《忆眠时》许或苍而

55、第 55 章

　　高二，中秋节学校放了三天假，瑞析和阳宇威在路上碰到了，刚好顺路，就一起回了家。

　　云栈默默跟在后面，忍住了，没叫前面两个人。

　　阳宇威先到了家，瑞析和他挥了挥手，自己一个人继续向前走。

　　再有一条街的距离就到瑞析的家，再有两条街的距离，就到云栈的家。

　　安芷韵是云栈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和瑞析家在同一条街。

　　文具店在瑞析家对面，云栈看到瑞析回了家，进去买了几支笔。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安芷韵。

　　云栈没打招呼，当做没看到人，往回家的方向走。

　　安芷韵也没有什么表情，她也不是热络的人。况且这一年多，就没看到过云栈给过什么人好脸色。

　　路上小朋友的自行车骑了过来，云栈停下了脚步，安芷韵也刚好没动。

　　和瑞迁出来觅食的瑞析，刚好看到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以为他们是一起回的家。瑞析还八卦地问了一句，“你说，那女孩是不是特别漂亮？”

　　去年元旦汇演，瑞析就认识安芷韵了，跳舞跳的可真好看。

　　瑞迁瞄了两眼，此时云栈已经快步走开了，安芷韵虽是走在一旁，却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分明不是同行。

　　“没你好看。”瑞迁难得夸她。

　　“你说的是真的吗？”瑞析笑得合不拢嘴，“哥哥，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拒绝。

　　——

　　星期天最后两节课是自由活动时间，班上同学大都留在教室一起看电影。

　　云栈班上的教室空了一部分，有些同学应该是出去打篮球了，有些……大概去了图书馆自习。

　　男生走得比较多，留下来的更多是女生。她们播放了一部关于青春爱情的影片，云栈兴致怏怏，本想离开，突然看到从门口突然进来了几个外班的女同学。

　　有一个，还在瑞析家吃过饭。

　　云栈思索片刻，起身去了隔壁教室。

　　瑞析班上播放的是一部韩剧，云栈一进门就看到屏幕上一个穿着一只红色高跟鞋的红衣披发女鬼追着一个女生跑。配乐很惊悚，云栈刚进来也被吓了一大跳。

　　瑞析坐在第五排，似乎被吓得够呛，两只手捂住眼睛，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邵恒坐在瑞析后面，嗤笑了一声，“不是你自己要看的吗？”

　　同桌向亦海笑了笑，拍了拍瑞析的肩膀，却是宽慰道，“还好吧。”

　　瑞析强行辩解，指了指自己同桌吴婷婷，“刚刚，就是她突然叫了一声。才吓得我，情不自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吴婷婷看了她一眼，也放下了自己的手，“还好意思说，是你要看这个的。还忽悠我们全班一起看，吓死个人了……”

　　瑞析举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

　　云栈在后排找了个座位，装模作样地开始和他们一起看韩剧。

　　——

　　晚自习，云栈问完题目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回来。楼梯间的灯光昏暗，此刻似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云栈放轻了脚步，顺着声音偏头看，发现有两个人蹲在最上面的楼梯扶手处，挨得很近。

　　他们教室在最高层，七楼。再往上一层，没有教室，应该有个天台，不过门一直锁死的。

　　云栈轻叹了口气，刚想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才抬脚就看到瑞析从教室出来。她应该看到自己了，脸上是笑着的，手上抱着本英语书，脚步轻快，走了过来。

　　“云……”

　　云栈不知是什么心里，瑞析才走近，他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一阵莫名的心虚，仿佛，做了亏心事的是他和瑞析。

　　瑞析没挣扎，只是一脸疑惑，手开始挥来挥去。

　　云栈拉着她去了二楼，高一的放了假，楼下没有人，他松开手，才开始解释。

　　“刚才，那边有人。”

　　瑞析：“什么人，我怎么没看到。”

　　“……在你头上，所以你没看到。”

　　瑞析：“……现在还在吗？”

　　云栈失笑，瑞析的冷幽默，应该是高中开始的，“不在了。”

　　瑞析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书，“我要去老师办公室问题目。”

　　“等一下……”云栈开始扯谎，“我刚刚去了数学老师办公室，但是，他不在。这道题是前天上课讲的，那天我请假了，没听到。我们两个班上课进度一样，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题？”

　　“好吧。”瑞析没多想，只是问他，“去哪里给你讲啊，这地方没光了都。”

　　“我带了手电筒在教室，你等会儿我，我去拿一下。”云栈把手上的书给了瑞析，像是生怕她会跑，“你别放我鸽子啊。”

