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184、第 184 章

　　两人继续朝前走，江成月则继续给夜淮山解释自己和令丘的前仇旧怨道：“当时应约而去入了结界的人很多……没一个回来的。眼见着时限将至，那老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巧我那时候轻狂又爱出风头，遇见了，就跟着去凑了凑热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加上有几分运气，竟真的跟墨龙成了契……老板喜不自禁，不仅依约同意了为我铸器，更是热情招待了我们一行。那时我还真以为只是遇见了个醉心于工艺，铸剑成痴的好人……第七七四十九日墨龙顺利铸成的那晚，老板为了庆祝，设下盛宴招待，全是好酒好菜地端上来，说是要大饮三天不醉不归。幸而我当时修为还行，法力足以支撑墨龙具形……哎……最后还是自家法器提醒的我小心谨慎，多留了一个心眼……
　　原来那老板根本没想过要将墨龙铸好了后拱手送我，若是叫他们奸计得逞，我就该中了他们下在酒菜里的药，被封了法力，剥了和墨龙成契的魂魄，一张转嫁符他们就可以将墨龙和我的魂魄一同收归己有，高价卖出。
　　我知晓自己从头到尾被彻彻底底摆了一道不算还差点儿被害了命后，怒不可遏……那时我在鬼界胡天胡地惯了，自以为打遍天下无敌手，何时受过这等憋屈？顾不上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劝说，非上赶着去把他们那个当家的给宰了，铺子掀了，店子砸了……哪里想过令丘这些铺子‘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他们有错在先又哪里准外人在自家地儿这般撒野？群起而攻之，可怜我带来那几个心腹……只有一个留了半条命和我一道闯了出去。至此……我把令丘妖族得罪了彻底，互生仇怨。现下虽过了两百多年了，保不齐还有记得我模样的。”
　　夜淮山听完无言以对，过了好久才忍不住带了几分戏谑打趣他道：“擎昌君果然是性情中人……”
　　江成月扭头见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有些窘迫，讪讪道：“淮山兄，你就快别取笑我了……”
　　两人正一边走一边说笑，忽而从旁边的店铺传来一声惊呼，跟着闪电般斜飞出来一个身影，电光火石般到了面前，江成月和夜淮山急忙左右闪开躲过，那道身影好似无头苍蝇在空中乱撞，两人定睛一看才看清，竟是一把泛红的飞剑带着一个人，那人身形不大，在空中发出惊恐的惨叫，听声音还是个年轻女子。
　　令丘一众人等却见怪不怪闲闲地涌出来看热闹。
　　那把飞剑好似活物，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带着那名身材娇小的女子上天入地，故意去撞一边的建筑和地面，撞击声中甚至清晰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轻响，听着格外瘆人。店铺老板也追了出来，看着摇了摇头，不无遗憾道：“啧啧，可惜了……这样子怕是难卖得上价。”
　　那飞剑又将女子带到空中，女子终于握不住手中飞剑，从高空跌落，飞剑终于挣脱，似被激怒了一般，调转剑尖朝落地还不待挣扎的女子又泄愤般刺了过去。
　　众人嬉笑地看着这一幕，毫无出手相助的意思，只听“叮”的一声，那把飞剑被另一把突然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灵剑打飞，立即怒气冲冲地追击而去。
　　江成月召回自家仙剑，足尖轻点，跃上空中，几个轻巧转身，如同制服一匹烈马一般，铿锵声不绝，几起几纵间很快将那把飞剑击落了下来，掉在地上不甘地颤动着剑身。趁着它想要重新腾空飞起却没能成功的档口，那店铺老板已经喜滋滋地执了一方画着符咒的擒妖幡兜头一盖，顺利收了回去，拎着袋口看了眼里面不住颤动怒不可遏的东西，自言自语道：“哎，还是得回炉。”
　　一番热闹了了，围观众人失望散去，竟连个道谢的都没有，唯人群中有几个嗑着瓜子打扮豪放的妇人朝他们投去带着探究意味不明的视线，也嬉笑着转身走了。
　　江成月当然不至于追着人家要谢，呆立在原处收了自己的灵剑回袖中，有些诧异地盯着自己掌心，半晌不动。现场除了江成月和夜淮山便只剩下刚刚跌在地上那女子，她倒不是不愿走，趴在地上浑身不住颤着，伤得很重，怕是想走也走不了的。江成月没有反应，夜淮山只能上前，蹲下身，关切问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惨白了一张脸抬起头来，额角还有磕破的殷红血迹，看着触目惊心。这是张模样十五六左右，算不得很有姿色的脸，短眉塌鼻，方脸厚唇，长相平庸甚至称得上有点丑，不过，大体是年轻，到底还带了几分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青春。
