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d2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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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海军本部的维修队的效率很高——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将校们本身战力的强大造成的建筑物破损事故锻炼出来的效率。
允悲。
——总之。
响起了面色古怪的邻居离开的关门声，萨卡斯基和021面对面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刚刚砌好的墙壁仍散发着涂料的气味。
“我们需要谈谈。”
不论是021无回应的三年，还是他们对彼此之间的定位——为了向原·布朗角海贼团的每个海贼复仇、不断奔波在世界各个角落，以致于复仇完了就神经放松到误会了021的心意的萨卡斯基觉得，他们之间留存的历史问题太多太多了。
千番万番的话语没有诉诸于口，而是在心中浓缩、酿就成了一句被极其慎重、严谨又简洁的话语，萨卡斯基看着自己对面的女性，如此说道。
021点了点头。
她不喜欢长篇大论，但好在小孩儿也不会让她从累赘官腔的长篇大论中提取中心思想。
“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可以吗？”
假如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会吐槽“这是什么审讯现场吗！？”“审讯的话后面的询问又是什么风格混搭的鬼衔接啊喂！”，但这正和021怕麻烦的性格不拍而合，她点了点了头。
萨卡斯基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你问的‘为什么我不把你送到科学部’——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不择手段？”
“……”
021想了想他们之间这段关系的维持的可能性，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纹身——是她钟爱的蔷薇与樱花，觉得他们还是坦诚公布比较好，“我知道，你对海贼不择手段。”
021加了个前置定语。
她没有人类的感情。不过，她可以做到模拟共情。
——赏金猎人，海军。没有比这两个职业更能贴近海贼犯下罪行的现场了。
行事“柔和”一些的海贼掠夺走了平民们缩衣节食才能供奉上去的税金，或者将他们中的一部分变成了奴隶，间接地逼迫他们买卖儿女，或者自杀；行事“直白”一些的海贼像是过境的蝗虫，当他们耀武扬威着离去，只留下了被蹂|躏的女性的残骸，被砍杀的男性的碎片，和血液一样红的烧毁房屋的大火。
综合小孩儿的经历，021完全能理解他的那份心情——但凡有同理心的人类就不会对那惨烈如同地狱一般的光景熟视无睹——而他只是行事走上了极端。
对待海（牲）贼（畜）无需仁慈。
或者说，小孩儿很早就有了在那天之后的一切都与斩杀海贼这件事紧密相缠的觉悟。
他的人生无需光明。他的灵魂舍弃仁慈。他的心不会动摇。
但是——021也知道，尽管她知道的这点，可能会让小孩儿刀下……哦，现在还有岩浆下的亡魂们恶心到复生呕吐：
萨卡斯基他，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而海贼是蛀虫，是瑕玷，是污染。只有将他们尽数斩杀殆尽，明（过）天（去）才能筑于他们的肉砖之上。
021不知道萨卡斯基自己知不知道，他偏激的行事，在她看来简直就像在高声呐喊着“为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一般。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有着那样的过去，他的性格不出现缺陷才叫不正常。他的意志虽然钢铁似的坚毅，却没有遭遇了那样的重击后还能不变的韧性——任何人都不可能有那样的韧性。
“……我知道，你对正义的信仰坚不可摧。你愿意为了正义奉献上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尊严、名誉。”
021看着萨卡斯基。之前他洗澡洗到了一半，所以他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一向利落的板寸想来是因为连日的奔波没怎么打理，长长了一些，此刻因为水分的缘故湿哒哒地垂着，但即使这样，一缕一缕的也像刺猬背上的刺。
……看起来完全不值得期待手感的样子。
跑题了……这个，严以待人，更苛以待己的小孩儿啊……不如说，正是因为那样苛刻地要求着自己的正义的纯洁彻底，他才那样理所当然地要求着同一阵营的其他人——
“假如我的能力能够被复制，被利用，被举一反三，再运用到海贼身上……诱惑力对你而言，很大。”
