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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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意给池母拿了双拖鞋，进门，就见池母在玄关处环顾着找了一圈。
“我快收完了，妈妈你先坐会。”池意表情不变道。
秦湘美不应，只管往里走。
客厅采光通透，一眼能从半开式的厨房望到另一边的阳台，池意眼见着池母要往阳台那去，眉心一跳。
“那个人呢？”唰地把窗帘拉开，秦湘美拧着眉头。
池意：“……什么人？”
“还想瞒着我，”秦湘美转头道，“鞋子都给收起来了……你还以为妈妈看不到哪？意意，你把谁带回来住了？？”
“没有谁。”池意心跳骤快，脑中飞速回想了遍不久前的情形，见池母的反应，刚才应该是没看到裴谈的人，“门口鞋子是我买来送一个朋友的，就是拆开看了下。”
这事哪有这么好糊弄。
一路找到客房前，秦湘美开了开门，正锁着：“意意，你把门开开。”
看池母难得肃容的脸色，池意默了几秒。
再扯理由也遮掩不过去，杵了会儿，她回客厅拿了客房钥匙。
一打开，门口两人都安静了。
眼前的房间灯还亮着。只见不远处，几双男人的鞋一股脑都被丢在了地毯上，床上还扔着一本笔记本电脑。
刚才生死时速的几分钟里，池意能把客厅里裴谈的东西都收完已经是极限，此时全乱七八糟地丢在房间里，床尾凳上还垂着一件黑色大衣。明显是有人在这常住——还是个男人！
“他今天出门了，没在这。”池意终于松了口，“妈妈你不用找了。”
秦湘美这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意意，你哪时候找了个对象？”见到浴室里的洗漱品，她惊道，“你还让他来家住……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讲过？”
“是不是之前那个明星？还是谁家的人？”想到池意遮掩的态度，池母追问，“还是你以前那个什么，网恋的对象？？”
池意：“是他。”
“什么？哪个……”秦湘美脸色变了，“那个网恋的？不是说已经跟他断了吗？”
秦湘美没想到女儿竟然把一个网恋对象带回了家住，连连追问几句无果，又进主卧找了一圈，还是没找见人。
“胡闹！”秦湘美觉得荒唐，“意意，你怎么好随随便便就跟人住一起？这传出去给人知道了，像什么话？？”
“不会有人知道的。”池意蹙眉，飞快往卧室看了一眼，又顿了顿，“我又不是小孩子，交了男朋友，有什么不好一起住的。”
“那能算男朋友哪？一个随随便便认识的……你这孩子，你要气死妈妈呀！？”秦湘美急道，“不行！我跟你爸爸是不可能同意的。”
池意当然知道她家里人不会同意，忍不住又朝主卧看了眼，心里涌上一阵后悔。
刚才她怎么就忘了把门关上了？？
“这怎么行？你们赶快断了！你让他明天就搬出去……不，”秦湘美改口，加重了语气，“打明天起，你就给我们搬回家住。”
“不要。”池意想也没想。
“不要也不行！”秦湘美焦头烂额，气道：“意意，你不想想，你可能跟你这个对象过一辈子吗？”
池意表情一顿。
“就算你们只是谈个恋爱好了，我可以不管，那以后呢？”
秦湘美想也知道女儿找的这对象条件肯定不好，不然也不会瞒到现在了。
她急得简直太阳穴都疼，要知道圈子里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跟家世，豪门里，几乎没人会拿自己的婚姻来任性。
要是再由着女儿，这回是随随便便跟个网恋对象同居，下回呢？还不知道要怎么乱来！
“以后的事，就算我同意了，你爸爸会同意吗？而且我也不会同意的。”
池意开口：“那也是以后的事。”
“意意！”
僵持了足有几秒，秦湘美头疼道：“今天这事，我现在先不告诉你爸爸，趁着感情还不深，你们……总之，你先回家里住，其他的以后再说。”
“……”
池母的态度罕见的坚决，池意皱起了眉，她没想乖乖听安排回去，憋着气正要说话，手机恰时响了。
医院打来电话，池父醒了。
