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d2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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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俄狄浦斯海贼团靠近的时候，就看了这么一副堪称惨烈的场景。
将冰冷凄清的冰面染得一片通红的血液，全身赤|裸的，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的女性，还有一个冻得嘴唇发紫……但是比起表现出冻伤的体态特征，看起来精神层面快要崩坏的小鬼。
且不说海贼团里唯一的女性、船医爱伦，也不论最喜欢小孩子也最受小孩子欢迎的大副霍尼戈尔德，就是最年轻、但也经历过不少风雨的船长爱德华·纽盖特，也被这场景吓了一跳，把人救上来之后一边唏嘘不已。
“啊呀呀，这可真是……”
安置好昏迷的女性，船医摇头，看向那个在温暖的船舱里，也无法因为失去重要的人的恐惧而打哆嗦的小孩子，递给他一杯热可可，“可不要辜负你母亲的牺牲呀。”
可是出乎人意料的，也在人情理之中的，男孩子警惕地守在女性的床前，眼里是止不住的憎恨和戒备：“你们是海贼！？”
“是，”
大副霍尼戈尔德镇定地点头，还煞有其事地捋了捋他灰色的山羊胡，“我们是海贼哟。”
“我一定会杀了你（海）们（贼）——！”
那是无法用理智约束的决心与痛恨，一旦知道面前的人的身份——即使他们救了他的性命——这句话便不受控制地从咽喉中涌了出来，双眼涨得通红，脸上的表情几乎要扭曲，憎恨的火苗几乎将他燃烧殆尽，“海贼都该死！！”
“咕啦啦啦！这杀气，我在掌舵都能觉察到啦！”
这么说着，船长踏入了医务室，脸上虽然笑着，但是那高大的身材和逼人的威势还是瞬间让医疗室内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这是无法抵抗的强大。
……一定会死……！
拉响了紧急鸣笛的理智这样告诉着男孩子：年幼的他与这三十多岁的男性的力量差距之大，宛若天堑。
但是，哪又如何？对方是海贼，海贼就该死！他绝不会在海贼面前露怯失态！像丧家之犬那样摇尾乞怜？真要那样还不如直接一刀砍了他！
……本应该如此的。
像老母鸡守护小鸡仔那样严阵以待地守在021的床前，男孩子悄悄地转动目光，注视着021的侧颜：“……”
陷入昏迷的021自然不会再用她那双比冬岛的空气还要凉丝丝的眼眸回望他。并且，她的脸色苍白的很，完全没有了初见时那种健康的色泽。
“…………”
男孩子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朝俄狄浦斯海贼团的船长大吼道，“要杀我的话就杀了我好了————！！”
“……嗯？”
船医爱伦挑了挑眉。
“——但是！……”
不给海贼们说话回复的时间，男孩子又接着喊，“……这家伙、塔图她和海贼从来没有仇怨——我的事情和她无关！是男人就不要把麻烦牵扯到女人的头上！！”
“——”
“————”
“————————”
长久的，或者一瞬间的静谧之后。
“噗——”
率先打破了寂静的是船长，他大笑了起来，“咕啦啦啦啦啦！明明还只是个小鬼！就在那里说什么‘男人’‘女人’的——唔哇！！咕！——……”
自船长进入了医疗室之后，就没有再擅自做出什么举动的船医，在紧滞的气氛缓解后微笑着一拳击中了船长结实的腹肌：“船·长·大·人，请问您不好好掌舵，跑来这边，就是为了嘲笑小孩子的吗？”
“……爱伦可是我们……”船长虚（弱）弱（小）地小声道，“已经驶出冰山区了啊……”
“……噫。”
在场最年长的霍尼戈尔德一边嘴角抽搐，一边对着小男孩露出了习以为常脸，“哈哈哈……让你见笑啦！”
“——”
男孩子对这和他大脑里模拟出的任何一个反应都不同的场景几乎要傻了眼，脸庞因为被轻视而涨得通红，“？！——你们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说我杀海贼！你们也一样！！”
“……这并没有错，所谓海贼，就是无恶不作的海上强盗呀！”
沉默了一下，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船长露出了爽朗的微笑，“你并没有错啊！……不过，前提是，小鬼你得成长到能杀了我的地步啊！！”
“……纽盖特、你——”
霍尼戈尔德叹了口气，“……不过的确，这样……嘛。”
“……真是让人受不了，霍尼戈尔德这个五十多的老头子也就算了，”
爱伦吐槽，“纽盖特你三十一？三十二？左右不过三十出头哪里来的充沛父性？为什么你心态如此之苍老！你这样让和你同龄的我很尴尬啊！”
“老、老头子？……”
“喂喂爱伦……”
“——”
男孩子不知道这群海贼在唱什么双簧，只充满戒备心地守在021的床前，一丝不漏地盯着他们。
“喂，那边的小萝卜头，”
虽然是船医，但是看起来才是这艘船武力值（物理意义上的）最高的女性朝男孩子扬了扬下巴，手里把玩着手术刀，“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轻视生命的人！……但是我也尊敬，愿意为了重要的人奉献自己生命的人。算你这张口闭口就是‘杀’啊‘杀’的小鬼走运，有这么一个爱你到不要命的母亲——”
“她不是我母亲！”
