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他“喜当爹”？》公子三更回

2、第二章

　　苏秋月会进宫当太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穷。

　　特别的穷。

　　彼时皇宫里发疫病，死了几十个宫女太监，宫里急着用人，命各地赶紧送些人过去，不仅要求身家清白，也必须身强体健。

　　这身强体健的太监可是稀罕物，尤其在上面日夜催促的情况下，太监身价比往年涨了一倍，足足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啊，可以帮父亲办后事，给大哥一家屯些冬粮冬衣，剩下的六两，刚好替春娘他爹还了赌债。

　　三日之内不还，那群人就要卖了春娘，给七十岁的老头做妾。

　　苏秋月瞒了春娘，去官府添了自己的名字。

　　春娘是在发现催债的人三日后都未上门，逼问了自己爹才知道。

　　那是苏秋月第一次见温柔的春娘发火，也第一次看她哭得声嘶力竭。

　　可惜事已成定局。

　　飘远的思绪抽回，这是他第二次见春娘发火，不同于上次，今日的春娘，实在彪悍！

　　只是春娘的夫君怎还未出面，再不出来，他可不管了，直接上前救美！

　　那斜眼歪嘴的地痞并未罢休：“什么夫君，不就是个没根的太监嘛，他能让你快活？”

　　“啪！”地一声，屠刀直直插.入砧板，唐春花目露凶光：

　　“你再多说一句，老娘剁了你！”

　　地痞吓了一跳，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正欲上前动手动脚，侧腰猛地被人一踹，整个人侧倒在地。

　　“哎哟！他妈的谁踹我！”

　　苏公公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地痞：“她夫君。”

　　他算是反应过来了，春娘口中的夫君指的就是自己！

　　那地痞见正主来了，当即也不敢胡闹，灰溜溜地跑走。

　　谁不知道回来的苏公公曾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京里很多贵人都是他的朋友！那些个编排的话也只敢私下说说。

　　围观的百姓也赶紧散了，走的时候不忘悄悄朝这边瞥上几眼，见苏公公和春娘站在一处，居然觉得挺登对的！

　　吃完包子，唐春花索性收摊，剩的两大块猪肉，用草绳系了结，递到苏秋月手里。

　　“月哥，还没吃过自家养的猪吧，拿回去尝尝。”

　　这些猪可都是她精心照顾喂养的！

　　当然，也有糖小球一份功劳。

　　“你们跟我回春秋园吧。”苏秋月拎着猪肉，目光热切地看着唐春花。

　　糖球跑到一旁去跟隔壁摊位的小女孩玩，留下自家爹娘重温旧情。

　　唐春花眼波含羞，刚刚那幅泼辣样子全然不见，声音温柔：“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成亲？”苏秋月有些怔愣——

　　他都成太监了，还能得偿所愿？

　　“对呀，夫妻之实和儿子都有了，不该成亲吗？而且……你也已经喝过我的女儿红，再拜个高堂，我就是你家的人了。”

　　永安镇的习俗，女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会在树下埋下一坛女儿红，待成亲后，与丈夫共饮。

　　“什、什么时候？”苏公公惊了，为何他自己不知道！

　　唐春花柔柔一笑：“就是你走之前那一晚，我拉着你喝酒，那坛酒就是女儿红，你喝醉了，然后……”后面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听得人已经明白。

　　“其实……我也没想到，才一晚，就有了糖球。”

　　苏公公：这、这是在夸他很厉害的意思吧！

　　其实那晚的春风一度，苏公公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女子的娇柔，呼吸的缠绵，不顾一切地疯狂……

　　只是他醒来后，身边根本没人，身上也没有任何异样。

　　直至启程离开，再没见过唐春花。

　　他以为，那是场遥不可及的美梦！

　　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还曾一度唾弃过自己的龌龊。

　　还有那坛子酒！

　　太浪费了！

　　想到被自己牛饮消愁的女儿红，苏公公心里那个懊悔啊。

　　若知道是春娘的女儿红，他绝对要小口细品！

　　反应过来的苏公公，直视唐春花，语气坚定饱含期待：“我们成亲！我先送你们回家，明日便派媒婆上门提亲！”

　　唐春花轻笑了声，语气逗趣，眼中却漫上了泪花：“哪里还需那些呀，孩子都有了，前面提亲都可省去，我们直接择良时拜堂便成。”

　　“那不行，”苏公公认真道：“其他女子有的，你也要有，我还要亲自骑着大马，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唐春花定定看着苏秋月，心里“咕噜咕噜”地冒着小泡，嘴角上扬：

　　“好，那我等你！”

　　八年来的种种不易，都值了。

　　苏公公将娘俩一路送回家，他们还是住在老城边上。

　　八年了，这里除了墙瓦老旧了些，其他还是原来的样子。

　　“月哥，我们到了。”

