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会》露浓

5、5．小凤凰

　　黄金麟几乎是胆战心惊地站在那里。

　　花满楼只是说了一句，“不知可否烦劳黄大人一事？”

　　黄金麟忙拱手，“花公子请说，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然全力以赴。”

　　“在下欲往思恩镇的客栈，还请黄大人借两匹马与我们。”

　　黄金麟没有借马，而是亲自将两个少年送到了思恩镇的安顺栈。那是一个前不接村，后不挨店，盗贼云集，鸡飞狗跳的地方。在安顺栈破破烂烂的店门口黄金麟呆站了很久。他在绞尽脑汁地想这附近还有什么更适合安置富甲天下的公子的地方。布衣少年看了看店门，也不多说，径自走进了客栈。花满楼跟在他身后，没有丝毫的犹豫。黄金麟又呆了片刻，想跟上前去，却见花满楼转过身来。

　　“多谢黄大人相助，花满楼感激不尽，”他用十分平和的声音说道，“既然黄大人有公务在身，在下不敢耽误大人。”

　　黄金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个花公子不会再找他的麻烦。

　　“还有一件事…”花满楼静静地用没有焦距的双目看着他，“在下的朋友决不是大人要找的戚少商。他姓陆，叫陆小凤。”

　　十七岁的陆小凤还未成名，不穿红披风，也没有四条眉毛。他的轻功虽然很不错，却远没有后来的登峰造极；灵犀一指虽然已见威力，却还没有无坚不摧。不过十七岁的陆小凤已经开始好美酒，好美人，好结交江湖的三教九流，好把别人的麻烦往自己身上拢。

　　对于一个武功和江湖经验都不算绝顶的少年来说，陆小凤的喜好实在有些危险。

　　更何况他长了一张朝廷重犯的脸。

　　陆小凤早消失在客栈二楼。花满楼并没有跟着，而是招呼小二摆了满满一桌菜。在这塞北的风沙之地，也没有什么好菜。花满楼却似乎毫不在意，一道道尝过来。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到出一颗药丸，碾碎了洒在热腾腾的羊肉汤砂锅里。药丸原本一股清甜的幽香，引得边上的顾客转首张望，却见这公子居然将如此清香的东西放在腥味扑鼻的羊肉汤里，忍不住暗暗摇头。

　　花满楼微笑。他在想某只凤凰喝了这羊肉汤后的表情。

　　不过半个时辰，陆小凤便出现了。他的脸色似乎仍然还有几分苍白，眼里的神采已经重现，步伐也重拾一向的悠闲。他在桌边坐下，深深吸了口气。“光闻着就饿了。哇，羊肉汤，还是七童知道我的口味。”

　　他自己舀了碗汤，像灌酒一般一口灌了下去。一碗汤喝完，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一碗汤下肚，竟让他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得舒畅。他猛然醒悟，一拍桌子道，“七童你又给我吃你那倒霉的百花散！你叫我一个月不能喝酒！一个月啊！”

　　花满楼已经笑出声来。百花散乃稀世奇药，补血聚气，差不多什么伤病都能治，偏偏这个陆小凤从来不愿意吃，宁可多躺上十天半个月慢慢疗伤。他的理由很简单：服用一丸百花散之后一个月不能饮酒；而他陆小凤呢，三天无酒便已是无精打采了。

　　“你只喝了一碗羊肉汤，”花满楼笑着说，“说不定只须半月无酒。”

　　陆小凤还是愁眉苦脸。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嘭”的一声，然后一个极粗的声音怒吼，“这样子下去，整天是逃、逃、逃！有什么生趣，不如拼了！”

　　陆小凤揉揉额头，无力道，“我们今天怎么和逃犯那么有缘啊？”

　　花满楼微微皱眉道，“这里边陲小镇，都是些亡命之徒。这酒店里血腥味颇重，尤其是我们左侧十步外那一桌。”

　　陆小凤好奇地转头看看，看见一个高大的，带着草笠的背影，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破烂烂，隐隐看得见血迹。“啧啧，”他轻声说，“看上去果然很严重。”

　　这句话刚说完，就只见一个人直接冲到那桌子边，手里抄着一张凳子，大声吼道，“铁手，你要怎样？”

　　陆小凤的下巴一下掉了下来，“铁手？”

　　花满楼变色，“怎么会是他？”

　　然后两个少年对望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你也认识他？”

　　边上的客人已经开始站起来，想要回避。却听铁手淡淡地说道，“各位，这儿没有事，我跟他们几位朋友有些过节，但我今天仍有公务在身，在等另外一位朋友，没心情动手，不会有事的，请各位坐下自便，当不骚扰。”

　　挑衅的人站在那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陆小凤眼珠子一转，突然伸出两根指头在桌上一按。桌上还半满的羊肉砂锅突然跳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砂锅毫不客气地撞上了手抄凳子之人的脑袋，然后借着那一撞之力弯了一弯，直接落在了铁手的桌子上。

　　“谁在捣鬼！”持板凳的人怒吼。

　　“哎呀，你看，”陆小凤笑嘻嘻地对他说道，“我本来想请那边的大哥喝碗羊肉汤的。没想到你站在这里，竟让汤锅砸到你脑袋上。你说你，这好端端地站在别人饭桌跟前，不是故意扰人胃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