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已被休》三财

2、第二章

　　茗兰将刚吃完奶的小娃儿抱了回来，放在夏袖身旁，“小姐，你别看小小姐瘦瘦小小，胃口可不小，奶娘说一顿的食量跟那满月小奶娃相当。好喂得很，一点不挑嘴。”

　　奶娃儿裹在松绿缎子的小棉被中，生下来不足一天，皮肤还是肉粉色。眼睛只能睁成半月，嫩粉色的小舌头砸吧着小嘴。

　　夏袖看着女儿入迷，不忘问，“打嗝了吗？”刚一问完，小娃儿就打了个奶嗝。逗得主仆两人直笑。

　　“呵呵。。刚吃完奶，打了嗝，奶娘才让抱回来的。现下又打了，可见真吃饱了。”茗兰乐呵呵的用食指逗弄着小奶娃的小手。

　　夏袖在一旁看着，心中酸涩不已。要不是自己身体不好，现在也没下奶。她真想自己喂养女儿。

　　这时候，外头的小丫头禀报说是王爷来了。

　　曹阳澍进来后，刚刚嬉笑的二人静了下来，气氛甚是尴尬。

　　“给王爷请安，奴婢去给王爷沏茶。”说完，茗兰退了下去。临走前不安的望了望夏袖。

　　夏袖早已收了目光，看着女儿。曹阳澍见了，心中微恼，但很快压了下去。

　　走到床边，瞧了眼褥子中的奶娃，邹邹巴巴，怎的，这般难看？！忍不住蹙了眉头。

　　不想夏袖瞧了去，心凉了个透，脸色煞白，“王爷身份金贵，这产房污秽，您还是早点回去歇息罢。”

　　听了这么冷冰冰的语气，曹阳澍薄怒道，“夏袖！你什么时候敢用这种口气跟本王说话？！”

　　夏袖却无动于衷，仍低头看着女儿，并不搭话。

　　见此，曹阳澍更为恼怒，上前一把钳住夏袖的下颌，夏袖被迫仰头看着他。眼神一如从前清澈，却没有以往的娇羞、爱恋。除了失望和决绝，曹阳澍再也看不到其他。

　　心中莫名一慌，松了手，走得似乎毫不留恋。

　　茗兰端着茶进来，眼眶发红。

　　“见了潘达了？”

　　“嗯。”带着浓浓的鼻音。

　　夏袖忍不住叹息，“茗兰，你过来。”

　　茗兰上前，夏袖拉着她的手，“你不必跟我走的，你跟了潘达，做个管事娘子，在这王府没人欺负的了你。潘嬷嬷也是好相处的。还有母亲。。。老王妃护着你。。。”

　　“小姐，你别说了，奴婢要跟着你，奴婢不嫁人，奴婢要照顾你和小小姐。你别赶我。。呜呜。。”茗兰却急的哭了。

　　夏袖伸手为她擦拭眼泪叹气道，“听我说，你别担心我们，母亲会帮我物色合适的丫鬟。茗兰，你就像我的家人。我不希望你跟我吃苦。”

　　“呜呜。。小姐，别再说了，其他人，奴婢放不下心。奴婢去收拾行李了，明早就要走。。”说完，茗兰就下去了。

　　留下同样红了眼睛的夏袖，自己终究是耽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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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雾气浓重，好在并未下雪。

　　一辆双马齐驱的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马车的外饰极其朴素，藏蓝色的粗布包裹。内置却是十分精致，铺着白狐毛皮的地毯，中间是烧着银丝碳的嵌金丝的炉子。铺着褥子锦被的软榻上卧着个怀抱着婴孩的年轻女子。塌尾处安着座，坐着个小丫鬟，一个妇人。

　　突然，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夏袖晃了两下，却不管用，“茗兰，抱给奶娘吧。怕是饿了。”

　　果真，吃着奶的小娃儿不哭了。惹得三人直笑。

　　“哎呀？！小姐，小小姐还没名字？昨儿该请王爷。。”

　　“茗兰——”还没说完，却被夏袖打断，“你记住，她姓夏。名字—— 我来取。”

　　茗兰和奶娘对望了眼，垂眼不搭话。

　　奔波半月后，到了乌杨镇，已是子时。雪已经下了好一会儿，地上积了一寸。

　　找了家干净客栈住了下来，叫了热菜到房间。

　　“小姐，明天奴婢先去老宅看看，等收拾妥当了，再来接你。”茗兰站在一旁为夏袖布菜。

　　“好，你也坐下一起吃吧。以后就我们相依为命了，就不用讲那些虚礼。明天，奶娘和车夫就要回京了，我不争气，还没下奶。明儿早，你先去牙行找个奶娘。”

　　“知道了，小姐。”一边答，一边给夏袖布菜。

　　没什么胃口，动了几口，夏袖就搁了筷子。

　　茗兰见了，又舀了碗参鸡汤，“小姐，奴婢专门让店家给你炖的。你还在月子里，得好好补身子。再怎么没胃口，也把这汤喝了吧。”

　　夏袖听话的接过。

　　饭毕，茗兰伺候她睡下，“奴婢和奶娘带着小小姐歇在外间，有什么事，你就唤奴婢。”