“你爸爸醒了，得赶紧回去。”待电话挂完，秦湘美长叹了一口气。
下午哭过一通，池意见池母平时精心保养的脸上已经花了妆，到底还是显出了这个年龄的憔悴。
秦湘美的语气只剩无奈了：“妈妈刚才说的……知道吗？”
气氛沉默地横亘着。
半晌，池意才道：“您先回车里吧，我收完东西下来。”
待池母碰上门，池意在玄关前静静站了片刻，转回了卧室。
衣帽间没开灯，只有中央的玻璃表柜正打着微光。开了周围的照明，池意往里走，停在衣架旁的一扇柜门前。
“……走了，你出来吧。”她拉开门。
柜门后没挂衣服，入眼是个不过一两平方的狭小隔间，随着亮光照进，里面的人眯了下眸子。
这地方对他来说实在是矮了，只见眼前裴谈低了首，颀长身形快被中央的保险箱挤到了一边，正半靠着墙，在半明半暗里抬眼看来。
池意顿了顿。
刚才太急没想太多，现在一看，让他藏在这确实有点勉强人。
这地方还是当初装潢这套公寓的装修公司扩的，设计隐蔽，里边只架了个保险箱，她除了放一些重要合同和护照文件时会打开，平时基本不开这门。
“……我妈妈她比较警惕，藏别的地方会被发现。”池意解释，“可以出来了。”
裴谈出来时手上还拿着个袋子，池意后退给他让了让，看了一眼，表情忽地一滞。
“你——”
她抢似的快速夺过了袋子，正要说话，就听裴谈问：“这是什么？”
“没什么。”池意像拿着个什么烫手的东西，脸也没抬将袋子丢进隔间，“没让你拿东西出来。”
“我看它放在箱子上，好像是衣服。”半透的白色防尘袋被直接扔回了保险箱上，隐约能见袋子里折叠着的黑色衣物。裴谈看了一眼，“抱歉。我还以为，是你放错了地方。”
柜门被啪一下果断拍上。
“怎么不把衣服挂出来？”
池意这才抬头，见对方还是询问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我就喜欢扔在那。”
“这样。”裴谈颔首，“是平时不常穿？”
池意表情有一秒不自在的紧张：“你这么无聊吗，对我的衣服那么感兴趣做什么？”
裴谈含出了笑，道：“不是无聊，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的喜好。”
“……”
“你可以出去了，我拿件衣服就走。”哑然好半天，池意掩饰着赶人道。
她扭头，随便从衣架上拽了件毛毛领的外套，飞快回忆了一圈隔间里的样子——刚才都没开灯，黑成那样，应该看不清吧？？
对方没看出来，池意却知道里面那衣服是谁的。
他的。几个月前，跟江颖珍工作室她们几个在一把火喝酒的那次，被她吐脏了的那件，裴谈的西装外套。
……藏人藏得太急，她一时间忘了隔间里还有这个。
池意收拾的速度很快，五分钟就已经出了门。
正站定在电梯前，一旁有男人修长的手探过，替她按了按钮。
“枕头忘了。”裴谈提醒。
一顿，池意头没抬地接过U型枕：“哦。”
电梯跳了几层，池意忍不住看了眼电梯门，倒映的反光里，正巧对上裴谈的视线。
他怎么还不进去……
“我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困扰？”边上忽然道。
“……什么？”
“你的家人已经知道我住在这里，以后再住下去，恐怕不太方便。”
裴谈在反光里看着她，思忖接话：“我不想成为你的麻烦。如果你有困扰，我可以搬出去。”
池意怔了怔：“搬出去？”
“是。”
“只是我现在没有别的住处，来不及马上搬走。”裴谈停顿，“需要一些时间。”
“……”
池意一时没说话，愣着对视了会儿，见他敛眼笑了笑，忽然问：“被我喜欢，会觉得反感吗？”
“……”池意没料到，有一天她竟然会从裴谈的嘴里听到这么，几乎是自卑的话：“你听到我妈妈说的话了？”
不对，卧室门的隔音很好，还不至于被听到。她生硬转口：“你能搬去哪住？”
“还没有方向。”裴谈微顿，“不过，要找到住的地方不难。你别担心。”
“……你要怎么找？你不是还有追债的人在查你吗？”池意蹙起了眉，“不用，你住就行了，又没有人要你交房租。”
“以后被你的家人知道，不要紧吗？”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搬走，我妈妈不知道住的是你……”没由来的，池意心下冒出了点焦躁，直接转了头，“再说了，就算知道又没什么，我不按他们心意做过的事还少吗？”