男孩子觉得这群海贼一定有哪里不对，但轻松的氛围却让疲倦的他也忍不住出口反驳，解释道后面，却连带着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她、她——塔图她，她是、我——”
“……”
之前还摆出了一副女王架势的爱伦，看了看额角几乎要渗出汗的男孩子，再看看躺在床上昏迷的021，眨了眨眼睛，红唇张成了“O”形，“姐弟恋？……私奔！？”
男孩子：“！？才不是！！”
大副：“爱伦啊你冷静啊……”
船长：“爱伦你收收脑……”
“……咳咳咳！”
把嘴巴里念叨的“爱情小说现实版”“不为世俗所容的爱情”给含糊了过去，船医小姐找回了之前的节奏：“那么……起码，出于礼貌，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
她说：“你也不想直接被丢到海里喂鱼，而是希望能亲眼看到对你而言重要的那个人——那个叫‘塔图’的姑娘醒过来的吧？”
“……”
抿紧了唇角，男孩子下意识地压帽檐，发现没帽檐可压，他便将手虚握成拳咳了一声，咬牙切齿地、一点也不情愿地说，“……萨卡斯基。”
（十）
男孩子看着她。
现在的她，换上了船医爱伦的衣物，被裹在被子里，安静地呼吸着。
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
说起来，前几天他——好像一直和这么一个赤|身|裸|体的女性亲密无间地待在一块儿来着……！甚至，拥、拥抱什么的！膝、膝膝膝膝枕什么的！亲吻——啊不对！是人——咳……那啥呼吸来着的……！！
夙遭闵凶，直到大病初愈之时前、内心都被复仇的火焰所灼烧煎熬，险些在复仇之前，就将还为长成而过于孱弱稚嫩的自己先毁灭的小男孩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几天的相处，耳朵根隐约地烫了起来。
“——”
一时之间，他不由得僵直了身体，由于紧张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摆出了超凶恶的表情。
……当然，仍在昏迷中的人不可能有任何的回馈就是了。
因此，那股懵懂的心动，很快就被某种漆黑的意志包裹压制了。
……要说，他和眼前的这个女性、塔图的关系，明明没有见过几面，但是现在却也不能说不熟；明明连话也没有说过几句，但是现在却是将他与某种过往交织的联系；明明交流中充满了他的桀骜反叛，她的否定拒绝，但是现在她却是他可以交托后背而完全安心的存在。
……多么奇妙。
……也还好，她没有苏醒，他才有那个时间得以好好处理自己对对方复杂的感官，保留在对方面前仅存不多的尊严。
“……”
原本就蹙起的眉，因为困惑越发地皱在了一起，几乎要打结了，事到如今，男孩子讶异地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地、仔仔细细地、随心所欲地打量她。
除了他所了解的大体黑色的卷发，仙斋茶色的眼瞳，略微沙哑的声音还有高挑的身材之外，这个人，塔图，给人的印象和他记忆中的绝大部分女性……不，是所有的女性都不相同。
怀揣着“成为海上的正义英雄、惩恶扬善”这样、非常小男孩儿的梦想的男孩子，对于女性的印象来自于自己的母亲那样温柔贤淑、每天把家里打扫地一尘不染；或者是隔壁的小伙伴的妹妹、和她哥哥一样追随着自己山间海边地跑、闹；也有学校里的女同学，非常麻烦，只是稍微碰到一下眼泪就不要钱地流……
“、——”
注意到自己又不知不觉地沉浸在了过去，男孩子晦涩的目光盯着021，在深呼吸一口空气之后，逐渐过滤成了一种强直自遂的较劲和坚定。
……她，不同于安平和乐，气氛平稳到似乎一百年也不会变的小镇，给人的感觉非常的视觉系：她的下巴中缝的上方有一个唇钉，右眼眶上有横刺眉钉，左耳上有三个耳钉，全部都是小巧简易的银色球状金属。
总之看起来就是像是叛逆大姐姐的形象。
但又不止是叛逆系的大姐姐。
从外表看、就算是剪了短发，都不会把有着性感身体的她当做男性，但是女人味儿十足的外表之下、是颗比男儿还要刚毅冷酷的心。
短短一段日子的流浪，男孩子知道这个人比起以往对着小伙伴们骄傲地宣称着“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的自己要来的成熟得多。而且，她好像什么都会一点儿，什么都知道一点儿……
……好吧，是很多。
小小的骄傲的心上长出了朵花苞，闷闷地鼓成了一团，但就是不愿意开出朵花儿来；男孩子拉直了唇角，不甘地死盯着她的脸看：“————”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突然，那个人没有一点预兆地睁开了眼睛，神情也没有一星半点昏迷之人苏醒的倦怠迷惑，而是一如既往的冷感。
“！！——”
倒是男孩子被她骇了一跳，连着倒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021说出“见鬼了吗你”之前，就真的跟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了。
021：“……”
这小鬼又发神经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d2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