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185、第 185 章

　　江成月笑笑，夜淮山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朝救自己于水火的擎昌君投去感激的一瞥。江成月不着痕迹对他眨了下眼，低头端起被老板娘斟满的酒碗，豪爽地昂头饮尽，擦干嘴角，大呼一声：“好酒！”
　　言语间那老板娘刚替夜淮山斟完，便见江成月酒碗空了，顺手又斟上了，恰在此时两人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了来。
　　老板娘笑问：“还不知两位小哥儿何方人士，师从何派呀？虽说人界玄门那帮牛气冲天的臭修士来来往往，哼，既求着令丘给他们铸造的法器，又一边瞧不起我们这些‘妖魔鬼怪’的……说到底，还不就是凡人短寿能生，叫人族族群庞大了些，我们这些可怜的妖就沦为了那些凡间修士猎杀对象……老板娘我在这令丘确实做了好几百年的生意啦，可好些年没见着你们这般俊俏又热心的小哥儿。先前你们在剖玄阁仗义出手我可也看见了。今儿这酒啊，就算是奴家我请，管够！”
　　江成月也笑：“举手之劳罢了，老板娘客气了。”
　　妇人又叹道：“哎，你们也别瞧着令丘这些妖互相之间冷漠炎凉了些，实则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还瞧不起谁呢……小哥儿先前说令丘‘排外’，那可是说错了。分散了，都是些修为不高，被迫做了这等营生的可怜人罢了……哪个出身高贵血统纯正的大妖愿意做这等吃力不讨好地位又低的营生？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抱团取暖，有道是‘众人拾薪火焰高’嘛，总得叫外人动我们之前先想想清楚后果……”
　　江成月心道：这后果我可真领教过！
　　“今儿我见两位小哥儿在剖玄阁前那身手可真真叫人惊叹呐。当然啦，更叫奴家感激的是两位小哥儿有这一身本事却肯为了我们这些小妖仗义出手……”
　　眼见着她喋喋不休，江成月忙打断：“我看先前那姑娘伤得蛮重的模样，送她去医馆又不肯，没事儿吧？”
　　老板娘笑道：“啊呀，周掌柜家那笨丫头贯来如此，她摔摔打打惯了的，么得要紧。”
　　江成月问道：“那姑娘是周掌柜亲闺女？”
　　老板娘笑道：“那可不？”
　　江成月做了个了然于胸的表情，但笑不语。
　　老板娘顿了下又将话题转了回来，道：“光顾着说闲话了，两位小哥儿既然来令丘也是求法器的……可有什么要求呀？若是不嫌弃，奴家也可以给两位小哥儿介绍几家靠谱的铺子？你们瞧瞧，令丘之大，法器锻造铺子无数，实则上啊……”她神神秘秘凑到江成月耳边呵气如兰，“也是良莠不齐……不是在法器品阶属性上造假，就是有意哄抬器价……像你们这些外来人初来乍到，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着了道。咱令丘的规矩，买定离手，出了店门概无纠葛，不遵守的就是踢场子与整个令丘结仇！从此进了黑名册再没生意往来不算……弄得不好的，小命都得交代！”
　　江成月被她呼吸喷得耳垂儿痒痒，顺势揉了揉耳垂，毕竟生理反应敏感，不自觉就脸颊染上一抹绯色，急忙执了酒碗掩饰性喝了一口。心道：这我可太知道了！！
　　夜淮山端坐在对面，大体也是意会到这一层，朝江成月瞥了一眼，抿着唇端起酒碗，掩了嘴角微扬的弧度。
　　江成月等得就是这一刻，忙对老板娘笑道：“既是如此，那可得多谢老板娘了！”
　　妇人十分高兴，取过桌上倒置的干净酒碗也为自己斟了一碗凑到江成月碗边轻轻一碰，媚眼如丝含情脉脉对他笑道：“这有什么，我与两位小哥儿投缘。”
　　一顿饭吃完，一坛酒也喝得干干净净，江成月兴致盎然地和夜淮山上楼准备回房，站到房门口，夜淮山拦住他轻声道：“擎昌……不，江兄……我觉得那老板娘不太对劲，我们可得小心点。”
　　江成月醉眼惺忪地睨着他。
　　夜淮山怕他不信，急忙又上前半步，凑到离他很近的地方，压低嗓音又道：“你不要看她开诚布公性情豪爽的样子就放松了警惕……不说别的，就先前你救的那个姑娘，我探过，她身上有淡淡魔气，虽然不明显，但她很有可能有魔族血统……而那个店铺老板一看就是个正统的妖族，怎么可能会是他亲闺女呢？而且哪里有这般对闺女的爹……”
　　江成月喝到半醉，有些迟钝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笑了，拍了拍夜淮山的肩，脚步不稳也朝他走近了半步，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淮山兄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要是‘吃一堑长一智’都不会，这两百多年我也白活了。别地儿尚且不论，令丘这么个叫小爷栽过大跟头的地儿还能阴沟翻船第二次，活该我被人坑死。那女妖一口一个‘有缘’‘欣赏’‘感激’……送的酒却是一等一的劣质，一点诚意都没有，十足吝啬！鬼才相信她！哼！”
