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旅行社》北山漠

12、番外12

　　清晨，廖冉一如往常地醒得很早。

　　因为疫情，他没有到小区外的早餐店买吃的，而是打算起来煮个粥，炒点小菜，再把连萧从床上挖起来。

　　全国人民现在最关心的便是疫情的情况了，廖冉也不例外，他醒来后第一时间抓起手机，打开微博，刚想点开全国疫情地图那条热搜，“科比死了”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怔住了，片刻后，转头看了眼旁边还在睡梦中的连萧，心情一沉，想着接下来他该如何让连萧接受这个事实。

　　廖冉记得很清楚，连萧的房间里贴满了科比的海报，还有连萧穿的篮球服，也是科比的那件紫色的24号。

　　连萧不止一次跟廖冉说过，他是如何喜爱科比，崇拜科比，就像其他许多男孩一样，科比是他的偶像，他的青春，他的信仰。

　　连萧就是因为科比而爱上了打篮球。从初中开始，到大学，他一直都是学校的篮球队员，毕业后，他依然坚持着一有空就抱着篮球到社区的球场打上一会儿的习惯。

　　所以，廖冉明白，如果这个男孩醒来时知道他的青春和信仰离自己而去了，那会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这个年太沉重了，让人不知所措。

　　廖冉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钻出被窝，然后把连萧的手机也一块儿拿走了，知道这样也于事无补，在信息传输如此发达的今日，连萧迟早会知道的，但廖冉就想着，晚一秒钟让他知道都好，让他多快乐一秒是一秒。

　　廖冉洗漱后，进厨房把早餐做好，他没急着把连萧叫起来，而是自己坐在书桌旁安静地玩着电脑，顺其自然地等待连萧起床。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连萧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

　　他伸开手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廖冉躺着的地方，见着廖冉不在了，便闷着嗓子喊到：“冉儿？”

　　“啊，”廖冉一愣，“醒啦？”

　　“嗯，”连萧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你起来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廖冉撒了个谎：“叫你起来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啊，现在不方便出门，还不如继续睡着呢……”

　　不过连萧睡不着了，他起身下床，刚想习惯性地看看手机，就发现它找不到了。

　　“我手机呢？”

　　廖冉心里一咯噔：“没电了，我拿到客厅充了。”

　　“哦，”连萧抽了抽鼻子，靠过来，“点开网页让我看看，现在疫情啥情况啊？”

　　廖冉抿着嘴，鼠标一滑，直接关机。

　　连萧：“……”

　　“你关机干嘛？你是不是一大早的背着老子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还不想让我知道？！”

　　廖冉瘪瘪嘴：“我才没那个功夫，你快刷牙洗脸去，一脸油你，洗好了吃早饭，我都煮好了！”

　　连萧抬手揉了揉廖冉乱糟糟的头发，嘶了一声，踩着拖鞋去洗手间，廖冉见他一走，悄悄松了口气，然后打开书桌的抽屉，看了眼连萧的手机。

　　这部手机此刻如同一扇能通往痛苦世界的大门，廖冉很想一把火把它给烧了。

　　廖冉接着走出房间，把早餐加热端上了餐桌，他刚把筷子摆好，就听着窗外有个男生一阵哀嚎，模糊间能听得出他是在喊科比的名字。

　　“……”

　　廖冉吓了一跳，他立刻转身看了眼连萧，发现连萧没什么异样，正在挤洗面奶洗脸。

　　廖冉又暗暗放心了，他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味道清淡带着点甘甜，他特意加了点桂花进去。

　　洗漱完，连萧踱步走出洗手间，看着廖冉，平静地问道：“我手机呢？”

　　“啊……吃早餐吧，”廖冉眼珠子眨了眨，“吃完给你。”

　　“有什么新闻是吧？”

　　廖冉一愣：“啊？”

　　连萧扫视了一圈客厅，没看到正在充电的手机，于是走回房间，翻了一会儿，就找到他的手机。

　　然后是相当长时间的沉默。

　　廖冉没见到连萧走出来，也没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声响。他有点担心，放下碗筷跟了进去，就看到连萧呆呆地坐在床边，两手捧着手机，盯着屏幕看。

　　廖冉走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科比去世的新闻，网友留言里点亮的蜡烛似乎都能映红连萧木讷的双眼。

　　“萧儿？”

　　廖冉轻轻唤了一声，没得到答复，然后他伸手拍了拍连萧的肩膀。

　　慢慢的，连萧的身体开始颤抖，接着是一阵呜呜的声音，连萧终于憋不住哭出声来了，再然后，是一阵爆哭，哭得像个不经事的大男孩。

　　撕心裂肺。

　　廖冉只能陪坐在一旁，待连萧哭声渐弱，又听他支支吾吾地述说以前他是如何模仿科比打球的，又是如何为了看球赛，跟男生们翘课跑去小卖部的。

　　“科比会问，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然后我那时就跟着装逼，问，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深圳吗？”

　　“我真的真的好多次早早地爬起来跑出去打球，被冷风都吹成傻逼了！操！”

　　“嗯，”廖冉安慰地拍了拍连萧的肩膀，“我能了解。”

　　连萧情绪稍稍缓和后：“我觉得时间真的回不去了，那些跟兄弟们一起看球，一起打球，然后一起呐喊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人总会长大，只是记忆中的信仰先行离开了，有点太残忍。

　　又过了一会儿，廖冉问：“饿了么？吃早餐吧？”

　　连萧低着头，闷闷回到：“没什么胃口，我想睡觉。

　　“好吧，那你睡吧，中午我再叫你起来。”

　　早春的深圳冷风从四面八方钻进屋子里，把连萧挂着泪痕的脸扯得生疼，他去洗了个脸，就看到被他搁在墙角的篮球。

　　他呆呆地站着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帮我把篮球收到别的地方，这阵子我不想看到它。”

　　“好。”

　　廖冉只能先应下来。

　　连萧重新躺下后，刚想合上眼睛，就收到了来自关河的短信。

　　“日子还要继续过，哥们，保重。”

　　连萧刚看到消息差点儿又要哭出来，他忍了忍，回复“好，学长你也一样”，就赶紧扔下手机，把所有的烦恼抛到一边。

　　与此同时，远在南京的关河看到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成宇天已经懵成一个呆逼。

　　噩耗点燃了热搜，席卷了朋友圈。

　　关河叹了叹气，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得更开了，让风吹进来，试图带走多一些伤感。

　　只是这风不解风情，让人不禁一蹙。

　　关河挨着窗户往外望，街上没什么行人，都宅在家里躲避疫情了。

　　再抬头，天空也是灰蒙蒙的，没什么生机，看了让人生厌。

　　成宇天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关河走过去把烟夺下。

　　“别抽那么凶，抽了他又不能复活。”

　　成宇天两胳膊肘搭着膝盖，手垂下如同败柳，他抬起眼皮，瞅着关河，他没哭，就是笑起来有点心酸：“我抽三根，算是上了香。”

　　关河无奈，把烟还回去。

　　成宇天狠狠地啄了几口，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头上的红光灯笼一般快速地往后窜，任由烟灰跌落在他家昂贵的实木地板上，谁都顾不上心疼。

　　风把烟气吹散后，也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成宇天起身，骂了一声，绷紧牙床纳闷到：“谁说2019一过就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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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0的开年真的太魔幻了。
身边有很多非常喜欢科比的朋友，就写一点吧，愿大家的青春都有美好的记忆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