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里，有另外一个世界》肖潮生

3、第三章 刘氏女案

　　窗外的雨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把白日里还透净的玻璃砸得低声呜咽，一道道浊流从窗扇上蜿蜒而下，隐没不见，只留下条条波纹状的水痕。
　　刘氏女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着，全身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知是她的还是丈夫的，空气里弥漫着下雨天特有的腐朽味儿和浓重的血腥味儿。
　　人死了，竟然和牲畜死了也没什么两样，刘氏女盯着李阔的尸体，出神地想，魔怔似的呐呐：“不行，会吓到阿宝，我得把他处理掉，处理掉…”
　　刘氏女那呆滞的眼珠总算是转了转，她露出了个轻轻的甚至带着一丝愉悦释然的微笑来，兴许是因为这笑容，她那张早已老去的蜡黄的面容竟也变得精神起来。她用手抹了把脸，先扶着地跪坐了起来，她的腿已经麻了，又很痛，头又晕又疼，让她感觉恶心，想要干呕，但刘氏女却觉得感觉到了一股久未相逢的希望和清醒。
　　“这都是你该的，我没有办法，你活着，我就不能活……”刘氏女低念着，扶着木床摇摇晃晃站起来。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混浊的水流如注，从屋顶倾泻而下，在地上砸下一个个土坑来，连成沟壑纵痕，斑驳一片。
　　刘氏女拿起菜刀靠近丈夫，眼里甚至带着难得的温柔，这个男人，她也是看上过得啊，不过，既然不能一起好好活着。
　　“那你就死吧。”
　　刀切进李阔的身体时，没有刘慧想得那种滞涩感，原来…杀人…比宰杀牲畜还要简单吗？
　　屋里极静，煤油灯眼看着就要燃尽，刘慧却听到了别的动静。
　　她抬起眼看，阿宝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孩子的一双眼黝黑，甚至还带着一丝好奇。
　　“妈，你在干什么？”
　　刘氏女紧张难堪起来：“宝儿乖，爸爸摔了，妈妈扶他呢，阿宝先自己回去继续睡觉啊，阿宝自己能行吗？”
　　“阿宝可以，阿宝可厉害了。”小孩男子汉似的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乖乖颠颠回了自己的小床。
　　几天后。
　　已经是冬日里了，又冷又饿，阿宝抓着妈妈的衣角：“妈妈，我想吃腌菜，我们今年不腌菜嘛。”
　　“阿宝乖啊，”刘慧蹲下身来捏了捏孩子的脸：“爸爸住在缸里呢，你忘了？咱们要是用缸腌菜了，爸爸去哪儿住呢？”
　　“哦…”阿宝有些失落，沮丧地耷拉着头，撇了撇嘴盯着地面发呆，“那好吧，让爸爸住。”
　　“爸爸累了要休息，阿宝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哦，他们会打扰爸爸的。”刘慧慈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脸色好了很多，容光焕发。
　　阿宝答应了。
　　“爸爸为什么要休息呀？”阿宝抬头问，有些不明白。
　　“累了呀，人累了就要休息的，阿宝每天累啦，不是也要睡觉休息嘛。”
　　阿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去锅头前踩着小板凳拈了一指白糖吃，笑嘻嘻就跑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