　　“……那你快点。”

　　七层楼高的教学楼，从第三层开始，灯火通明。而不知什么时候，二楼某一个角落，也开始亮起了一点星光。那一处的灯光和温暖，那时候的瑞析和陪伴，是云栈后来无数个夜里借以回味的慰籍。

　　那晚的云栈，似乎头脑格外不清醒。瑞析已经给他讲了三遍了，他还是说没听懂。

　　“不然，还是要老师给你讲吧。”瑞析抓了抓头发，她嗓子都要干了。

　　云栈低声回应，“辛苦你了。”

　　“……没事。”这么客气，弄得瑞析都不好意思了。

　　——

　　高二校运会，瑞析报的跳远。

　　跳完以后，由于重心不稳，一下子倒在沙坑上。瑞析的双手撑在沙子里，直接倒坐在沙地上。

　　其实瑞析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尴尬而且觉得丢人。于是，一时忘记了要站起来。

　　云栈看到这一幕，下意识以为她摔伤了。二话不说冲过去，一把横抱起来，直接往田径场外面走。

　　“诶诶诶……”瑞析和一众人都被他弄懵了，“你这是带我去哪？”

　　“当然是去医院啊。”云栈气呼呼看着她。

　　“不是……”瑞析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衣袖，“且不说那医务室的医生就在那里，关键是，我没什么事啊。”

　　云栈停了下来。

　　“……那你刚刚，怎么动不了了。”

　　瑞析不自在地笑了笑，“……出场很完美，落幕太丑，丢人。”

　　云栈还是没放下她，“真没摔倒哪里吗？”

　　“没有啊。”瑞析握住了他的手臂，“你放我下来，老师同学看着呢。”

　　云栈抿了抿嘴，放下人，一本正经和周围老师打了招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

　　瑞析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沙子，想到自己刚刚的糗事，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往回走，博取同情，“老师，好像还是有点不舒服，我可以让医生帮我看看吗？”

　　众人果然相信了她，老师还安排了两个班上的女生过来扶她，“赶紧去看看，千万别摔倒哪里了。”

　　“嗯嗯，谢谢老师。”瑞析一副乖巧的模样。

　　云栈回了教室——瑞析的教室。

　　他像以往那样，坐在瑞析的座位上，趴在瑞析的课桌上，想象着，她每天坐在这里，会是什么模样。

　　——

　　高三下学期，各班老师提倡大家把理想大学写在红色海报上。瑞析没怎么犹豫，写的C大。

　　C市的栀子花，比瑞析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美。

　　在学校的最后一晚，班上同学聚在了一起，一向严肃的班主任也颇为动容。

　　海报上每个名字所对应的大学，被班干部剪了下来，逐一分发给了对应的同学。

　　云栈手里捏住写着A大的纸条，跟在瑞析身后，回了宿舍。

　　“瑞析。”

　　没忍住，还是想叫住她。

　　“咦，云栈你怎么在这？”瑞析今晚很兴奋也很伤感，她看着云栈，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与相伴三年的高中同学分别，已经让人伤怀不已了。

　　可是云栈，已经和她认识十年了。

　　好像一直都很巧，升初中，云栈说是在那里有认识的学长。升高中，云栈说学校的环境比较安静，适合学习。

　　大学的话，肯定会分开吧。

　　这么一想，瑞析心里的伤怀就更重了，于是干脆又说了出来，“以后就只能寒暑假再聚啦，高考以后常联系啊，感觉你一定会考到特别好特别好的大学。”

　　云栈微微垂下了头，“那如果我们考到了同一个学校，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会啊。”

　　——

　　“云栈啊，你这个分数，可以考虑A大和Z大，里面的金融系都不错。”

　　云栈摇了摇头，“老师，Z市太远。A市的话……那边空气不太好，而且我想学数学专业。”

　　“……那你是打算去？”

　　“C大吧，那边数学专业是全省最好的。”云栈顿了顿，“而且有我想要看到的风景。”

　　——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天，云栈很兴奋。但是比起升学的喜悦，他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雀跃。瑞析喜欢栀子花，那天下午，他跑了大半个D市，才找到意中的花。

　　他希望，给瑞析最好的东西。

　　那本书上，本来夹了九十九封书信。无关风月，只是眷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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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瑞析的路上，他兴奋与紧张并存。那一段并不遥远的距离，承受了云栈太沉重的思慕之情。

　　才到瑞析家楼下，手机却先一步响起。

　　“你是云燕的家属吗，麻烦来一下市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