“那下一次，就不藏了。”
池意戛然而止。
裴谈：“好吗。”
“……”
池意毫无防备，不偏不倚撞见了裴谈靠近的脸。镜片后，他那瞳仁漆黑得格外的深，带着莫名吸住人的蛊惑。
“你父母过来，我却不打招呼，有些不礼貌。下一次，就不藏了。”他一笑，“嗯？”
池意：“……”
这人怎么，她都还没说要接受他，他就这么急着想见她家里人了？？
“你想得美。”好半晌，池意才干涩道。
“别得寸进尺……”她热着脸，移开了眼，“你住这就行了，还要见我爸妈做什么？是想向他们告状我虐待你吗。”
裴谈失笑。没等他再提什么乱七八糟别的要求，池意低头按开电梯，脚步顿了顿，胡乱丢下句“再说吧”，抓着枕头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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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扬高的调子猛然响在医院走廊上，四周纷纷投来目光，江颖珍降了声，“裴谈被你妈发现了？？”
“嗯。”
次日一早，重症监护室外，池意揉着后颈坐在过道边，表情是明眼人可见的困倦。
池意在监护室外的椅子上将就了一晚，几乎没睡着，江颖珍一大早得知池父住院后急匆匆就过来了，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个这么劲爆的消息。
“那你妈怎么说？”江颖珍想到池母还在费尽心思给池意找相亲对象的事，喃喃，“阿姨岂不是要疯了。”
“没那么严重。”池意不太想说细节，“她不知道是裴谈，我让他藏起来了。”
“那不是更得疯了呀！你妈还以为是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男人在跟你住呢。”
“……”池意：“总之，要是我妈妈问起来，你就说没见过吧。”
“我知道，”江颖珍眨眨眼，“放心宝贝。”
池意嗯了声，半垂着头揉脖子，别到耳后的长发随之散乱在了脸边，困得都重新撩回去都懒得。
“那你爸……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还好。”
“不过，”江颖珍问了几句情况，陪她坐了会儿，又问，“阿姨真要你回去住啊？”
“嗯。”池意应，“让我从今天起住回去。”
这下江颖珍也觉得棘手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不知道。”
虽然嘴上回不知道，但池意心里清楚，这回的事应付不了。她妈妈态度很强硬，是非要她住回去不可。
但即便是住回去，以后家里恐怕也会去找她公寓那边的管家，确认了再没其他人住才放心。
要是裴谈再被发现……
“真瞒不过去，你直接告诉你爸妈也行。”江颖珍思考道。
池意动作顿了顿：“什么？”
“意宝，你想啊，与其这么提心吊胆的，还不如摊牌了呢。”江颖珍调整了下坐姿，支脸给她出主意，“况且裴谈啊！你跟他在一起，哪儿见不得人了？”
“长成那样，身材还好，对了，还有他以前那个履历，全帝都都找不出第二个那么牛逼的了，你爸妈又不是不知道……给他地方住怎么了？”她叹道，“诶呀，换了我，就算他想住金屋钻石屋，那也不是不行。”
“不行。”池意一点没迟疑道，“万一让他们知道他现在被我养着，还怎么想他？”
江颖珍一懵：“啊？”
池意顿了下，手从后颈上收了回来。
“……我说，”她清醒了点，抬起脸默了片刻，才憋出一句，“要是我家里查到他现在在会所工作，那我要怎么解释。”
面对面沉默了几秒，江颖珍恍然了悟。
“意意你……怕你家里对裴谈印象不好啊？”
“……”
“跟他没关系。”池意不自然转移话题道，“我点个外卖，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吃什么？”
