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侠客书笙

6、第五章 难搞，那个少年

　　跟着王清凯回到山水居的当天晚上，山轩就后悔了。

　　当狐狸的时候还不觉得，化身为人之后，山轩深深的觉得——王清凯这个人，太无聊了！而且事儿，特别多！

　　比如，当晚。

　　山轩打着哈欠，跟在王清凯亦步亦趋的进了山水居的大门，他揉揉眼睛，朝王清凯嚷嚷，“我要困死了，先睡了。”

　　闭着眼睛，山轩都能感受到，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朝他射了过来。
　　山轩撇嘴，他知道王清凯是不高兴了，但他正困着觉，实在提不起精神应付他，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又不能真射出个窟窿来，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可惜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王清凯收了视线，“宫阙，小少爷累了。”

　　嗯嗯，小少爷累了，要睡了。山轩美滋滋的想。

　　带着冰碴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美梦，“带他去洗漱。”

　　“啊…”山轩一边哀嚎，“王清凯你还有没有人性啊，马上就卯时，”一边被赶过来的宫阙，从床上拎起来，带出房间，“我要困死了，让我睡吧...”

　　再比如，第二天。

　　“小少爷，小少爷。”

　　山轩睡得晕晕乎乎的，就感觉有只蚊子在他耳边叫来叫去，还咬他的脸！
　　他伸手驱赶，可这只蚊子怎么也赶不走，烦死个人！

　　“小少爷，快起床了，您不能再睡了。”宫阙压着性子哄小孩儿。

　　“走开走开，不要打扰我睡觉...”山轩一把拉起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小少爷，您真的不能再睡了，再睡下去，主子就来抓人了！”小孩儿不听话，宫阙急得焦头烂额。

　　“啊啊啊！！！”恶龙咆哮，山轩分分钟感觉自己会被王清凯折腾死，“王清凯怎么屁事儿这么多啊！”

　　说实话，宫阙是有点儿想笑的，但他...没敢...没办法，怂啊！

　　“我现在又不能出去，又要避开人，让我起来干什么啊？！”山轩的起床气全面爆发，“王清凯人呢！？非得让我起来！他人呢！？”

　　“主子去给老爷和老太爷请安了。”宫阙边帮山轩穿衣服，边轻声安抚——炸毛的小狗，得顺毛撸。

　　“请安？！”什么意思？山轩一个眼刀飞向宫阙，“现在什么时辰？！”

　　“马上巳时了小少爷。”宫阙平心静气等待山洪爆发。

　　“巳时！？巳时？！”山轩气的原地转圈圈。
　　巳时！那就算把他昨天晚上，啊不对，是今天早上！在浴桶里睡着的时间，都算上，他也才睡了两个时辰而已！王清凯，咬牙切齿，真的，我现在好想见到你啊。

　　宫阙慢条斯理的让人火大的声音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主子定的规矩，除了生病的人，山水居，无论大小，巳时之前都必须起床。”

　　好啊，山水居的人！山水居连个洒扫的奴才都没有，还不论大小！哪来的大小！王清凯大他小吗？！哦对了，还有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宫阙，怎么能说没有人呢？我看这规矩怕不是给他一个人定的吧！

　　虽然确实值得吐槽，但这次还真是山轩误会了，这条规矩是王清凯五岁的时候就定下的，那个时候，山水居还有侍从。

　　起床半个时辰后，山轩打着哈欠，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蹭到宫阙身边，“宫阙啊，有没有什么吃的啊？我要饿死了...”

　　“这个…”宫阙觉得这一天下来他可能要减寿十年。

　　“又怎么了？不会是你们家主子又有什么奇葩规定吧？”山轩可能快哭了。

　　“我们主子吧，”宫阙的脚步一点一点往外挪，“不喜欢人多，所以吧，咱们山水居，既没有管事的妈妈，也没有伺候的奴婢。”

　　山轩轻哼一声，“哼，看出来了，这院子里，除了你，半个人影也没有！”

　　“所以…”咬咬牙，早死早超生，“所以咱们院子里也没有做饭的人，每日的饭菜都是老夫人那边派人来做好了咱们吃，吃完了她们再收走。”宫阙语速飞快，脚程更是惊人，转眼间，人已经跑出老远。
　　边跑边回头喊，“我们主子吃饭规律，不喜食糕点和零食，就是送来了，也没人吃，久而久之老夫人也就不往咱们院子里送了，所以咱们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吃的！”

　　“呵…呵呵。”山轩看着躲出去八百丈远的宫阙，无话可说。

　　“昨天送来的苹果还有，您要吃吗？”
　　......