　　苏公公看到熟悉的小院墙，眼角更柔了几分。

　　幼时，自己每次爬墙喊春娘出来玩，春娘都会脆生生地回答：

　　“月哥哥，等一下，我就来！”

　　然后梳着总角的女娃娃就会从屋里跑出来。

　　唐春花见他看着院墙，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是同样的情思绵绵。

　　“进去吧，我看着你。”“回去吧，我看着你。”

　　两人同时开口，看着对方，乐不可支地咧嘴大笑。

　　最后苏公公妥协了，看了唐春花好一会儿，才不舍地转身离开。

　　左右手各拎着一大块猪肉。

　　时不时回头看看站在那的娘俩。

　　到了春秋园，苏公公将猪肉交给门外小厮，让他送到后厨，吩咐厨子中午和晚上都做红烧肉。

　　明天后天也要。

　　其他人一丁点儿都不准碰！

　　他先不进去，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比如找永安镇最有名的媒婆，比如，看望下他的好大哥！

　　找了媒婆，交待完提亲的一应大小事情，苏公公便去了平柳街。

　　平柳街住着的都是永安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两年前苏家大哥带着妻儿搬了过来，用的，当然是苏公公的钱。

　　苏家大哥长得像父亲，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身形粗犷，见苏公公过来，高兴地吩咐妻子准备饭食，又派人去叫自己三个孩子过来。

　　两个男孩一个十岁，一个八岁，最小的女孩子，才四五岁的模样，三个人并排站着，怯生生地叫了声“叔叔”。

　　苏家大哥脸上的褶子笑成一团：“弟弟啊，你走的时候老大刚会走路，老二刚出生，你瞧，现在连老三都这么大了！哈哈哈哈哈，回来就好啊，我们一家总算团聚了！你要是一个人在春秋园住不习惯，就来哥哥这里住，或者让这三个孩子去陪你住一段时间！”

　　苏公公笑了笑：“大哥真是好福气，有儿有女，不像我……”深深叹了口气，眼神落寞。

　　苏家大哥“哈哈”干笑两声，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掩去眼中的得意。

　　“弟弟大可放心，哥哥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将来一样会孝顺你的，待百年之后，给你养老送终就是他们该做的事情。”苏家大哥说得情深义重。

　　“这可不行！”苏公公摆了下手。

　　“诶，弟弟不用如此见外！要不这样，三个孩子，你现在就选一个，我直接过继到你名下！”

　　“我有儿子，大哥的孩子还是大哥自己养着吧。”苏公公上挑着眼看向苏家大哥。

　　“哐当！”苏家大哥茶盏没拿稳，差点翻了，被苏公公这么看着，有种被看透心思的错觉，心下惊慌：“你开什么玩笑，你哪来的儿子？”

　　“春娘给我生的啊，唉，可惜啊，我是不可能像大哥一样，儿女双全咯。”嘴上说着可惜，但苏家大哥从那张俊脸上只看出自得！

　　“对了，大哥当初怎么说的是春娘嫁人，生了别人的孩子？”

　　苏家大哥颤着手，喝了口茶，怎苏秋月刚回来，这两人就碰上了！

　　“我怎么知道她生的是你儿子！她突然间生了孩子，我便以为是嫁了人嘛。”苏家大哥解释道，嘴边耷拉下来的赘肉抖了两下。

　　“呵~”苏公公轻笑了声：“那就奇怪了，去清乐街买过菜的人都知道，唐春花替个太监未婚生子，怎么大哥跟春娘娘俩邻居做了五年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我故意骗你吗？骗你没儿子我有什么好处，你又怎知那是亲儿子，指不定哪儿来的野种呢，就往你头上栽！”

　　苏公公脸色瞬间阴沉，双眼阴郁地盯着苏家大哥：“大哥，慎言。”

　　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声音不大，但苏家大哥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有什么好处，大哥不是知道吗？我来就是想说一声，以后，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我们两家，再无关系。”

　　说完直接起身离去。

　　三个小孩低着头，不敢看他。

　　隔日。

　　唐春花在家等到了永安镇最有名的孙媒婆，同来的还有镇上有名的五个绣女，以及一箱又一箱大红布绑着的彩礼。

　　糖球作为唯一的男丁，小嘴一抿，表情一肃，替母亲出面跟媒婆商议起了娘亲的亲事，绣女们去房间里替唐春花量身。

　　待东西都搬完，糖球看着满院子的人，以及堆得落不下脚的箱子，严肃的表情崩塌了，抿紧的嘴慢慢张大。

　　爹爹也太……厉害了吧！

　　后院的猪都被这动静吓得哼哼个不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