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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情生何处心魔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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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他脸色瞬间一片煞白。
我叹了口气，轻轻倚上他的肩：“我即便离开了，也不代表死了，或是永远不会再回来，所以不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因为那样才有再相见的希望。”
他神色黯然，随即缓缓抬手抚上我的长发，垂目凝视着我默而不语。
我知道他有打算，即便他不说，我也清楚是为了什么，我们实在太懂对方。
我的玉儿若非被至亲至爱之人逼到绝路，绝不会轻易将柔弱示人。我知道，是我的理智和决绝履绊住了他向来骄傲从容的脚步，可我对于他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么？毕竟我对他的爱都没有倾己所有，我毫不犹豫地表示自己不会留下，只因我不能确定那样自己会不会丢掉性命。虽然按常理来说这无可指摘，毕竟没什么比命更重要，但正常人听到自己爱的人说出这样理智无情的话都会觉得很失望吧。
即便，我其实倒真的希望他因此对我感到失望，然而现下看来，似乎并没有。
他一直都是个自视甚微而异常宽容的人啊。
眼眶微热，我暗暗将他的手臂抱紧了几分，他沉默着任由我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
闭上双眼，心绪激烈翻涌，我竟觉得自己有些动摇，脑子里反反复复在思索现实与虚幻、唯物与唯心、感性与理性、冲动与克制，价值衡量还是遵循内心等命题，我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为男女之间这等肤浅的破事而迫切需要重塑三观的一天，反复自我辩证只为明确到底下一步该怎么做。
待他离开之后，我颓然倒在床上，只觉得一阵难以遏制的困倦袭来，片刻后便沉沉睡去，竟久违地做了个梦。
梦里隐隐绰绰有一个仙子，云雾缭绕间浅浅注视着我。我好奇地想要靠近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与她总是隔着一丈的距离和那团似乎永远不会消散的缈缈云雾。
而那仙子的姿容我实在是太熟悉，想起云道仙人的绝望，我更是急切地想要问清她的行踪，为何遍寻六界都找不到。
那云雾中的仙子面含愁容，缓缓转身似要离开。我急了，边奔向她边朝她大声呼喊：“等等！你别走！”
她虽停下了脚步，我却依然无法靠近她。
“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急切地问道。
她却没有回应，只微微低着头，身影婀娜。
刹那间，一副广阔的画卷在我眼前摊开，渐渐幻化为一帧帧真实的场景，我被眼前奇妙的景象所震撼。
不承想，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的梦，竟让我窥视到了一些从未料想到的过往。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我睁开眼，脑子还沉浸在梦里那隐隐的感伤之中，却是无法抗拒地逐渐清醒过来。愣怔了半晌，我缓缓坐起身，余光瞥到窗外院中水池边立着一个青衣人。仔细望去，那青衣人身形修长，气质出尘，站在那便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丹青，好看到令人移不开眼。
也是，若非如此夺人心魄，又怎会令她念念不忘。
我有些感慨，轻轻晃了晃头，自觉脑子似乎仍然有些不太清醒。
“你之前中了蛇毒，难免会有些不适。”那青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身望着我。
“我倒觉得大约是我睡太久了的缘故。”我起身缓缓推开房门走到水池边，与他隔岸相对。
他伸出手，将一个小小的白玉瓶递给我：“方才回师门取了几粒丹药，你拿去服了。”
我犹豫了片刻，将那白玉瓶接过，拔开软木塞嗅了嗅，一股独特的浓郁草药味扑鼻而来。想来这必是金霞洞府那享誉六界的解毒灵丹了，玉鼎真人亲手炼制，一粒难寻，多少人求而不得，他倒好，一下给我顺来了一瓶。
“谢谢，其实你不用麻烦跑这么一趟，不过些许余毒，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消散，用这丹药着实是浪费了，不如留着等紧急时刻再用。”说罢，我将白玉瓶递还给他。
他一把按下我握着白玉瓶的手：“灵犀，你我之间一定要如此生分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低声道，“玉弦，不要让我为难。”
沉默少倾，他淡淡开口：“所以……我连关心你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恍惚间，我忆起梦中种种，突然觉得这世间的因缘造化实在是难以捉摸。
见我不作答，他长腿一迈，越过清池来到我身边。
见状，我便下意识地想找个理由结束这场暧昧的谈话：“算了，先不说了，我要出……”
“为何不说？你又要去找他？”说话间，他步步朝我逼近，直到站在我跟前，鼻息落到我头顶。
我微微斜目避过他那近在咫尺灼灼的目光：“你逾距了，是不是该退一退。”
