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4、灯下

　　她下意识地拒绝了他。
　　仿佛隐隐之中感受到了什么，明明该是很好的机会，可女孩却一点都不感到兴奋。黛丽尔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委婉地谢绝：“这是我的荣幸，大人。感谢您的好意，但我想……”
　　成为这位享誉整个贵族圈的伯爵的模特或许的确是件好事，但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到，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菲利普侯爵可笑的嘴脸。
　　伯爵用食指轻轻抵住嘴唇，漫不经心地轻笑：“不必这样急着拒绝我。”
　　“您看起来有所犹豫，而给予淑女考虑的时间是绅士理所应当做的事情。”他那幽蓝的双眸奕奕地注视着她，嘴唇微勾：“小姐需只要知道一点。”
　　“我的话……永远有效。”
　　大厅里的音乐声隐隐从脚下传来，朦朦胧胧如同大海上塞壬的歌声。大概是房间里光线昏暗，被这样一双蓝眸专注地注视着，那深深的不可见底的眸光的深处，她仿佛从中看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就连那最后的轻语也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她不由得恍了恍神。如同一闪而逝的错觉……哪怕黛丽尔分明觉得伯爵不可能对自己存在在那样的情感，也不能再说出拒绝他的话来。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小姐答应我了，是吗？”
　　伯爵低低地轻笑了一声，优雅低沉的嗓音撩动着耳膜，黛丽尔缓缓敛下眼眸：“……是的，请让我考虑考虑。”
　　“那么我恭候小姐的佳音。”
　　房间中一时有片刻的安静，少女不知不觉地地微微握紧了衣角，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不适应地避开那道幽幽的视线：“如今画也观赏过了，我想我该回去了，先生。”
　　这一次，伯爵没再阻拦她。他静静地看着女孩退出房间，婷婷消失在门口，背对着光线，他的神色有些看不分明。
　　许久，约瑟夫才轻笑了一声。
　　视线落到一旁的油画上，黑发的女神塞勒涅安宁地沉睡在丝柏与玫瑰之间，美丽地如同一个触手可及的梦，仿佛只要他伸手，就能将她拥进怀里。
　　还是急了一点，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她会是你的。
　　她只属于你――
　　永远。

　　宴会结束后，黛丽尔坐上自家的马车返回家中。
　　下半场宴会中有好几个贵族小姐想要与她相结识，倒与她说了一些好笑的事情。黛丽尔看了一眼坐在马车另一旁的桑娜，她的眼眶依然有点红。
　　一下马车，她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提起裙摆直接跳下马车走了。没有外人的时候，桑娜对她的恶意从来毫不掩饰，周围的仆人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参与到两位主人的纷争里。
　　黛丽尔面色平静地跟马车夫说了几句话，然后才离开。
　　穿过那条挂满名画的走廊时，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四处张望，年纪不过三十，肚子上的肥肉已经堆叠成小山，把西服上的扣子绷的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裂开掉下来一样。
　　黛丽尔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还是开口唤了一声了：“约翰堂哥。”
　　约翰顿时回过神来，一双小眼睛注意到面前的少女，目光亮了一下：“黛丽尔堂妹，你今天可真是漂亮……”
　　他的视线盯着她身上的宝石饰品，带着掩不住的贪婪：“你脖子上这条蓝宝石项链我怎么没见你带过？”
　　“这是我的祖母留给我的。”黛丽尔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捂住项链，她注意到约翰的手上空空如也，不由得皱眉：“你又去赌了？”
　　一个星期前婶母花大价钱为约翰购买的那块名贵手表已经不见了踪影，仔细看――不仅仅是手表，就连他手指上那些宝石戒指也不见了。
　　格兰特侯爵命令禁止约翰赌/博，可他却总是旧习难改，仗着有婶母护着，酒色赌博没有一样不沾，想来这一次，那些东西也都抵押给了赌场。
　　约翰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让仆人拿钱去赎回来就是。”
　　黛丽尔垂下眼眸：“可是，婶母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有什么要紧的，一点小钱罢了。我可是侯爵公子，整个家以后都是我的，我只不过提前花掉一些罢了！”
　　约翰说着，贪婪的目光从她脖子上的项链上扫过。黛丽尔知道他的零花钱其实被格兰特侯爵把控着，但是也改不了他大手大脚的习惯――他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我要回房休息了，先告辞了。”她低下头，很快告别了约翰，把那让人不舒服的视线甩在身后。
　　菲利普的一双儿女，一个终日鬼混，一个眼高于顶，没有一个成器。
　　可又有什么要紧呢？他们现在是侯爵的儿子和女儿――反正有一整个格兰特家族给他们挥霍不是吗？