　　“我那还有些坚果要不要吃？”宫阙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还是前两天大小姐院子里的知否塞给我的呢，我还没舍得吃呢，要不…”声音逐渐消失，“哈，您不吃算了，哈哈，我去看看主子怎么还没回来。”溜。

　　“妈呀，吓死我了，”宫阙站在门口安抚自己的小心脏，“小狐狸明明那么可爱，怎么变成人之后这么凶呢？”

　　“干什么呢？”
　　一道凉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宫阙僵硬的转回头...
　　...“主子，您回来了啊？”谄媚两个字明晃晃的写在他的脸上，活脱脱一朵盛开的野菊花...

　　宫阙跟着王清凯往回走，看着王清凯手里拎着的食盒，想问的念头蠢蠢欲动，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作死。

　　王清凯回到山水居的时候山轩正躺在树下的摇椅上补觉。

　　王清凯看了宫阙一眼，走到山轩身边，拍了拍他，“怎么不去屋里睡？”

　　宫阙一身冷汗。

　　“不是你说巳时之后不让躺床上的吗？”山轩翻了个身嘟囔道。

　　王清凯又看了宫阙一眼，“现在是冬月，不是七月，在院子里睡你也不怕受风寒。”

　　宫阙：你看我干什么？不管我的事儿啊！是你自己说的啊！

　　“没事儿，我是狐狸，不是人，在这睡一觉冻不到我。”这次山轩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祖母那做了新的糕点，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都给你拿了一些。”

　　不等他的话说完，山轩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摇椅上了，“哪呢？！”

　　王清凯轻笑，朝他抬了抬手里的食盒。

　　“哇~”山轩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王清凯你真是个好人。”

　　宫阙觉得自己快被这两个笑容闪瞎了，也不知道刚才是哪个在骂他家主子来着。

　　“进屋吃，在外边吃一肚子冷风。嗯？”

　　宫阙：嗯？嗯？这哄小孩的语气是怎么肥事？

　　“好！”

　　宫阙：卧槽，宝贝，你的起床气呢？！这么好说话的吗？！果然有奶就是娘啊！古人诚不欺我！学到了，握拳。

　　“慢点吃，别噎到。”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王清凯和山轩两个人围坐在主屋的桌子前，王清凯看山轩吃开心觉得自己都跟着开心了起来。

　　对于王清凯的关心——山轩表示，没空，没看忙着呢吗？！

　　“宫阙。”王清凯朝外喊。

　　“主子。”立于门外的宫阙，躬身应道。

　　“你去大小姐院子走一趟，看看她那有没有牛乳茶。我记得她爱喝内个，多半是备着的。”王清凯停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是跟大小姐院子里的知否很熟吗？去找找她，尽快回来。”

　　“……是。”宫阙面带笑容，看不出来半点勉强的走了。
　　卧槽，主子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要不要这么巧，我前脚才跟小少爷提起知否，后脚就让我找知否去要牛乳茶，还能不能好了？！人艰不拆啊！

　　“不着急，清晴那儿的牛乳茶最好喝，连祖母院子里的都比不上。你吃慢点，一会儿就着牛乳茶再一起吃些，吃完了，去床上睡一觉，等晚上我让她们做顿丰盛的，让你尝尝咱们幽云山庄的特色，好不好？”

　　此时此刻王清凯看着山轩的表情，要是被宫阙看到了，宫阙可能会吓死——这种可以被称为温柔的表情，竟然会出现在王清凯的脸上！简直难以置信。

　　山轩这里吃的如火如荼，宫阙那边跑的火急火燎。
　　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主子主子，大小姐要过来了。”