“来份粥——算了算了，这附近有卖奶昔没有？蔬菜奶昔吧，人家减肥。”
“那怎么办？”江颖珍对没聊完的话意犹未尽，想到什么，嘶了一声，“你是想找个好机会，再把裴谈介绍给你爸妈？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认真的那种啊？”
“……没有。”
江颖珍欲言又止，正经观察了池意片晌，正搭着的腿放了下来：“意意，我说句话啊，你别骂我。”
“怎么了？”池意莫名。
“我肯定是赞成你跟裴谈在一起的，”江颖珍道，“能跟他谈一段干嘛不谈，不谈才是傻子呢。但是你……也别太认真了。”
池意指尖停住，抬头。
“裴谈他现在，不是破产了嘛，你又是第一个肯砸钱包他的。”她语气少有的吞吐，“他喜欢你，肯定是喜欢，但是不是百分百真心，就不好说了。”
“我意思是，他现在向你表白了，万一以后又变卦，那你不是又……我担心你……”江颖珍不说了，嗔道，“诶呀，还不是我看裴谈就长着一张喜欢不上人的脸！我都怕了。”
池意不说话了。
江颖珍在心里骂自己多嘴，见池意手上继续点了餐。
付完款，她垂睫盯着屏幕操作了一阵，才开口，语气听起来寻常道：“嗯，我知道。”
外卖到得很快，在走廊上吃别的有味道，池意只给自己点了杯豆浆。捧在手里没多久，被人叫了一声。
“池宏升的家属在吗？”一个护士从走廊另侧拐过来。
“在的。”池意起身。
跟着对方到诊台，签了当天的收费单，女护士又道：“下午我们陈主任会过来，关于池先生后续的一些治疗，我们会重新再开一个专家会诊，家属最好是都在场。”
“陈主任？”
“是的，他这两天在沪市有个交流会，很快就过来，您放心。”女护士笑道，“这是转病房的单子，麻烦您也签一下。”
池意看了一眼单子，写着出重症监护室后转至国际特需病房。是单人间。
池父做手术的这家医院是国内知名的顶尖医院，床位本来就紧张，单人病房更是需要提前大半个月申请，即便砸钱也没用。昨天为这事，池母还抱怨了好一通。
“不是说没单人间了吗？”池意疑惑。
“有还是有的，平时是留给一些……特殊病人。”护士轻咳了声，玩笑道，“现在是正好空出来了，反正不耽误别人住院，您放一百个心。”
有单人间当然是好，池意没理由拒绝，很干脆地签了字。
回监护室前没多久，池母到了。
秦湘美来同女儿换班，见到池意旁边的江颖珍，意外了下，很快熟络地拉着人嘘寒问暖了几句。
池意没能多待，随即被池母催着回去。
“唉哟，真是，这眼睛红的，没睡好吧？”秦湘美催她，“意意你赶紧，回去好好补一觉，这里有珍珍陪我就好了。”
留下江颖珍多半是想打听网恋对象的事，池意没戳穿，也没扭捏：“那我中午再过来。”
“哪里用得着那么急了？你晚上来，多睡会。”秦湘美不忘叮嘱，“回家去睡，啊？”
池意嘴上应声，却没回池父池母平时住的那套别墅。
打发了医院门口等着的司机，池意找到前一天停在附近的车，又找了个代驾。
她困得上车时眼皮都睁不开：“去柏苑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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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池意推开了公寓的门。
客厅没人，空气中隐约有煮过咖啡的淡淡醇香。
换了鞋，池意扔了包包，往里走，脚步停在了客房前。
客房的门正半开着，站了会儿，只听里头传来一道翻页的轻微动静，她顿了顿，推开了门。
晨光正好，落地窗的桌前，裴谈手里正扣着书的一页，闻声抬了抬眼。
池意盯着那熟悉的半边封皮，噎了噎。
他没事总看她书架上那些推理小说干什么……又不喜欢。
“回来了？”
对上她，裴谈偏淡的神色噙出了笑，将书合上在一旁：“你父亲今天情况怎么样？”
池意盯着他没应话。
“怎么了。”
静默了足有几秒，池意才作声，忽然道：“你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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