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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番外否极泰来 ...

  •   深秋的傍晚夕阳和煦,天边火烧云红透了半边天,火红的光芒映红了万物。花圃前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大的坐在花圃上,上身套的件淡蓝针织开衫下身一条米色冰丝阔腿裤,面容白净,一头乌黑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瞧着三十来岁的年纪,小的天真烂漫,穿的件粉色公主蓬蓬裙,瞧着五六岁的年纪,唇张合间叽叽喳喳。
      “姨姨,我长大会不会像你一样漂亮呢。”小女孩漆黑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天真,微微咬着的下唇,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踌躇,仿佛自己真的会变漂亮,那样的纯粹神情动态也只是属于这个年纪。
      贺平暖神情滞滞的,也不知道眸子的焦距落在哪儿。
      邱瑶瑶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呆滞,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幻想中,小区里的孩子说她傻,因为她每天都会呆呆坐在花圃边,什么话都不说,问什么也不回,就静静地坐着,等到饭点她的家人就来带她走,可是她知道她不是,她还记得那天对她说‘姨姨,爸爸妈妈说这周末带我去游乐园,你要不要一起。’她清清楚楚瞧见那一瞬这个怪阿姨眼中的光华,在她心里妈妈是这世间最漂亮的女人,可是那天她发现,怪阿姨比妈妈好看,而且爸爸妈妈说她是名校海龟,她喜欢和这个安静的怪阿姨待在一起,爸爸妈妈总是不喜欢听她的天马行空,可是这个怪阿姨会安静地听着她的话,之所以说她在听她讲话,是因为她发现偶尔她讲到好笑处,怪阿姨唇角会微微勾起,很浅,需要仔细留意。
      “假如我变的很漂亮了,是不是就会像安徒生童话里的公主一样了呢,王子们都会喜欢我......”
      中年妇人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手里推着轮椅上的丈夫,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花圃前停下,李娟揉揉面前小女孩的头顶:“瑶瑶又来和暖暖姨姨玩了?”
      邱瑶瑶脸颊微红,似乎是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窥见了一般,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嗯嗯,瑶瑶回家吃饭饭了,爷爷奶奶再见。”又转头单独和神情滞滞的贺平暖挥手“姨姨,再见。”小小的身影一溜烟就跑了。
      李娟伸手轻轻牵住静坐的人的手:“暖暖,回家吃饭了。”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除去一开始的不适应,后面她都能接受,贺平暖顺着她的力度起身,三人一道往回走。
      针织衫在她肩头倾斜,李娟抬手轻轻帮她拉正,这孩子实在是太瘦了,这几年她没少给她补,也不见长肉,全身一把骨头似的,当年她抱着最坏的打算去到莲印,当那面容疲惫的女人告诉她,她的小暖没死,在ICU,她近乎喜极而泣,幸好她的暖暖还在,不然余生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过,开头那几年,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想着回到那个糟粕不堪的家,或者回去带走她的暖暖,可是那样一个家,她懦弱又狠心:“妈妈做了暖暖最喜欢的混沌和油爆虾,暖暖一定要多吃点哦。”
      贺平暖轻轻嗯了一声。
      她回国已经一年,当年在郊区别墅醒来,边上围了很多人,她一个人也不认识,这个中年女人告诉她,她是她母亲,另一个容貌出众的年轻女人又号称是她姐姐,她们都说是她最亲的人,还告诉她是因为她不小心失足从二楼掉落伤到了头昏睡了一年才不记得她们,后来她们说她需要静养,将她送到国外,开头那两年,有很多检查复查,双腿没有一点直觉,每天坚持复健,都是这个中年女人陪着她,每次寒暑假小长假那两个可爱的弟妹和轮椅上的中年男人都会来陪她,平秋平意叫轮椅上的人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叫不出口。
      在瑞士的第三年,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她的脑子很空白,嘴里虽然能交流可是不会写,有些东西说一遍能懂,可她要重新开始学的东西太多,姐弟爸妈轮番教她东西,从声母韵母开始学,她像个婴儿一样牙牙学语,幸得那些东西应该本就存在在她的脑子里,学起来就快了不少。
      在瑞士的第四年,她们给她找了一所学校,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三年后结业,她在那边工作了一年。
      李娟和贺选毅头顶的白发越来越多,平秋平意读了研,每次的长途相聚,大家都疲惫不堪,她选择跟着李娟回国。
      国内的环境很陌生,在梁选毅老友的帮助下,她在当地的后岐大学当了个闲散的计算机老师,每天一节课,教那些面庞尚且青涩的孩子如何编程,日子很平静,可她心底隐隐不安,很多次梦里,风吹开云雾,一座老旧的青石天桥若隐若现,她知道自己忘了很多重要的事和人,可她想不起来也不知道如何下手去查,每次经过这棵榕树下她就会显得很安心,于是不知不觉养成了在这里发呆的习惯,有时候是下班回来路过就不知不觉坐下,有时候是休息时专门跑下来。
      馄饨是玉米猪肉馅儿的,皮薄馅儿多,入口鲜嫩多汁,她不是真的很喜欢吃馄饨,可是就是每次吃馄饨的时候她心底莫名安心。
      李娟净了手剥了半碟子的虾,很公平的给每人夹了两只。
      抬眸间,贺平暖接收到平秋的挤眉弄眼,每次她这样,就是要捅平意的前奏,她淡淡含笑,等着下文。
      “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平意这小子谈女朋友了。”说的是秘密,可那声音其他人是想装没听到都难,不知什么时候她从前的毛躁劲儿在时光中褪去,可是欺负弟弟的恶习还是没能丢掉。
      贺平意正在喝汤,差点儿被呛死,平暖给他递了纸巾,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停下来时他呛得满脸通红:“贺平秋!我说了很多次了,我没有!”
