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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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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父刚染上赌.瘾的时候,唐春花觉得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唐父输光家底,唐春花怒归怒,骂归骂,还是咬牙多做几份工,努力替他还债。
她娘死的早,唐父一个人辛辛苦苦将她带大。
唐父为了翻本,把自己押上的时候,唐春花彻底心寒,只当是最后一次尽孝。
直到苏秋月为了救自己,卖身进宫做太监,她头一次对父亲生出恨意。
唐父哭着跪下认错,发誓再也不赌,再赌就剁手!
唐春花不理,再没跟唐父说过话,每日将吃食放在灶边就出去。
忍了没两个月,唐父还是去了赌场,刚准备下注,唐春花手拿菜刀闻风赶来。
唐父害怕,哀求就赌最后一次,哀求不成,又觉得那菜刀也不过是吓吓他,开始怒骂不孝女。
赌场里的人跟着起哄,甚至有些无赖怂恿唐父将女儿卖给他,翻本了再把女儿买回去。
唐父蠢蠢欲动。
唐春花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举起菜刀。
唐父吓得抱头蹲地。
刀落,一截小拇指血淋淋地躺在赌桌上。
是唐春花的。
赌场陷入诡异的安静,那几个无赖闭紧了嘴。
唐春花拿出准备好的麻绳,将断指绑起来挂在了唐父脖子上。
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跟唐父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细软,却叫唐父不寒而栗。
“下次,剁的就是你。”
唐父不敢看那截断指,闭上眼睛颤抖着手想取下来。
唐春花缺了小拇指还在流血的手轻轻覆在父亲手上:“取了,就拿你的补上。”
“谁能想到一向软糯的小姑娘能那么狠,眼也不眨就剁了自己手指。”包子铺的张大福想想有些心酸,这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呀!
见旁边的男子面色难看,忙补充:“不过啊,也没人再真敢打春娘的主意,顶多过过嘴瘾,你那岳父吓得回家就病了,不到三年人就走了,听说下葬的时候脖子上还挂着那截断指呢!”
昨儿媒婆刚走,今儿太监要明媒正娶女屠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永安镇。
苏秋月一早就过来买包子,准备给春娘送去,一路上都有人说着恭喜,有人真心实意,有人阴阳怪气。
卖包子的张大福亲眼看着春娘八年来怎么过的,还曾想再过几年,春娘对苏公公死心了,就求娶她。如今看到“情敌”,忍不住絮絮叨叨起当年的事情来。
“您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好的姑娘不是谁都能碰上,可得好好珍惜啊!”
苏秋月点点头,手里拿着包子离开。
不远处,就是唐春花的猪肉摊。
她今天出摊了。
苏公公看着她熟练地举刀落板,手法干净利落。
是不是当年也是这样……
再走近些,能看清楚案上扶着猪肉的手,小拇指那里空空荡荡。
他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呢。
唐春花似有所感,抬头看到是苏秋月,凤眼里都是欢喜:“你来啦!”
顺着苏秋月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缺了手指的地方,笑得释然:“没事,都过去了。”
苏秋月看了半晌,走到唐春花身边递上包子,招呼一旁收钱的糖球也过来吃,接着撸起袖子,拿起屠刀。
唐春花一看他那架势也不阻止,只脱了身上的围布系到他身上,教他从哪里下刀,手肘如何使劲。
苏公公学得很快,没两下就掌握了技巧。耐心地招呼着客人,手起刀落,肥瘦相间的猪肉应声分离,肉沫碎骨屑蹦到月白的袖子上也浑不在意。
“娘,爹好厉害!”糖球眼中带着崇拜,“就比你差一点点。”
唐春花凤眼眯眯:“嗯。”
两人的亲事定在下月初八,还有二十天。
每日清晨苏公公都陪着唐春花出摊。
卖不完的猪肉就一起腌了做成腊肉挂在院子里,美名其曰,这就是她的陪嫁。
家里猪还不到宰杀时间,两人就一起去乡下收猪,帮别人杀卖,挣些手工费。
短短二十天,苏公公已经被唐春花培训成杀猪好手,腌肉好手,对猪肉的肉质,各种做法研究得透透的。
苏公公洋洋自得。
临近未时送完娘俩回家,自个荡回春秋园,监督下人们布置新房。
日子从未像现在这般快活。
* *
郎骑马上笑,佳人轿中娇。
这是永安镇上的百姓见过最豪奢的一次娶亲——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唢呐喜乐绕着东西南北四街响了一圈,最后在永安镇最大的宅子——春秋园停下。
媒婆唱喝着吉祥的话,俊俏的新郎踢开轿门,背起自己的新娘子,一步步向前,跨过火盆。
步伐稳健,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喜悦。
大厅处处挂着红布,贴着大红喜字,高堂的位置摆的是两块灵牌。
一袭红绸牵连着两人。
糖球在旁边和张大福看得泪眼汪汪。
“一拜天地~”
往日困苦,今朝云散。
“二拜高堂~”
君知我心,我知君意。
“夫妻对拜~”
执子之手,生死不弃。
“礼成!”
两人被送进洞房。
招呼客人的事情交给了糖球。
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糖球端着一壶甜梨水,一桌桌敬过去。
“谢谢张叔赶来,我干了您随意。”
“谢谢李婶,我干了您随意。”
“张大伯您精神真好,您也喝我这个甜酒吧,我们都干了。”
……
新房内,苏公公坐在床边,手缩在袖里,两指搓着内衬,手心沁出薄汗。
第一次成亲,他有些紧张。
“相公,我饿了。”唐春花的声音柔柔地,从红盖头下传来。
苏公公不搓了,微抖着双手捏起红盖头两角,一寸寸揭开新娘子美艳无双的面容。
少时的梦成了真。
不管是他的,还是唐春花的。
“春娘,”苏公公嗓子发紧:“我现在是个残缺之人,有些东西给不了你。你、你如果对我的身体……接受不能,我们就分房睡吧。”
苏公公垂下了眼,说到底,还是他不敢让爱人看到他的残缺。
唐春花将自己只有四指的手伸到苏公公眼下。
“看,我也少了样东西,也是个残缺之人,跟你是不是很配?
而且它长得跟你少的东西很像,那就算我们都少了同一种东西,这样,我们是不是更配?”
苏公公怔然看向她。
唐春花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胭脂愈发红艳:“不就是那物么,没了就没了吧,反正我用也用过,别的女子,这辈子想碰还碰不着呢!”
苏公公上下嘴唇张合几下,声音怯怯:“不……不一样。”
唐春花:?
苏公公:“我那个……要大上许多。”
唐春花:!!!
苏公公:我太多嘴了!
但是不解释一下,总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