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吻》桃晚

19、Heartbeat

　　凌芊蔓已经有半个月没听见顾予逢的声音了，上次和他对话，她还因为他出差太久，闹了小脾气。

　　说实话，她从来不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就算生一个人的气，大多数时候睡一觉便好了。
　　但直到现在，她看见眼前眸光温柔的男人，才惊觉心中气闷竟在胸口酝酿了半个多月，这次再看见顾予逢，一半欣喜，还有一半，则是生气。

　　“来得很早，”凌芊蔓看他一眼，重新耷拉下眼皮，“辛德瑞拉午夜十二点就要离开，你呢？什么时候走？”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远远窝到一边的方雅听了，一副见鬼的表情看向凌芊蔓。

　　顾予逢明显愣了愣，忽然勾唇，“公司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之后这段时间，我可以陪你。”

　　他回答得很正经，正经得凌芊蔓一度有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错觉。

　　不过其实也差不多。
　　本来就不是男女朋友，她没有必要真的去计较。

　　一般这种关系，不都是各玩各的？

　　沈女士突然推门走进来，嘴上絮絮叨叨地催促她醒醒神准备好，看见休息室里的两人，声音一顿，语调也缓和许多。

　　“别瞌睡了，婚礼马上开始，你再撑一下，其余的事情我们都能替你安排，”说着，沈霜又看了眼顾予逢，“小顾，你也该准备准备了。”

　　顾予逢应下，扭头看她一眼，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原本蔫蔫儿的凌芊蔓猛地抬头，然而男人却又在她开口前快步离开了休息室。

　　“想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把声音压得很低，但对凌芊蔓而言，就好像耳朵边被放了一个扩音器，将声音无限放大，听得她瞬间清醒，心里一虚。

　　休息室的双开大门自动合上，只剩下她和方雅还待在里面。

　　凌芊蔓目光落在门口，吞吞吐吐说了句：“怎么可能……”

　　然而男人已经离开，听见她说话的，只有边上一头雾水的方雅。

　　没等她恢复镇定，方雅就顺着一丝八卦的气息靠过来，以恐怖片里女鬼出现的姿势将下巴搭在她肩头，眯着眼睛说：“凌芊蔓，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凌芊蔓抬手将她的脸抵开，起身若无其事地揉揉肩，“几点了？”

　　方雅见她转移话题，瘪嘴感叹：“呵，女人。”

　　不过好在她没有继续追问，凌芊蔓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正好到了时间。

　　有工作人员进来提醒，新娘要在外面准备好了。

　　方雅给她把白纱整理好，扶着她去了定点的地方站好。

　　不知道为什么，过来的时候，她除了觉得累和麻烦，并没有其他感觉，然而真正站到这里，心跳居然渐渐开始渐渐加快。

　　这场婚礼，本来应该只是一个过场，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穿上一身话华丽一些的衣服，在众人勉强亮个相，让别人知道，凌芊蔓和顾予逢结婚了，就够了。

　　她似乎在一点点的开始入戏，但这显然在她计划之外。

　　礼乐响起，她勾着老爸的手，从红毯的一端走到中间，对面是西装革履的顾予逢，男人气定神闲，眼底带着笑意。

　　她大概是着了什么魔，即使奋力掩盖心底的情绪，唇角仍旧止不住微微勾起。

　　仪式老套且无聊，直到她听见司仪满怀期待地说出最后一个流程。

　　“新郎，现在你可以拥吻你的新娘。”

　　她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凌芊蔓早就考虑到过这些问题，在此之前，她特地找司仪说过，接吻环节是可以去掉的。

　　她皱眉看了眼边上的顾予逢，哭笑不得。

　　下边难免有一两个朋友在起哄，如果她没有听错，其中声音最大的那个人，应该是瞿阳。

　　“怎么办？”她勉强保持脸上的微笑，手藏在婚纱蓬蓬的裙摆后面，扯了扯顾予逢的袖子，尴尬地僵在原地。

　　男人依旧很冷静，只有眉头稍稍皱起，听见她的话，才偏头看向凌芊蔓。

　　只见他转了身，一手虚扶在她腰后，忽然倾过身，垂首朝她靠近。

　　凌芊蔓被他的反应吓得脑子一蒙，眼中是男人逐渐靠近的俊脸，脑海里似乎有两个声音。

　　“亲一下又不会掉块肉，成年人，不要慌。”

　　“还没在一起呢，这样不合适吧，以后会不会很尴尬？”

　　两个声音纠缠在一起，吵得她脑瓜子嗡嗡响，直到她感受到顾予逢温热的鼻息。

　　他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前停住，再靠近分毫，就能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不过他没有。

