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2、醒来

　　一个人睡了一觉醒来，被人告知自己已经沉睡了一个月是什么样的感受？
　　黛丽尔.格兰特坐在梳妆台前，听着仆人的述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吗？可她的记忆，却还留在白金汉宫年宴归来的那个晚上，时间的不对等，使得她的心中萦绕在一种十分不真切的感觉。
　　侯爵请来了医生，可是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她仿佛就真的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如同每一个常见的夜晚，做着并不清晰的梦，然后醒过来。
　　然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出神。
　　或许，这一阵子奇怪的事情发生地太多了一点。

　　“黛丽尔，你认识德拉索恩斯伯爵吗？”家庭医生走后，格兰特侯爵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问她。
　　近来在整个上层社会声名显赫的伯爵，就连格兰特侯爵也想要奉承，黛丽尔自然也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大名。
　　“认识……就在白金汉宫的年宴上。”她扭过头，看着镜子中披散着长发的自己，轻声说。
　　一个月前的事情仿佛还停留在昨晚。
　　年轻俊美的伯爵走到面前，银发在月光下笼上一层朦胧的微光。那双好看的蓝眸，如同一片宝石秘境，美丽而幽深。他的唇边带着丝淡淡的微笑：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为你拍张相片吗？”
　　……她并不知道，自己怎样就获得了这位伯爵的青睐，毕竟德拉索恩斯伯爵对作品的严苛是出了名的。但是格兰特侯爵显然很兴奋：“这是好事，黛丽尔……他可说了是什么时候？”
　　她顿了顿：“未曾。”
　　“这样啊……”
　　格兰特侯爵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很快振奋起来：“你生病睡着的时候，德拉索恩斯伯爵还专门来探望过你。黛丽尔，伦敦的小姐太太们做梦都想成为他的模特，如果……”
　　“叔叔。”
　　她静静地看着侯爵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的神色，脸色不变地打断了他，在侯爵疑惑地看过来之前，垂下眼眸，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
　　“或许伯爵大人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怎么会呢？”侯爵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仅穿着素色的长裙，披散的黑发如同上好的绸缎散落在肩头，皎美的脸庞如同清晨最娇嫩的鲜花――
　　“你生的这样美好，伯爵对你念念不忘也是应当的……”
　　黛丽尔闻言顿时怔了怔，迟疑了几秒才慢张了张口：“可是我不想……”
　　“别说傻话了，黛丽尔，”侯爵笑呵呵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不懂事的少女：“这可是好事啊，我想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呢？
　　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嘲讽，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反倒不会再抱有期待。
　　……反正，照片什么的也已经拍过了，不是吗？
　　格兰特侯爵见她不言，不由得有些讪讪，从脸上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离开了。
　　说起来，他其实并非与她多么的近血亲。
　　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后，按照继承法，黛丽尔虽然身为侯爵的女儿，却没有继承爵位的资格――但又没有特别近的亲人可以继承，所以最后，落到本是平民的远亲菲利普一家身上。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黛丽尔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一门亲戚。
　　格兰特家的爵位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金馅饼……可惜平民的出身在注重血统的上流社会步步难行，菲利普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也并不奇怪。
　　镜子里的那张小脸，如远山芙蓉，螓首蛾眉，正是最好的的筹码……不是吗？
　　女孩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有些苍白的微笑。

　　在家修养了几天后，黛丽尔终于得以被允许出门。
　　英国的女孩16岁便可以去白金汉宫行屈膝礼，这意味着她们可以早一点开始交际，在结婚前多积攒自己的人脉资源。但黛丽尔今年已经18岁了……前两年的年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一不小心错过了，然而黛丽尔心里清楚――若非她生的好，格兰特侯爵想让她为家族多拉一些人脉，说不定这一次的白金汉宫年宴，她也不能去的。
　　但没有人可以撑腰的孤女是不能够抱怨这些的。
　　沉睡一个月令她错过了不少茶会沙龙，虽然在白金汉宫认识了不少人，但时间太短也说不上有多好的交情。不过黛丽尔毕竟是侯爵小姐，也不至于收不到邀请函。
　　贵族总是热爱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花费在玩乐上，纵然那些沙龙与聚会并不一定有趣，人们却依然乐此不疲。
　　礼貌地拒绝了上来邀舞的人，谈笑了一会儿，黛丽尔终于感到有些疲倦了。
　　贵族少女们对她的打量多带有好奇，同时也带着或多或少的试探。而能够决定贵族间人际交往的条件，性格永远只占一小部分……很多时候，利益或许更为有用。
　　正准备去露台休息的时候，黛丽尔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真没有想到你居然醒过来了，黛丽尔。”
　　格兰特侯爵的小女儿桑娜慢慢走到黛丽尔面前，笑容敷衍而虚假：“真是太让人担心了，如果你再不醒来，爸爸可就要请牧师来给你驱魔了。”
　　年轻的女孩面容还有些稚嫩，话语却仿佛意有所指。
　　黛丽尔.格兰特侯爵小姐被恶魔诅咒了……这样的话如果传出去，在这个神灵至上的时代，凭人们对恶魔的恐惧，光这一点就够黛丽尔去教堂忏悔了。
　　――不然该怎么解释她奇怪的沉睡呢？
　　黛丽尔看着小自己两岁的表妹，感受着附近传来的看好戏的目光，淡淡地说：“或许，我正是得到了真主的祝福才能痊愈呢？”
　　她和桑娜并不和睦……事实上，桑娜一直对她表现出莫名的敌意，前两年黛丽尔之所以错过行屈膝礼，也正是因为面前的少女。
　　桑娜噎了一下，拿扇子遮住小半张脸，眼神有些阴郁：“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压低了声音，对她恶意地笑了起来：“黛丽尔――你怎么不睡死过去呢？”
　　这样恶毒的诅咒让人不由地地感到愤怒，黛丽尔也不例外，她握着羽扇，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你……”
　　谁能想到这样的话会出自一个这般年轻的少女之口呢？
　　仗着背对人群无人得见，桑娜对她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容，慢慢退了回去，她的身影慢慢淹没在众人之间，只留下那句冰冷的问候。
　　如同毒蛇嘶嘶吐出的毒液。
　　黛丽尔握紧了手中的羽扇，明明互相讨厌还要装作和睦的样子……让她觉得很恶心。
　　但她必须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顶着那些探究的目光，让自己融入到最顶端的社会与阶层里。
　　黛丽尔.格兰特，必须是优雅而高贵的。
　　她神态自若地走到露台前，在外人看来，仿佛两人只是打了个招呼一样，周围的目光也很快移开了。
　　女孩抬手掀开幕帘，厚厚的围幔垂下，很快掩去了婷婷的身影。
　　“刚才，小姐为什么不反击呢？”
　　优雅带着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贵族腔调独有的清贵，如同被上好丝绸缓缓拨过的大提琴。
　　黛丽尔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刚要转身，却碰到了一具身躯。
　　下意识地抬眼，一张找不到分毫瑕疵的脸庞映入眼帘。他安静地注视着她，蔚蓝的眼中盛着淡淡的笑意，让人想起镶嵌在教堂天窗上碧蓝华美的琉璃。
　　――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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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仿若伊甸园那颗诱惑亚当吃下的红苹果，她正是那罪恶的源泉。
提示：第一层的伏笔（或者说暗示）已经出来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