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晨光里》kiskis

10、石榴满坼

　　自从那次对谈后，顾凡很久没有跟魏吉羽有过联系，她唯一能看到魏吉羽现状的就是微信朋友圈，可是魏吉羽再也没有发过天空或者生活细节，顾凡回头翻翻自己的朋友圈，一溜的工作宣传链接，尴尬得赶紧按黑了手机屏幕。
　　不忍直视啊，为了生活还要什么脸，卖了自己也不足惜啊......
　　晚上有办公室的团建，大家一起吃火锅，顾凡为此无端端地兴奋了一整天，大家早早地到了火锅店，七嘴八舌地点了很多的肉和菜，郭伟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大家又开始喝啤酒，絮絮叨叨又一通，气氛热烈起来。顾凡坐在热闹的饭局中，吃着热闹的食物，觉得甚是温暖。她觉得，她已经好了一点。
　　顾凡的酒量很好，在她抑郁的时候，每晚都要依靠酒精的温暖，所以今晚她还清醒着，清醒地看着平日里严肃端正的同事们嘻嘻哈哈，觉得人生本身就该快活。
　　她负责送一个同一小区的女同事燕子姐回家，燕子姐晚上喝了不少的酒，蹦蹦跳跳着，哈哈大笑着，笑着笑着，竟然就哭了。好不容易走到半路，她竟抱着一棵树，不肯撒手，死活要老公来接。顾凡在一旁好声好气地劝着：“燕子姐，先松手，我们一起回家吧，就在前面了。”燕子姐越哭越厉害，一点也听不进她的劝告，执意哆嗦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按号码。
　　电话通了，燕子姐开始哭诉：“你，你，你来接我一下，我喝醉了啊。快点，快点来。”挂了电话后，还是一直哭一直哭。过了一会，还是不解气，继续打这个号码，冲那边的人咆哮：“你，你来接我一下会死啊，你这个混蛋。”顾凡仍在一旁苦劝：“燕子姐不要抱着大树了，一起回家吧。”燕子姐死活不肯放，顾凡心里一片苦楚，她知道燕子姐肯定打给了前夫，跟前夫的恩恩怨怨在她说的时候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原来还是这样的割舍不了。
　　9月，夜晚已经凉爽下来，还有阵阵凉风吹过，顾凡闻到阵阵桂花清香，原来早已入秋。她沉沉呼了一口气，拿过燕子姐的手机，打了过去，那边传来一个冷静的男声。顾凡憋着一口气说完：“燕子姐在北方小区北边的那家水果店门口，你现在过来接她一下吧。”那边的男声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就挂了。
　　燕子姐放开了抱树的手，转而抱起了顾凡，整个人哭得停不下来，口中重复来重复去地念着“那个混蛋、那个混蛋……”
　　没多久，一辆车停在了顾凡的眼前，车上下来一个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竟然是魏吉羽。顾凡看直了眼，想不明白魏吉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条信息，好像燕子姐前夫的工作单位也是在市交通局。身材很壮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她前夫了，他从车边直跨过来，接过燕子姐，跟顾凡点了个头就走了。
　　留下魏吉羽和顾凡在满是桂花香的夜色中沉默着。这条街顾凡生活了二十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树，她都很是熟悉，往前走，有Y城出名的牛味馆，对面是那家十多年未变的美发店。这里的桂花香混杂着烟火气，让人很是舒心，街坊邻居都活的很惬意，吃完晚饭就都出来遛弯聊天，这样的夜晚很是温柔。
　　顾凡目光温柔地看着魏吉羽，夜晚昏黄的灯光让平常看着略微魁梧的身材显得单薄了一点，看着倒更像是一个江南水乡出来的人。
　　魏吉羽解释了一句：“好巧，他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原来竟是你同事的老公。”看着倒像是不明白燕子姐她们两人的情况。
　　顾凡点点头，附和着：“真是巧啊。”
　　魏吉羽看顾凡不再言语，轻声说：“那我送你回家吧。”
　　顾凡还是不讲话，静静地看着魏吉羽，街边的树叶被风吹得很是斑驳，投影在他的身上亦是斑斑驳驳，而他的眼睛亮亮的，看上去清澈无比。
　　在那些被孤立咒骂的年月里，她的孤立无援，她的贫瘠荒芜已是非常遥远。被肯定、被相信、被保护，她太想得到的那些东西，会在不远的年月里等着她么？
　　夜晚无声，她跟上魏吉羽，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