　　凌芊蔓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提高后又狠狠摔下，脸烧得厉害，手脚也很僵硬。

　　她看见顾予逢朝她挑了挑眉，紧接着台下传来一阵起哄声。

　　蒙混过关了。
　　早知道这样，她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淡定一些？

　　然而不管她表现如何，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至多只是新娘被当众亲吻，害羞了而已。
　　很正常。

　　婚礼的流程，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刚离开礼堂，凌芊蔓就被赶着去换了身礼服——等会儿还有宴会，应付完，她就功成身退，光荣完成任务了。

　　宴会场地布置在庄园后面的大餐厅里，外面就是花园，只不过这时候天气正热，估计没什么人愿意在太阳底下暴晒。

　　因而等凌芊蔓换好礼服到宴会场地的时候，进去就看见翘着二郎腿歪在真皮座椅上的瞿阳。

　　在一众正正经经的人里，他实在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嫂子今天真漂亮！”他见凌芊蔓看到他，举着手里的酒杯十分敷衍地夸了一句，目光落到她的身后，“嫂子一来，予逢哥果然也来了。”

　　她眉头一皱，转身果然看见男人不紧不慢朝她这边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刚才他吻过来的画面。

　　沉稳，绅士，满目柔情，这些都只对她一个人展露。
　　很难不让人在意。

　　顾予逢和她对视一眼，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了句：“很美。”
　　她穿的一身红色高定，露出圆润的直角肩和精致的锁骨，优雅又性感，跟平时截然两个画风。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夸赞。
　　凌芊蔓将脸别过去，撇撇嘴，也小声回他一句：“我知道。”

　　说完，踩着小高跟到方雅边上坐下。

　　方雅本来从甜品台取了一些甜食准备填填肚子，见她气冲冲地过来，又看到被她晾在一边顾予逢，忍不住吐槽：“不会吧凌芊蔓，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怎么顾予逢还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了呢？”

　　她耸耸肩，一副“我是清白”的表情，顺手拿起方雅跟前的酒一饮而尽。

　　说到底，连她自己都发现了不对劲。

　　比如为什么顾予逢出差半个月她会不开心，为什么他夸她一句，心跳就会加速，为什么刚刚他亲过来的时候，她不太想躲开。

　　诸如此类，各种奇奇怪怪的思绪交织在一起，让凌芊蔓心乱如麻。
　　再看看顾予逢，一直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她确实不对劲。

　　前头顾予逢很识相地没有在现在跟上来，而是瞥了眼歪在沙发上的瞿阳，坐到他身边，不知道和瞿阳说了些什么。

　　这样最好，她可以暂时不用跟他待在一块儿，冷静冷静。

　　这一冷静，桌上的酒就被她喝得七七八八，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唯一不太妙的一点，就是头晕。

　　方雅在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起初凌芊蔓还静静听她扯淡，偶尔和过来祝福的朋友聊两句，只是到了后面，她已经弄不太清楚方雅和其他人在讲些什么了。

　　“你不会喝醉了吧？”

　　方雅回过神，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觉得有些不妙。
　　凌芊蔓平时酒量不差，她刚开始也没多想，鬼知道这货居然干喝了这么多……

　　这些酒喝起来味道是挺像果汁，但不代表度数低啊……

　　反观凌芊蔓，坐得端正，还朝路过的朋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扭头字正腔圆地回答：“你在怀疑我的酒量？”

　　方雅一只手已经握成拳头，“要不是看你今天结婚，我……哎……”

　　“是啊，我今天结婚呢。”
　　凌芊蔓勾唇笑笑，半眯着眸子朝顾予逢的方向看过去。

　　他在听瞿阳说话，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偏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

　　凌芊蔓自觉很清醒，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方雅跟顾予逢都觉得她醉了，婚宴才进行到一半，就把她带离了宴会。

　　“我酒量很好的，”她跟在男人身后，耷拉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明明刚才心情还很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又笑不太出来了。
　　情绪起伏太大，或许她是真的有点醉。

　　顾予逢在前面走得很慢，偶尔转头看她有没有跟上来，淡淡道：“先回去。”

　　“嗯，”凌芊蔓重重点头，“先回去……”
　　宴会又吵又闷，实在不如家里躺着舒服。

　　她跟着他上了车，安全带的扣子半天也戳不进去，凌芊蔓很恼火，开始骂骂咧咧。

　　顾予逢浅笑出声，替她将安全带系好，末了，冷不丁问她：“还在生气？”

　　生气？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皱眉反问：“生什么气？”

　　男人挑了挑眉，眼里是柔柔的笑意，“我很想你。”

　　答非所问，但好像心里的那一点不愉快，因为这句话，真的好了许多。

　　凌芊蔓愣了愣，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

　　她要拿手机把这句话录下来，不然等酒醒过后，她会忘记的！

　　于是她呆呆地掏出手机，点开不知道和谁的聊天界面，伸过去，“你再说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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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蔓蔓：可把我给机灵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