无论是从更高质，更高量，更高速地绞杀海贼的方面思考，还是从对做出贡献的他的官途、好更好贯彻他的正义与理想出发……都是对他而言的稳赚不赔。
“我知道，小孩儿，‘你喜欢我’，我可以对你们人类做到‘共情’，但是，即使如此——”
021她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困惑，也接着说出了她难得说了一大串话的重心，“这个所谓的‘喜欢’，或者说‘爱’，就能阻挡你对正义的执行吗？”
“换句话说，”她伸出手，将手抵在了萨卡斯基的胸膛上，“对你而言，这并不值得。这桩买卖，不划算。”
021谈及那份隐秘的、没有被宣之于口的情感的口吻并不轻佻，也不随意，甚至带上了几分隐约的新奇与生涩；但是她根据自己慎重的思考所挑选出来，认为最贴切的形容词却能让见证了诸多风雨，几度在阴阳交界处徘徊而面不改色的萨卡斯基毛骨悚然。
非人之物。
她并非抱有恶意，她只是难得振作起了精神，坦诚地尝试与他交谈。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份无法理解的异常才清晰地被剖白了出来。
“——”
意识到了021的异质的部分的萨卡斯基没有退缩，他抿紧了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因为愤怒和哀悯捏痛她的手腕，如以往面对任何强敌一般地迎难而上，“你是以为，你对人类的内心完全共情吗？”
021点了点头
她存在了很久，也是□□姬金会保管时间最久的项目收容。但是，实际上，她所起源的时间远比姬金会认知到的要古早得多。在被收容之前，她一直一直混迹在由错综复杂的人类关系构筑成的“社会”中。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有资格这么说的。
“不。你没有。”
而萨卡斯基却斩钉截铁地否认了她，“你以为你对人类的内心完全共情，但其实，你对于人性和感情的理解主要停留在负面部分，而对正面部分却理解缺缺。”
萨卡斯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021。但是021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恼怒，生气……都没有。她十分冷静，简直就像是理性的化身，就算现在浑身上下只裹着一块软弱无力的浴巾……就像她被看到裸|体也毫不慌张。
他突然反而感到了恼怒，而那种愠怒冰冷安静地燃烧着，不会像岩浆那样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却的确存在着。
“虽然拥有见证一切的眼睛，却没有看见一切，只看到了悲伤，背叛，利用。被独立的恶意而困扰，而看不到人类的全部纹样。”
萨卡斯基说着说着，突然几乎要错乱地讥笑出来，“没有成为任何人的幸福，只是作为背后观察的人，见证一切……你不觉得这很可悲吗，塔图？”
“……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如同你有无法改变的‘彻底的正义’一样，我也有无法改变的东西存在。”
塔图并没有因为萨卡斯基的质问而生气：她活了很长时间，基本上什么都看得开，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她只是疑惑地、单纯地、问着，“对于人性和感情的理解主要停留在负面部分，而对正面部分却理解缺缺……的你，用什么来怜悯我。或者说……”
她停顿了一下——她看着萨卡斯基从一夕之间家破人亡的无助小男孩儿，成为如今的海军将校军官，早就知道他的处事方式，也了解他对自己抱有何等的情感，更知道，他对正义可是几乎病态地追求，如果让他做一件事就能贯彻正义，那么他一定会身体比脑子想得快地就去干那件事情。
从正常人类的观点出发，他们大概既扭曲，又相似。
她完全明白以“正义”为信仰的海军就是他的希望，他的理想，从他（政治家）的“为了大义”，“出于大局”的角度出发，021不用动脑都可以找到他们之间的，可以泯灭所谓“喜欢”、那种区区私人感情的矛盾：比如她在他身上知道了太多的海军机密，比如她更换宿主有可能泄露情报，她形态的分析再利用……
为了一个目标，舍弃了一切坚定不移的人，可以痛恨，也可以敬佩——这样的人，021见了太多太多，萨卡斯基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对于摇摆在坚持和放弃间的普通人而言过于刺目的光芒，在021看来，也不过是湮没在众多星星中的其中一个。
她觉察的出来，道路也好，目标也好，准则也好，风格也好，统统他都没有动摇。
但是……既然没有动摇，为什么这个人类能对她说出了这般话语？
“你居然……还存在‘怜悯’这种共情吗？不，这种猜想未免有失偏颇，完全无法得到终局的论证……你究竟为何对我说出这番话语，”
像是数学家面对绞尽脑汁也无法解出的霍奇猜想一般，头一回，021正眼打量起了他，并慎之又慎地呼唤了他的名字，“……萨卡斯基？”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d20-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