　　夜淮山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吐槽他本来就是“鬼”，还是该吐槽他关注点居然在这里？！他堵了好半天才忍不住再没了一贯对他礼貌而疏远的态度，有些气急败坏嗔道：“那你还喝完了？！”
　　江成月退了一步又拉开距离，嬉笑道：“嘿嘿，反正不要钱的，不喝白不喝……”他转身推开了房门，又回头对夜淮山笑道，“睡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儿还有好戏要上场呢。”
　　夜淮山便立于原地看着他闪身进了厢房关上门，默默无语了半晌，才想起朝前走了几步也回了自己房间。坐在房里小桌边，淮山公子给自己沏了杯茶水，不由心里犯嘀咕，这家伙不怎么靠谱的样子，当真能靠得住么？
　　……
　　第二天一大早，店小二果然如同前一天晚上所约定的一般来拍门，唤醒了江成月和夜淮山。两人起床洗漱穿戴完毕，一齐在楼下汇合，昨晚那热心老板娘也依约等着了。
　　两人在客栈用过早膳，老板娘便着人将两人引向昨晚她推荐的铺子而去。
　　昨天他们到令丘的时候正值黄昏，是以行人少了些，今儿一大早时光正好，路上行人也跟着热闹了起来，完全不复昨日黄昏时的萧条。
　　来引路的依旧是昨日那牛高马大不善言辞的店小二，江成月和夜淮山沉默跟在他身后，完全没有和他攀谈的欲望，因为知晓开口也没用，于是便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四顾。
　　早上的阳光为令丘街道增添了许多生机，连路边陈旧的铺子都增色了不少，江成月边走边看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便是路边铺子的商号，名称和招牌中，有一个词出现的频率尤其高——“一夕山人”。
　　令丘众多商铺似乎都争着以能与此名挂钩为荣，比如……江成月又朝前没走两步便遇见了家铺子招牌打着“一夕山人亲传弟子号”；又走两步“一夕山人独门铸式”；又走两步“一夕山人手稿贩售”；又走两步“正品一夕山人亲铸，假一罚万”；再走两步“三界最高价求购一夕山人作品”……
　　江成月不由咋舌，感觉这位“一夕山人”这是要一统令丘的意思？先前他来的时候可没见过这种阵仗啊，那时候令丘铸器名家大师还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呢……而且这一夕山人的名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他实在忍不住，还是快步朝前走了一段追上那牛高马大的店小二，赔笑着问道：“这位小哥，跟你问一下哦，这‘一夕山人’是咱令丘最出名的铸造大师么？怎么先前竟没听说过？”
　　那店小二脚步一顿，有些目瞪口呆扭头看向他，许久翻了个白眼，他那一双赛似铜铃的大眼，那白眼就翻得尤其精彩，不屑嗔道：“一夕山人不在令丘！”
　　“哦……”江成月讨了个没趣，缩了缩脖子，跟着走了两步，嘟着嘴喃喃似自语道：“感觉令丘这位‘一夕山人’的拥趸不少啊……他铸造的法器应该价值不菲吧？”
　　那店小二回头看白痴一般静静看了他半晌，道：“不菲？一件普通灵剑不知真假就能卖到三千天玄晶石，叫‘不菲’？”
　　此言一出走在他身后的江成月并夜淮山两人同时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儿齐齐跌倒，竟足足无言了半晌才难以置信般异口同声重复道：“三千……天……天玄晶石？！！”
　　店小二睨向这二人的眼神顿时带了几分怜悯，就跟看着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钻出来的土包子似的。
　　天玄晶石什么概念啊？想当年江成月初出褚云山，化名林云去寿陵混在玄门修士中调查寿陵恶诅真相的时候，倪若离当众做了一次召唤术，召唤的正是擎昌君的老朋友戌禹，当时的供品便是百颗天玄晶石，堂堂妖界首富氏族青龙氏继承人柳清辉怎么评价的？他说倪若离：“有钱”！
　　可见，天玄晶石是何等价位的灵石？一百颗就够叫人惊诧的了……三千颗？！
　　江成月吞了吞口水。夜淮山凑到他耳边悄悄叹道：“这令丘……可真是擅长抬价！一夕山人便是上古神族，所铸的法器也岂有一把灵剑三千天玄晶石的道理？这也未免太离谱……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还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往令丘赶……”
　　江成月笑了笑：“盛名在外，买的可不止是法器……是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