　　“清晴？她怎么了？”王清凯有些诧异，清晴，很少来他这的。

　　宫阙站定，语速很快，但思路清晰的回道，“属下拿着茶刚要回来，正巧遇见大小姐回院子。大小姐就问我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我就说您想喝牛乳茶了，让我来拿。大小姐说正好有事要和您商量，就要跟我一起回来。我说您这儿等着喝呢，让我快着点儿。我猜着大小姐没有直接来山水居，而是先回了棠梨苑，定是有什么事要做，就推了一下，说大小姐刚从外面回来，不梳洗一番吗？大小姐果然就说，那她换身衣服再来。我估摸着大小姐马上就到了，您快准备一下吧。”

　　准备一下，准备什么？自然是为了配合说辞，暂时还不能露面的山轩。
　　但王清凯看着吃着糕点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山轩，颇有些无奈，哄道，“山轩，我让宫阙把茶给你到一半进去，你拿着东西到里面去吃好不好？你现在还不宜露面。”

　　山轩觉得王清凯有点儿奇怪，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即使王清凯不说，他也会做啊。怎么王清凯跟他说的语气，就像委屈了他，还要哄着他答应是的呢？
　　不只这件事，整个今天，王清凯都不太对，之前他是饿的急了，没有心情去思考，按照王清凯的性格，他是万万不会做出哄他这种事儿的啊？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儿的时候。

　　“好。”山轩拿着糕点盒子和宫阙倒出来的一碗乳茶，进了王清凯的内室。

　　外头有丫头来报，“大少爷，我们小姐来了。”

　　“快进来。”王清凯站起身向外迎了几步，“晴儿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哥哥突然想喝牛乳茶便过来瞧瞧，”王清晴打趣道，“我记得哥哥向来不喜欢这些香甜的口味，怎么今日转了性子。”

　　“突然想着罢了，”王清凯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似模似样的喝了一口，“喝到也就是了。”

　　“哥哥这人真是无趣，我也不打趣你了，没什么意思。”王清晴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继续道，“今日我来是有正事儿的。”

　　王清凯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今日我找爹爹商量，年节礼和过年新裳的事儿，爹说有事儿要和我说，说什么咱家要有喜事。但是他太忙了，还没说几句，就被叫走了。临走前，爹爹又说，这些事儿你都知道，让我来问你。”王清晴拿杯的手有些颤抖，“哥，什么事儿啊？”

　　王清凯将妹妹的反应看在眼里，安慰道，“放心吧，不是你的婚事。哥哥、爹、祖父、祖母都不会让你盲婚哑嫁的，必定是你自己看好的，父亲和祖父才替你去说和。”

　　“哥，”王清晴娇嗔一声，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欢快，“那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王清凯喝了口茶，“其实，我们还有个弟弟。”

　　王清晴猛然听到这样的话，没反应过来其中的意义。

　　王清凯将昨天晚上套好的话，向王清晴讲了一遍，王清晴更懵，呆呆的坐在那里。

　　“清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太突然了。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再过些日子，清源就到家了。祖母不擅这些，你即管着家里的事儿，很多东西还是要准备起来的好。总不能让弟弟回家却有一种寄宿在别人家的感觉吧。”

　　王清晴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哥哥说的是，既是我胞弟，我必不会让他受委屈。我只是觉得，清源这么多年在外头，定吃了不少苦，他又是那样的身子，小的时候说不定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有些心疼罢了。”说着，她的眼圈隐隐开始泛红了。

　　王清凯可不想惹哭妹妹，难得的安慰道，“既觉得心疼，到时候咱们见到他，就对他更好些，”还罕见的揉了王清晴的头，“好了，别难过啦？”

　　“好，”王清晴理了理妆容，乖巧的点头，“那哥哥，我就先回去了，清源没几日就要到了，要准备的东西可委实不少，我这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说着给王清凯行了礼。

　　“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哥说。”王清凯起身相送。

　　“放心吧，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哥哥。”王清晴笑着跟他告别，“那就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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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宫阙：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执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