　　女子眼中含着泪，咬牙将哀哀痛呼都压在口中，捂着胸口肋骨的位置，艰难想要爬起身，夜淮山不得不去扶她坐起，许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有些手足无措，朝还木桩似的呆愣在一旁的江成月开口叫道：“擎……”才出口一个字，顿时又惊醒过来，那口中的称呼急忙转了个弯变作了，“秦兄……”
　　江成月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跑到夜淮山身边，一并蹲下了身子，看着浑身凄凄惨惨的女子也关切问道：“姑娘，要送你去医馆么？”
　　那女子摇了摇头，额前凌乱的发跟着无助地荡了荡，半晌才从喉头挤出带着颤音的两个字：“无妨。”尽管她那模样看着怎么也不像无妨的样子。
　　江成月同夜淮山只能一左一右将她扶起，那女子坚定挣脱了两人，扭头深深看了江成月一眼，这才重新朝刚刚飞出来的店铺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江夜二人只能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这一番风波落幕，两人看了看天色不早，找到虞焰氏这事儿想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了的，江成月提议道：“找家客栈投店打尖儿吧？”
　　夜淮山自然没有异议，点头道好。
　　两人朝前又走了不远，随意寻了家客栈便住下了。
　　江成月进了二楼自己房间稍做调整，夜淮山比他先了一步，已经在门口敲门问道：“那个……秦兄，一道下楼用膳么？”
　　江成月愣了下才开了门笑着朝夜淮山低声道：“淮山兄，实则我从前姓江。”
　　从前身为鬼王诸多忌讳，现下借助阎丘青龙氏易形丹等于重回于世的江成月少了不少身为鬼君的顾忌，再则，这些日子和夜淮山相处以来，他对这位淮山公子实则是越发有好感了。
　　同为冥界“妖魔鬼怪”的夜淮山自然知晓这一信息的价值，不由心里一凝，油然而生一股暖意，盯着江成月那双透过面具缝隙露出的黝黑双眸，默默看了一瞬，才跟着笑道：“江公子。”
　　江成月已经绕过了他率先朝楼下大步迈过，道：“走吧，还真饿了。”
　　两人在桌边坐定，点了些吃食，还不待菜品上桌，店小二搬着一坛沉重的酒坛，搁在了两人面前桌上，江成月有些诧异：“我们没有点这个呀……是不是弄错了？”
　　店小二牛高马大面目狰狞，两眼赛似铜铃，也不知是什么精怪变作的，只粗声粗气道：“老板娘送的！”
　　话还未落音便见他身后柳腰款摆走过来一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浓妆艳抹分外妖娆，袒胸露乳地摇着把双面绣的精巧扇儿，看着便可知价钱不菲，嬉笑而来，故作甜腻的嗓音矫揉造作地坐在夜淮山身边的长凳上，胳膊肘往可怜的淮山公子肩上一搭，整个身躯差点儿没钻他怀里去：“两位小哥儿就是先前在剖玄阁前救了周老板家那个笨丫头的少侠吧？可真是好身手……两位小哥儿第一次来令丘么？来做什么？可也是来想找件趁手兵器的？”
　　夜淮山虽也有快三百岁，毕竟从前贵公子出身，这场景看着也不常经历，想躲开又不好意思躲开的模样，脸色铁青绷直了身体，如临大敌。
　　江成月有些好笑，但，他们两个早习过辟谷之术，根本不用用餐的人特地跑下来，打得就是与人攀谈打探情况的主意，自然不好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于是跟着赔笑道：“可不是嘛。只可惜令丘这么大，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从何找起……老板娘您怕是在这令丘做过不少年生意了？”
　　那妇人“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手中的帕子似一朵红云从夜淮山面前飘过，荡开一股甜腻的香气，夜淮山微凝了一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将心头不喜压下。江成月斜眼睨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为难他了，谁叫未曾蒙面的夜淮山用得自己本相，魔众一枝花的颜值岂是作假的，那一张脸俊得犹胜过女人，可不就叫那老板娘逮着狂吃豆腐？
　　妇人娇笑道：“小哥儿这话从何说起嘛……小哥儿是觉着我这店子瞧着年头久了些，还是我这人瞧着年岁大了些？”
　　江成月急忙笑道：“老板娘您看着虽年岁不大，但……未曾造访之前便曾听闻令丘三界闻名历史悠久，便是天界仙君都会时常莅临光顾，这种地儿不消说都是寸土寸金，老板娘在这令丘如此地段坐拥这么大一间铺子，岂可是等闲之辈？若是说您在令丘没有一定根基，我可不信。令丘妖族一向排外……若非多年苦心经营，老板娘您这店子，哪能有如今这规模……”直接拍马屁未免用力过猛，江成月所言的都是人尽皆知的信息，这番看似推测实则恰到好处的奉承，就将痒痒挠到了实处，自然叫人分外受用。
　　那妇人闻言，果然笑得更欢了，起身从夜淮山身边转开，莲步轻移又飘飘然在江成月身旁落了座，亲自启了酒坛封口，便朝江成月碗里斟了一大碗浊酒，甜笑道：“小机灵鬼……就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