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虐线平行世界》允

42、秋狩

　　又是好几个月的风平浪静。今年已经过去一大半，一共却只发生过两件大事：圣驾东巡，撤换宰相。东巡说是大事，其实也是年头的惯例了，再考虑到沿途连封山、封庙、修筑行宫等事都未兴，可算是历年巡幸大事中极不大的一件了。换宰相之事大，主要在于一次换了八个。然而这几年中宰相名既虚滥，权又大削，许多宰相甚至一年到头见不了母亲几次，更无封驳决议之权，因此哪怕是一次性换了八个，也算是大事中不那么大的一件——何况诸贬斥之人所授官职，又较从前为高，如崔秀等色近臣，还得授了扬、益、广等冲要之地。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今年都该算是个好年。平静、祥和、相安无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帝的身体而非朝政的清明之上。当然，若将皇帝的身体当做现今唯一的重点，今年倒还有一件小小的值得臣子们关注的事：本来已被从后宫中放出来的崔明德又以某种违背流程的方式召回了后宫，与后宫中人不同的是，她在外的官职也一路变化——先是正授军学祭酒、赐实封一百，八月中，忽地又追起她从前修书、建议修图书馆、主持绘制堪舆图、进言边事等功劳，授麟台少监。本还想授她承旨，为群臣谏止，以为不可开内官兼外官之风。欲封做银青光禄大夫，复为群臣所谏，认为此乃三品散官，封之则从此崔明德以女儿之身而享三品男人的仪仗，实乃不妥。母亲见前两事皆不能顺意，干脆别出一旨，封崔明德做武威郡夫人，益实封五十户——从此崔明德以一无夫无子的女儿身，享了三品之妻的待遇、太子之女的封户。
　　这中间的每一步，都足以使朝中炸了锅似的沸扬好一阵，集中在半年之内发生，却反倒未引起什么大风浪——至少在明面上不曾掀起什么大波澜。至于私下里，人们的议论实在太多，竟不足以一一细道。总之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崔明德被皇帝潜了。好笑的是，当崔明德正正经经、本本分分做事时，庙堂君子们对她诸多挑剔，连按照正常官员的步骤累积资历、升官转阶的机会都吝于给予。但当崔明德受到了皇帝别样的“垂青”时，那些远超规制与崔明德功劳的待遇反倒被扭扭捏捏地接受了。说不定有些人还暗地里松了口气，毕竟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是在聪明或才智上输给了一个女人，而恰是输在了性别上——皇帝喜欢女人！
　　崔明德的崛起一度又引发了一阵小小的荐女、甚至荐妻入宫潮。母亲一改从前的矜持，以来者不拒的包容姿态接受了群臣的贡献，又以极傲慢的形式半选秀般地从这些女子中挑出了形容优美、举止优雅、学养优秀的四位，封为承旨，在宫中供奉。她们的父亲与夫君，则按照默认的外戚升官规则，各得了些实际上的好处。
　　哪怕有了这些人的掩护，郑氏的飞黄腾达，依旧显得有些碍眼：婉儿之母郑氏虽因罪没之故不曾有明面封赏，却得赐住一殿，同一品国夫人之礼遇。婉儿之舅郑休远六子均授三品以上散官，郑宏业为宰相，郑宏竟为侍郎、知选事。郑休远从侄郑元一亦为宰相。婉儿之表弟王昱年纪轻轻，且未通过科举，旨意一下，即授咸阳县尉。其余郑氏、王氏之姻亲，亦得封赏，不可计数——当然，荥阳郑氏本是世族，又出过太后，这样显赫，虽然碍眼，但还算不上顶碍眼。
　　大体上，朝廷还维持在某种微妙的平衡点上。一种人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却人人都惧怕变化的平衡状态。这状态一直维持到了九月。新换的宰相们各熟悉了政事，新入宫的承旨们也已熟悉了住处，新上任的麟台少监崔明德与麟台监韦清也已与久不理政事的老皇帝磨合完毕。就连体弱多病的我和因新立及丧子事件而战战兢兢的太子暅都已从各自的病苦中恢复过来——我很快便“宠幸”了新的男人们，李暅的后院则传出两人怀孕的消息。
　　就在这样的安详平和的景象之中，母亲下令以一场宏大的狩猎仪式取代九月的射礼，天子本人并不会亲自下场，却会在点将台上观察诸子孙的表现，得获猎物最多者，将得到最好的赏赐——先帝为太子时披过的礼甲。
　　这次狩猎自公布时便成为都中少年们最向往、最关注的活动。到底谁将获得最终的奖赏，也成为无论少长远近，人们最关注的话题。因着武李两家盟誓的缘故，这次狩猎的官方说法，是绝不鼓励竞争，母亲亦反复强调，这只是一次和平友好的比赛，目的是为了促进小辈们彼此之间的亲情和友谊。但私下里人人都知道，这比赛是一场竞争。主要竞争者是晋阳王守仁和嗣魏王守业——一个是武氏冢子，一个则是李氏的长孙，在嫡长孙年幼的情形下，已然是李氏孙辈的领头人物。摇旗呐喊的，则是周王旦、皇孙炜、扶阳王千里、魏王弟延义以及梁王子延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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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呃武延基已经改名守业，前面几章是bug，会找机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