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168、第 168 章

　　心中不免埋怨柳清辉，真不愧是个吝啬奸商，友情赞助的定尸丹是一抓一大把不值钱的玩意儿，卖给他的噬魂石也是最便宜那一类，起效极慢，怕他是要花上大半年才能散去全部魂魄呢。不过……好歹这一次，他不必再曝尸荒野了。
　　是的，他对不起李云珩，最终他还是懦弱地逃避了。生前便有些洁癖的他，实在受不了再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腐为泥，化作骨。更何况这一次比上一次还可怕，他的魂魄还被困在了这具尸身里面不得出。
　　仔细想想这近三百年，虽有过不少疾苦，总体而言他还是十分幸运的，爱过，也被爱过，且都十分深刻。再则，他也算是活得自在随心，犯过错，也赎过罪，被人辜负过，却也有人从不曾辜负他。不管怎么说，再多的罪孽堆积，现下魂魄消散，也当是全部偿清了。他不欠任何人了。
　　眼前浮现出李云珩那张绝美的脸来，唯一挂念的，也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这样……也好，现下算是了无牵挂了。阿珩会遇到比他更好更值得的……犹记得柳清辉曾说过，他是李云珩的命门，现下他这唯一弱点，由自己亲手抹去，于李云珩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真的挺好的。流不出泪的眼眶幻觉般一阵酸涩。回首这一生，擎昌君觉得挺值。潇洒地来，也潇洒地去，很符合他的性子。他最后不舍地在自己的坟墓中满含深情地轻声念叨了一声他的名字，在黑暗中缓缓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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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珩睁开眼，茫然地盯着床顶，默然无语。
　　周身灵力充沛，他试了试运动灵力，只觉得灵力在灵脉中畅通无阻。他握紧了拳，想起什么来，恨得牙痒痒。
　　有脚步传来，灵璧宫那几个熟悉的仙侍缓步进来，见他睁了眼笑道：“宫主，已经醒了呢。”说着，便自顾自去开了窗，撩起床帘，一室清辉。
　　李云珩起了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浑身震颤不止，气得发抖。抬眼看了那几个仙侍，问道：“我闭关期间，有人寻我没？”
　　那仙侍笑道：“当然有……是个妖族，来来回回徘徊……人间算来怕有五个月了。”
　　另一个道：“说来，宫主何时能醒，倒是他来告知我们的。明知晓宫主不会醒，却依旧在仙宫外苦苦守着，也是个古怪家伙。”
　　先前那个道：“宫主可要见他？”
　　李云珩点了点头，道：“着他进来。”一边说一边起了身，自去收拾了一番。
　　柳清辉入了灵璧宫偏殿，便见李云珩已经坐在首位等着他了。
　　“上仙。”柳清辉入了内，眼底乌青，神色颓废，狼狈地扑在地上，拜倒在李云珩面前。
　　李云珩深吸一口气尽最大努力勉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转动着指尖白鸾的手有些颤抖，咬牙切齿盯着堂下那位，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沉声道：“你倒是胆子够大的，还敢来见我？！”
　　柳清辉无力勾动了一下嘴角，笑了笑，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知晓上仙现下将阎丘整个端了的心都有……但还是厚着脸皮想请上仙稍安勿躁，上仙固然气我……但，在下也帮了上仙大忙不是？”
　　李云珩闻言冷笑了一声，瞪着他问道：“你帮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柳清辉颓然道：“上仙固然生气，也请明察。擎昌君走时……我如何能知晓上仙还棋高一着，事先留了一手现下来和上仙谈判？柳某真的只是……并不赞成擎昌君此举，觉得对上仙而言有失公允，才想让上仙醒来之时，自己做出选择。”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置于手中道，“真正的灭情丹在此，阎丘从不售出假货。当时擎昌君手中那颗，确实被我换了下来，给了他一颗调理灵脉的补药。说起来，擎昌君取了灭情丹也是用在上仙您身上……此刻由我来交于上仙也算是殊途同归吧？当然……柳某只不过在这项交易中多给了上仙一个选择的机会，用不用，全在上仙您自己。”
　　李云珩正愁没东西泄愤，柳清辉手中那颗“罪魁祸首”便顷刻承担了他的怒气，“嘭”一声隔空化作了齑粉，雾气一般散在空气中。
