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箬竹青茶

13、最好的未来

　　薛齐骏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付恩梵一个人坐在病房外面。居然谁都没敢向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没人进病房，因为他——在哭。
　　并不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彻心扉，只是默默的流着泪，却显出一宗凄迷的感觉。
　　大家只有相对沉默。

　　过了一会，首先开口的却是付恩梵自己，他走到木赏面前，木赏除了那没有风干的泪痕，没能从他眼里看出一丝别的情绪，只听到缓慢的沉稳的问道：“她的病你们都知道？”
　　“是。”木赏觉得此刻的付恩梵是悲凉的，却又散发着一种危险的味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于付恩梵的这句问话，跳起来的却是一边的颜谷：“不跟你说？我靠！我倒是想找你啊，可是你有留通讯方式给我们吗？你为了躲避她连带着我们一起躲避！我们也想在小薷痛不欲生的时候找你回来，可是你给她机会了吗？给你自己机会了吗！”
　　多年的老友了，看着付恩梵和殷沐薷这样纠葛着彼此伤害，他们比谁都难受。
　　“好了，颜谷，你发什么脾气！”木赏阻止自己恋人的暴走，然后看着仍旧一脸木然的付恩梵，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小薷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你都不要她了，我们的劝告她又怎么会听？我们就差拿绳子把她帮到医院了。”
　　“她根本就不想活。”一直旁观着的薛齐骏突然接话，“付恩梵，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在慢性自杀吗？”
　　原本毫无反应的人突然震了一下。
　　“谁说我不想活了？”一道虚弱的但却很清晰的声音阻止了众人的交谈，大家骇然的看着推门而出的殷沐薷，只见她穿着整齐的依靠在门上，一脸的闲适，看着薛齐骏幽幽的说道：“齐骏，你就这么咒我死的？我大好的人生，为什么要寻短见？”
　　本来挺镇定的薛齐骏连忙跑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你干什么！居然下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病患啊！”
　　殷沐薷无辜的看着他：“我一早就醒了，听着你们在外面叽叽咕咕，搬弄是非了半天也不进来看看我，只好我自个儿出来啦。”
　　“你……”薛齐骏是无言以对了。
　　“我们复婚吧。”付恩梵突然开口，却震惊了所有人。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温隐绡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
　　“付恩梵你说什么？”薛齐骏很生气，对于付恩梵的决定，牵扯到的是他最在乎的两个女人。
　　殷沐薷阻止他继续往下说，自己开了口：“你在和我说话吗？付恩梵。”
　　“是，婚礼还是那个婚礼，只不过会换一个新娘，没有什么差别。”
　　不正常！这是殷沐薷唯一的感觉，她没有感到开心也没觉得愤怒，只是觉得不正常，为什么付恩梵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太不正常了。
　　“Frank，你把我当什么了？”温隐绡颤抖绝望的声音响起，众人都是一阵感叹。
　　而殷沐薷则是走到他的身边，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无比温柔的问道：“梵，你怎么了？”
　　付恩梵看着她的眼，一滴泪自眼眶滑落，然后高瘦的身子软倒，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她听到了温隐绡尖叫的声音，也听到了颜谷喊医生的声音，还有很多很多嘈杂，而她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是不是，在自己倒下的时候，付恩梵也是这样的心情？痛苦吗？恐惧吗？为什么她只是觉得冷，不可思议的寒冷，想找个人依偎着取暖，那个人能够是谁？是可以是谁？
　　付恩梵，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殷小姐，你的病我之前就已经提醒多次，既然你不想开刀，那就更应该注意保养。”
　　“严医生——”殷沐薷打断自己主治医师，“一个人没有任何疾病，突然晕倒会是什么原因？”
　　严文仁推了下眼镜，摇摇头：“殷小姐，你和付先生，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
　　“只不过我们自己看不透罢了。”殷沐薷盯着诊室墙上挂着的锦旗，“严医生你，和青茶姐关系怎样？”
　　严文仁诧异于突然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啊，我和她是大学同学，不过专业不同。”
　　殷沐薷把目光转向他：“只是如此吗？”
　　严文仁觉得自己病人的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你不想，不曾想要有什么改变吗？”
　　对于殷沐薷的提问，严文仁只能叹气以对：“我和她，是不行的，青茶她对于有些事情过于执着。因此我不可能有机会。”
　　“是啊，我们对于一些事情过于执着，所以，都逃脱不了，挣脱不了……”

　　“咚咚”
　　“小薷，恩梵醒了，你……”敲门进来的是木赏。
　　“我去看看他。”殷沐薷起身向严文仁点了下头，“严医生，我先走了。”
　　严文仁却叫住她：“殷小姐，我希望你好好考虑开刀的事。”
　　没有回应，殷沐薷走得很快。

　　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薛齐骏和颜谷站在门口。薛齐骏迎上来：“沐薷，医生怎么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对了，恩梵醒了吗？”
　　“啊，嗯。”薛齐骏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沐薷，绡绡现在在里面陪他，你……”
　　“我要见他。”殷沐薷难得用如此坚定决绝的语气说话，“齐骏，有些事，我必须问清楚，不然会出事。”
　　“我知道了。”薛齐骏让开身子，仍然忧心的看着她。
　　殷沐薷没有敲门，推门而入，看到温隐绡正伏下付恩梵的身上哭泣，她缓慢的轻声的说：“打扰了，绡绡。”
　　温隐绡一惊，豁然起身看向她，一脸的泪痕。
　　“我有事要和恩梵说，你可以出去一下吗？”虽然是问句，却是强硬的。温隐绡无言以对，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脱离了常规。突然感到付恩梵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绡绡，你先出去吧。”
　　温隐绡看了躺在床上的他一眼，那一眼包含着缠绵悱恻的凄绝。
　　看着温隐绡出去带上了房门，殷沐薷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们俩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我刚昏完，你又倒下了。”
　　付恩梵不说话的看着她。
　　“唉，恩梵啊，你总是这样，温柔的、沉默的，我，没有那么聪明，即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依旧没能真正的了解过你。”殷沐薷并不看他，她看着自己的手，“我们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会伤害到很多人。你为什么要和我复婚？是什么让你萌生了这个念头，你这样做绡绡怎么办？”
　　“复婚？”付恩梵有些疑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殷沐薷听到他的疑问豁然一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他，良久，才说：“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呵。”殷沐薷自嘲了一下，“没什么，原来你不记得了。那就算了，我出去叫绡绡进来陪你。”
　　“为什么我会昏倒？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付恩梵的发问，她已经无力回答。起身刚要出去，却有人异常粗鲁的踢开病房大门，一道优雅到冷冽的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的“嗒嗒”声一并响起：“不记得了？殷沐薷，你就这样放过他？”
　　殷沐薷甚为吃惊的看着来人：“青茶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