　　黛丽尔停下脚步，看着走廊上落地窗，庄园里的景色一如既往，却已经物是人非。光滑的玻璃上映照着自己的脸，如同她对伯爵所说的那样――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走过拐角的时候黛丽尔看到几个仆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黛丽尔小姐……”
　　“哎呀，这可真是……”
　　当她走过去，便隐隐听到一些莫名的话，尤其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出声询问：“你们在做什么？”
　　仆人们吓了一跳，发现出声的正是他们口中的小姐，脸上便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一个个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仆人支支吾吾，最后还是一个人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小姐……今天有人看到桑娜小姐从马尔斯少爷的车上下来……”
　　他是格兰特家的老人了，看着小姐自从老爷和夫人去世，受到那么多不公正的待遇，也不免为她感到不平。
　　仆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女孩的神色，只见话音刚落，少女便顿住了。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半响，才轻声道：“我知道了。”
　　仆人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同情，小姐的性格太过温柔了，她无法保护自己。在这个家里，明明是主人，却只能默默忍受。没有人可以给她出头，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桑娜小姐不怀好意……侯爵大人已经忘记身上的爵位是从哪里来的了。
　　仆人说完，瞅着她的脸色，最后退开了。黛丽尔回到房间，摘下项链，一个人在窗边静静坐了很久。
　　微黄的灯光映照着女孩有些朦胧的侧颜，白皙的肌肤染上几分暖色。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美人无声地颦眉，那场景看起来，仿若一张唯美的旧日照片。
　　灯花慢慢在玻璃灯罩中炸开，在一片寂静甚至死寂的空气里，少女缓缓起身，来到书桌边，从桌子上摆放的简易书架中抽出了一本书。
　　书页中夹着一张信封，里面装着张支票。又取了信纸，伏案写了些什么，一并拿印泥封好。
　　摇了摇桌子上的银铃，很快有一个仆人走了进来。
　　“请为我将这封信寄出去。”
　　“好的小姐。”
　　黛丽尔垂眸看着毕恭毕敬低头接过信封的仆人，停顿了一息，突然问道：“我记得，你叫贝蒂是吗？”
　　“是的小姐。”
　　“你在格兰特家工作多少年了？”
　　“已经十年了，小姐。”
　　信封上既没有写地址，也没有贴邮票，仆人顿时困惑地看着她。
　　“我要你亲自将这封信寄到大丽花巷。”黛丽尔敛下眼眸，缓缓道：“但是，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叔叔。”
　　“可是，小姐……”
　　“做不到的话，我就告诉叔叔，你弟弟偷婶母首饰的事情。”
　　仆人震惊地抬头，不论是为她要做的事情，还是小姐为什么会知道她一个普通仆人的事情，而少女的脸上依然一片平静，仿若早就知道一样：
　　“一个星期前婶母丢失的那双耳坠是被他捡去了，对吗？”
　　“小姐您……不要胡说……”
　　“不需要分辨……典当行都有记录，只需要派个人去询问一下就好了。”
　　少女的嗓音依然一如既往的温和，听到可能留下记录的仆人却慌了起来，要是被老爷知道底下的手脚不干净，她和弟弟都会被赶出去的：“他只是无意中捡到，并不知道那是夫人的东西，小姐，求您千万不要告诉老爷……”
　　她注意到自己手中的信封，终于回过神来：“我们已经为格兰特家工作十年了……看在我为您送信的份上，小姐，求您饶过他这一次……”
　　黛丽尔没有说话。
　　她静静地看着仆人脸上的慌乱和恐惧，也不知信没信那些开脱之词。其实这些事情在家里并不少见，或许这些人在她的眼里只是蛀虫，无一不在向她昭示着，格兰特家早就不比以前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好。”
　　仆人如蒙大赦，赶紧拿着那封烫手的信封退了出去。门被缓缓掩上，仆人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女孩依旧坐在那里，神色淡淡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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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放心，叔叔一家都是炮灰~
约瑟夫：不要急着拒绝我……反正以后你就再也就拒绝不了了:)
被拒绝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P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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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雀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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