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里，有另外一个世界》肖潮生

12、第十二章 齐河案

　　齐河深呼了一口气，他闻到了空气里自由的味道，那是贪婪的诱惑，于是在案子终于翻了的这天，他终于站在那儿，站在被告人的位置。
　　说了话。
　　我没有杀人。
　　五个字，他走了十七年。
　　……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齐河满怀抱负，和几个乡里的朋友一起去了广东闯荡，哥几个的性格都敦实肯干肯下苦，再加上出门也带了点家底，没过多久竟也在滩口做出点成绩来。
　　他们组了个小包工队，给人家干活赚钱，那事儿发生的时候，齐河本以为一切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呢，等他再赚点底子，公司规模大一点，他就把爸妈也接过来，享享大城市的福。
　　他和一个兄弟本来住在夏明华的家里，那是个巷子里的房子，二层，几个屋，夏明华也是他们那儿过来地，和他一个表哥认识，经他表哥介绍，他们刚来的时候就住在这人家里，房租便宜个些就不说了，夏明华人也好，常常提些好吃的叫他们一起去吃，他们便也投桃报李，偶尔下火做饭，喊了夏明华来。后来想想，夏明华是怕他们不好意思，喊了他们，给几个刚来没什么钱的人改善生活罢了。
　　只是随着生意渐渐好起来，他们也忙了，便和夏明华见得少了，只是偶尔早上晚上碰见，会问一句，今天好么？吃了没之类的问好话。
　　齐河还是和兄弟从夏明华那儿搬出来了，倒不是说他发达了就怎么，反而是因为楼上的租客吵架吵的太厉害，没办法的事情，晚上一是睡不好，二是也觉得危险，夏明华有次去二楼收租，租没收上，刚下了楼，楼上又吵起来，生怕十里八街都听不见的大嗓门，嚷嚷着什么。二楼那户人家的男主人也凶，一脸煞气，有次夏明华收租竟拿了菜刀，说没钱有命，把夏明华逼得不行。
　　那次得亏他们几个也在，上去拦了，才没什么事。那之后，齐河哥几个就搬出去了，就此，几个月都没有什么来往，谁都没想到，再听到，会是这种情景下。
　　齐河被抓了。
　　他坐在椅子上，有人在问他啥，他已经听不清了，他刚刚被打了一顿，眼睛肿得像核桃不说，扯嘴说话都疼，脸上估计都青了，嘴里有股血腥味儿，肚子上有几个青色的脚印，昨天被人打得，他们要他认罪。
　　认什么罪呢。
　　齐河想，这可真是，明明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还是不知道怎么牵连到这儿来了。
　　他已经说了自己那天在远达七八公里外的楼那施工，没有去夏明华的房子。偏偏他们不信，硬要说他那时候来回两个屋转，没人能确定他中间没有出去过，所以他是有作案时间的。
　　齐河哽了哽，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了。那边人就又问了。说他是因为夏明华欠他一千二百元前才杀的夏明华，他说夏明华确实问他借过钱。但是他没有杀夏明华，他眼瞅着自己说了借钱，那人记了两句在纸上，后面的没写。
　　他时时刻刻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了，他好多天没有合眼过了，身上到处都痛，脑子也嗡嗡作响，但没杀人就是没杀人啊。
　　他又被打了一顿。
　　他快要受不住了。
　　他又被人拎起来放在椅子上，他已经坐不住了，到处都疼，脑子就像浆糊。
　　有人问他，夏明华是不是你杀的。
　　他说不…是。
　　那边奇异地沉默了一下，对他说，你要是认罪，还可以减轻罪刑，宽大处理一下。
　　他也静默了。
　　那边人耐心等着。
　　他说是。
　　然后睡着了。
　　……
　　案发后。
　　齐河被带走的第七天。
　　他哥们李天找人托了关系，找上了办案的警察，不经意提了一句，想问问怎么样了，完了没，人什么时候出来。
　　那人本来抓了杯子喝酒，闻言突然顿了顿，把酒喝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你那哥们可够厉害的。”
　　李天心里一跳，听他这语气，才知道这事儿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喝酒那人继续说：“我们足足审了他六天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