　　柳清辉收回连带着被划伤的手，捏紧拳，任由指尖血流如注，重新拜倒，道：“多谢上仙。”
　　李云珩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平复了一下心情，睨着柳清辉冷声道：“你知晓你求的我是什么吗？”
　　柳清辉叹了一声道：“自然。”
　　李云珩冷笑道：“你阎丘不是从来公平交易？你想让一位仙君亲手毁去自己的本相法器，这样的代价，你又拿什么来和我交换？”
　　柳清辉道：“阎丘青龙氏，易形丹……当然，柳某知晓这样并不够，但到底……对擎昌君而言是一丝希望，不是么？”说到这里，柳清辉不禁在心底苦笑。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才终于收齐了鎏火珏，还没高兴上几天呢，才发现李云珩的那半块有一股很强的结界护着，根本释不出里面狸川的妖魂，这才知晓……李云珩的本相法器居然就是那半块鎏火珏！
　　每个仙君在飞升之时都可以择一物练就成自己的本相法器，这件法器于仙君而言多么重要不言而喻，此法器的法力又取决于仙君的仙力……于是现下唯有李云珩自己才能毁了自己的本相法器。
　　柳清辉为了这个忙活了十几年，东奔西走，装疯卖傻，伺机而动，累死累活……到头来全白搭！还是得要觍着脸卑微地去求李云珩开恩，怎不由他不又急又气又庆幸？！幸亏幸亏幸亏当初他多管闲事，把交到江成月手里的灭情丹给换了下来……不然他现下连和李云珩谈判的先决条件都没有！
　　李云珩不动声色，心底却松了一口气。他早就等着柳清辉这句话了，正是为了这个他才会同意见柳清辉，不然……若非他也有求于柳清辉，他早如柳清辉所言，醒来第一件事就去掀了阎丘青龙氏老巢来泄愤！！
　　柳清辉见他仿佛有些犹豫的模样，急忙又拜道：“上仙……并非在下催促……实则是，擎昌君那边，怕是等不了了。”
　　李云珩转眼睨着他，咬着牙冷声问道：“他在哪？”
　　柳清辉苦笑：“这正是我说擎昌君等不了的原因……”他由袖中取出墨龙，双手呈于李云珩眼前道：“擎昌君最后以此物来换的……是噬魂石和银两。离去之时只说这一次，不想再苦等着别人来替他收尸，想自己于自己落葬。别的，就再没多言一个字。”
　　李云珩心底一阵绞心剧痛，闭上眼睛缓缓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他朝哪个方向离去的？”
　　柳清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如若当时我知晓现下还要找他……我早叫人偷偷跟上他了。”
　　李云珩默默捏紧了拳，蹙紧眉头。
　　柳清辉道：“我给他的噬魂石，是最低阶的……至少要半年才能散尽魂魄，如今已经过去五个多月……还剩不到一个月。这半年间，普天之大，每日亡者无数，新坟不计其数。他将墨龙于我之时……早已解了契约，但到底是前主，墨龙唯有在他周边三尺之内，才会有反应……上仙，墨龙仅有一把……”此去不异于大海捞针，但多浪费一刻，便少一分胜算……这些不用他说，他想李云珩心下也明白。
　　李云珩努力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朝柳清辉伸出手，道：“鎏火珏。”
　　柳清辉即刻一扫颓废，面露喜色，急忙道：“是！”便放下墨龙到一边，从自己胸前小心翼翼掏出李云珩的那半块鎏火珏来，恭敬膝行而上递于他手上。
　　李云珩接过，用指尖不舍地磨蹭了一下鎏火珏那熟悉的棱角，眼中显示出几分悲痛来。他沉默半晌，咬牙轻声唤道：“璃火。”
　　鎏火珏中涌起一阵红光，如燃起的火焰，越燃越烈，不多时从火焰中生成一只火红的小狐狸的幻影，兴奋地在空中撒欢儿般跑了两圈才奔回李云珩手边，亲昵撒娇地用小脑袋蹭他的手，像在求他爱抚一般。
　　李云珩爱怜地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柳清辉见状，也生出几分不忍来，但还是撇过了头，没再看。
　　李云珩颤抖着手，看了它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一咬牙，轻易便掐住了小狐狸的脖子，伴随着小狐狸一声惊恐的长哀，顷刻间那虚影便烟消云散。
　　李云珩整张脸也跟着蓦然一白，退尽了血色。他闭上眼睛将那半块鎏火珏捏在手心暖了会儿，睁眼恢复成贯来风轻云淡的模样，一扬手扔还给了柳清辉。
　　柳清辉接过，探了探，发现鎏火珏上设的结界果然已经跟着解了，面露喜色，对李云珩连声道：“多谢上仙！”
　　李云珩径直走过，俯身取了墨龙，再无心理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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