　　“嗯。以后别自称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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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那女人没去南阳的庄子，那马车里是几个犯了事的丫头婆子。”

　　“什么？！那老虔婆竟然连王爷也瞒着！”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只是美貌被此刻狰狞的表情破坏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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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水还热吗？”茗兰提着一大桶热水，吃力的走进澡房。

　　“还行，真是辛苦你了。看你满头大汗的。”这是出月子，洗的第一个澡。一个多月没洗澡。已经换三澡盆的水了。夏袖抿着嘴，脸通红。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浴室中热气的关系。

　　茗兰见了，乐了，“不辛苦，小姐，你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像个未出阁的少女，脸红噗噗的。”

　　“胡说什么？！”夏袖笑着呵斥，带着两个酒窝。

　　茗兰被她的笑晃得晕了，“小姐，你终于笑了，好久都没见到了。”

　　夏袖听了，心里酸涩，又强忍了回去，“以后笑的时候多呢！快来给我搓背。”

　　“是！”茗兰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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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袖洗完澡，又和茗兰一起给小奶娃也洗了个。小娃儿已经足月，肉皮不再泛红，已是白白净净。因着能吃，胖了不少。穿着桃粉色的小袄子，戴着兔毛的小帽子，两只小手晃个不停，憨态可掬的样子，可爱到不行。两人把她抱着亲了又亲。

　　这时，黄奶娘走了进来。虽说夏袖已经下奶，量却不多，加上小东西太能吃。奶娘还是必不可少。

　　带来了一室凉气，“又下雪了，刚化了的雪，这又要积起来了。”

　　茗兰端了凳子，让她坐下。

　　“往年，再冷都没落过雪，今年好几场了都，也不知这老天爷怎么了？还给不给人活路了。。”黄奶娘健谈得很，夏袖和茗兰都喜欢听她说话，以前，高门大户里，这些市井小事是很难听到的。

　　“不是说瑞雪兆丰年嘛？‘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夏袖抱着奶娃笑着应道。

　　“呵呵。。真的？那就借夏娘子吉言了。。”脸变得很快，忧色已不见，“哎—— 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给我们小姐儿喂奶了？！”说着接过奶娃，喂起奶来。

　　茗兰去厨房端了红糖水炖鸡蛋，“小姐，趁热吃了吧。”

　　夏袖见还冒着热烟，道，“放桌上罢，晾一会。”

　　从茗兰进来，黄奶娘眼睛就没离开过红糖鸡子，想她就在生孩子当天吃了两鸡蛋，哪里像这夏娘子月子都过了，还天天吃，还有那红糖。这红糖可是好东西，吸吸气，都能闻到那甜腻腻的味道。转转了眼珠道，“小姐儿胃口又大了不少呢！昨儿喂了小姐儿回家，我家小子都没吃饱。熬了米糊吃了才没哭闹，我一天就吃些糙食，这几天奶水淡了不少。哎—— 就怕委屈了我们小姐儿。。。”说完，看了眼夏袖，见没生气，心下放松了不少。

　　茗兰听了，却生气的瞪着黄奶娘，“你就奶了我们家小小姐，旁的什么事儿没让你做，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当初我在府中当差，也就这么多。平日吃饭，你也没少跟着吃！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没什么意思？我不也是担心。。。小姐儿。。。”黄奶娘瞧了瞧沉默的夏袖，这正主没说话，一个丫鬟就这么急哄哄的。

　　“好了。”茗兰还想说话，被夏袖止住了，“这红糖鸡子，你吃了吧。”端了碗递到黄奶娘手中。

　　“这怎么好？。。”嘴上这么说，手却老实的接了。

　　“小姐—— ”茗兰在一旁跳了脚。

　　“茗兰，一会儿给黄奶娘装五十个鸡蛋，再拿一袋子白面回去。”转头对黄奶娘说，“拿回去，给你家小哥儿补补。”

　　“哎呀—— 夏娘子，您真真是菩萨心肠，那我就谢过您了。”说完，喜滋滋的吃着红糖鸡子，还不忘得意的瞟了一眼茗兰。

　　直到黄奶娘离开，茗兰还撅着嘴生气。

　　夏袖见了，将怀中睡着的小娃儿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上前拉了她的手，“好了，还生气呢？”

　　“我没生小姐的气，我是气那黄奶娘。真真讨人嫌，爱占便宜不说，手脚还不干净，吃食三天两头的少，连碗筷都不见了好几副！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还好意思在我们面前说亏欠！”茗兰噼里啪啦的吐了一通不痛快。

　　起先看上黄奶娘，是因为她嘴甜，人又干净。开头几天还好，人勤快，还帮着茗兰做些家务。慢慢就原形毕露了，懒了不少，还时不时顺些东西回去。大约是觉着夏袖好说话，好欺负。

　　夏袖叹了口气，“等孩子断了奶，辞了她就好了。小人好收买，一点东西让她好好奶娃娃也是值了。我们算是外乡人，没了倚仗。少惹麻烦的好。”

　　“小姐说的是，是奴婢没考虑周全。奴婢以后不跟她一般见识。”茗兰一脸认真保证。

　　“又自称奴婢了—— 说了多少次了？！”夏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

　　“一时忘了，我以后记住了。我给小姐再煮碗红糖鸡子去。”说完，欢快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