      “信你呢,人妹子都来巴结我了。”
      “贺平秋!”
      眼瞧着战火要起,李娟一盆水泼灭了火芯子:“行了,你们两个小祖宗,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似的,羞不羞!”
      “我们定义了price变量之后,怎么从程序的用户输入那里去吧这个值给读进来?这里用到了另外一个函数,叫做scnaf的函数......”从走进教室开始,贺平暖就注意到了最后排的陌生男人,那样的目光,炽热中夹杂着探究,心底无意识心慌,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她尽量平复着心底的不安,命令自己冷静继续讲课,一结束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教室。
      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她脚下趔趄,差点儿摔一跟头,还是手腕上那只手的主人扶住了她。
      “为什么跑。”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她只觉得心底难受,想要赶紧离开:“什么为什么,你是谁,放开我。”
      “呵,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什么跑。”
      “我不认识你,放开我。”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她大幅度挣扎起来“放开我,我——我——”脑子里一阵刺痛,两道交缠的身影抵死缠绵,浴缸、女人哭,头越来越疼,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她大口大口喘息,头痛的近乎痉挛。
      舒从华发现她的异样,将她抱进怀里:“小寒小寒,你怎么了。”
      小寒,小寒是谁,昏过去前这是她脑子里唯一剩下的东西。
      鼻间是淡淡的消毒水味,有这种味道的地方长的时候她待过一年,贺平暖缓缓睁开开,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耳边是仪器的滴滴声,有人一把抱住她,耳边一阵抽噎:“暖暖,你吓死妈妈了。”
      很多年前那栋郊区的别墅里,她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暖暖,你吓死妈妈了。’喉口很干,她的声音很嘶哑:“妈妈,我没事。”
      李娟连忙放开她,转到一边擦掉眼角滑落的眼泪:“瞧,是我糊涂了,你这才醒,肯定渴的很,妈妈这就去给你打水。”
      单人间里只剩下她一人,门咔哒一声被打开,男人的面容映入眼帘,她微微偏开了视线,她还记得昏迷前的画面,他们多半是认识的。
      左手背上凉凉的点滴一点点滑进血管里,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一双温热的手握住她的左手,她不动也不瞧他。
      “老婆,我错了。”
      简直是比惊雷还惊人,这都是什么和什么,贺平暖侧头怒瞪他:“这位先生,我们并不认识!”
      “你的生日是十月九号,喜欢惠山泥人,你是学计算机系的,大腿内侧有块拇指大的胎记,需要我画出形状吗?”
      贺平暖老脸一红,她是真没想到,这人衣冠楚楚下这么无耻:“这位先生,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舒从华淡淡一笑,哪儿还有先前的阴鸷:“暖暖,是你自己答应要做我老婆的,虽然你消失了这么多年,可我一直记得你的承诺,人,一定要守信用的,是不是?”
      贺平暖不想理他,也巧,门被人再次推开,舒从华敛了敛脸上的无赖,起身,果然是李娟,他微笑着朝她点点:“阿姨,我来吧。”抬手接过她手中的水壶,倒了小半杯在盖子里,递到贺平暖唇边。
      母亲在场,她不好意思闹,低头就着喝了一口。
      男人神情温柔,女儿娇嗔满脸飞霞,李娟的唇色有些发白,她不该让小暖回国的,今天过后,很多事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床头的输液瓶还挂着两瓶,许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贺平暖很快睡了过去。
      走廊里空空荡荡,他知道李娟想说什么,可是他等了那么多年,都绝望了,可是现在她就那样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这些年他找徐挽致找徐挽霁找徐家人,舒家能动用的关系他都动了,可是徐挽致咬死也不松口,他怎么能放开:“阿姨,我一定会保护好小暖的,请您放心把她交给我。”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给出的定心丸,这一次他是不会放手的,九年了,他和她都再也耽搁不起。
      贺平暖似乎明白了什么是狗皮膏药,例如面前的男人,她很怀疑他是无业人员,不然怎么能连续两个月天天出现,她考虑着要不要把他这种成人蹭课捅出去。
      她有单独的办公室,虽然不大,胜在清净,可此刻贺平暖是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这里的,不摆明了羊入虎口。
      眼前的男人眼角有淡淡的纹路,可是也影响不了那隽美好看的五官。
      贺平暖脸颊绯红:“你不要这样子。”她忘了很多事,可是这个男人第一次见她就叫她老婆,他说她答应做他老婆,可是中途她不守信用离开了,他说她得弥补他这些年的损失,他说他好爱好爱她,他说.....可是她什么也不记得,可她却推不开他,她觉得他很熟悉,可是她记不起来。
      她双眸亮晶晶的似能淌出水,明明是拒绝的话硬是被她这神情弄得像是讨饶,男人笑的恶劣,捧着她的脸颊就亲了上去,她都快窒息他才放开她,两人都气喘吁吁,额头相抵说话间呼吸相闻:“小暖,你是我老婆,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我得加倍拿回来,是不是。”
      这个无赖,相逢以来他总是拿这话来占她便宜,她似嗔似怒:“无赖。”
      “小暖,谁叫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余生,就是死,他也要她和他骨灰装在一个盒子葬入同一个墓穴。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到底是不忍心写成悲剧,放篇番外算是本大仙儿最后的仁慈了,可能还会写一篇余立习的番外,看情况什么时候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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