他梗住，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退。”
闻言，我有些恼怒：“你这是死缠烂打，非君子所为。”
“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他冷冷道。
“你还是尽早放下吧。”我用与他一样冷冷的语调呛了他一句，刚转身准备甩手走人，却突然被他伸手拽住，下一秒我的脊背便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自后往前紧紧扣住我的腰和肩，饶是我早有防范竟也没能避开。
“我做不到，我放不下你，也不想放……”他垂首在我耳边低声道，环抱着我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以至于我几乎整个人都似嵌入了他的怀里，鼻息缭绕间全是他身上的草木气息。
对于如此亲昵和暧昧的接触我十分抗拒，要知道，我与玉儿都极少有这么亲密过！我用力想要把他揽着我腰和肩的双手掰开，可哪怕使了术法也仍是徒劳。他既不躲避也不反抗，竟然就这么生生受着，双手紧紧抱着我，直到我自己下不了手停止挣扎，他才低声说道：“不要推开我……灵犀……”
“我是怜香惜玉，你别逼我动粗啊，快放手！”
头顶传来一声苦笑：“你也会怜惜我么？我以为你只会一次次地推开我。”
“推开你是不想祸害你，你先放手，免得被人看到误会。”
“不放。”他低声道，手上力道再度加重了几分，甚至勒得我有些疼，“放你去和他会面么？我不是圣人，我受不了。”
他清冷的声音说出如此炙热的话，我居然不合时宜地有被苏到，如果他怀里扣着的这个小仙子不是我自己的话，我甚至还可能会露出一脸姨母笑。
我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颜狗这么容易被腐蚀的么？
“仙上，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转头往边上望去，趁他微微有所松动的瞬间挣脱了他的禁锢，回身一把将他往后一推。
本以为以他的身手，我这猝不及防的一推也就是让他晃一晃，我再趁此机会跑远。熟料他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毫不抵抗地被我一把推得倒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一脚陷进池子，却仍双目失神定定地望着我，没有一丝自救的打算。
我下意识往前追了几步，伸手一把将他拉住。
流畅地做完这几个动作之后我差点忍不住给自己一个耳刮子，想必我这个举动连圣母玛利亚看到了都会为我鼓掌。可想到梦中种种，我又怎么能对此视而不见。
“你果然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么灵犀？”他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低声说道。
“你要学会区分亲情和爱情，我对你只有亲情，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冷冷抽回手，这次他没有强行钳制我，“感情之事不能强求，想必你自己其实很清楚，你又何苦为难自己为难我。你可是金霞洞府之光，玉鼎真人对你抱有极大的期望，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我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凡人，迟早要回自己的世界过我普普通通生老病死的人生，我说自己把你当弟弟我都是高攀了……”
“凡人又如何，你明知道这些于我来说根本无需一提……”
“好，那就直接点。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上心的？你又喜欢我什么？”
听到我这么直白的问题，这个清冷孤傲的少年瞬间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一抹红晕由耳根逐渐蔓延至整张脸上，却又倔强地绷着脸。
“说不出来？我不认为你是个容易对姑娘上心的人，我也不认为就我与你相处的那些日子，有什么值得你上心的。你其实心里一直都有她，对么？你在意她，所以你才会来寻她。”
“你这是何意？”他疑惑道，“你在质疑我对你的心意？”
“我没有质疑你的心意，我是想告诉你你的这份心意到底从何而来。有些事当局者迷，而我旁观着却看得一清二楚。”
“旁观？你从哪里旁观？”他冷笑。
“我从……我不跟你扯这些，我现在也没空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建议你回师门闭关一段时间冷静冷静。”想到那些盘根错节的过往，我瞬间失去了跟他辩解的耐性。
“没有意义的事情？”他面色惨然，既而苦笑着缓缓道，“若是能自控，我又何至于此……灵犀，我入魔了……”
没等我开口，他又继续指着自己的胸口低声道：“这里面全是你，它没有一刻不在想你，你让我如何冷静？”他自嘲着笑起，“师尊曾与我说过，这鸿途万象须弥大道之中，最难渡的是情劫。彼时我并不以为然，认为定是他人心性不坚，杂念过甚，本就难得大乘。现如今……直到我自己深陷其中，才明白它的厉害。”
我垂目怔怔地站着，听到他的这些话，脑中便似有一道惊雷劈过，瞬间觉得情况真是糟糕透了。
“灵犀，你便是我的劫。”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断更了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