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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四章·告白 ...

  •   终于,轮到叶湮羽了。
      “不要用灵犀剑法,”玄昊子温言道,“用你最得心应手的剑法,不拘什么,舞来我看。”
      叶湮羽一愣,望入玄昊子含笑的双眸,不由应了。

      看来他的确关注着这一批弟子,估计哪个水深水浅心中都有数,在这种情况下耍心眼……不过是徒惹笑柄。
      而且如果能入了玄昊真人的眼,入门试炼表现出色,说不准能成为五尊亲传弟子,再次也能入其门下,需得好好表现。
      另一则,她见过之前数位弟子的各派剑法,感觉获益颇多。

      叶湮羽打定主意,提剑上前,在众人前站定,呼吸吐纳,气行周天。
      然后剑起,风生。
      她舞的这一套,看似灵犀剑法,实则却有些许不同。灵犀剑法讲究轻灵飘逸,柔和潇洒,并无她斜劈出的几个刚猛动作,剑身带起的罡风逼得近前的甲属弟子们纷纷后退。只见她袖袍翻飞,似溯雪流风,浏漓顿挫,为金气覆盖的剑尖晃出炫目的剑华,恍若有无数星子于其中生明寂灭,似有一种异常玄妙之感。

      舞尽,芩绥才发现自己把袁孟朗的袖子捏成了酱菜,忙松了手去,趁他没注意悄悄给拍了拍。
      玄昊子笑了笑,站得歪七扭八没个正形:“你这剑意里似有刀罡啊,你要练刀吗?女子可极少有练刀的,我劝你改了罢。”
      许是他太没架子,抑或许是叶湮羽刚舞完剑,还未从意境中出来,一时忘了对五尊的畏惧之感,面上带了些颜色出来。
      玄昊子何等精明之人,一见叶湮羽便明白她之念想,笑道:“有何话尽管直言吧,我不是那等容不下人的。”

      叶湮羽持剑拜道:“还请尊者恕弟子妄言。敢问尊者,凡人能修成仙者几何?可比女子练刀者众?在弟子看来,修道者与天争命,逆天道而得长生,只要没有伤害到他人,并无什么不可做不能做之事。如若因为前人失败便不敢尝试,这世上早便没了人修仙了。”
      她自认这话说得还算温和,但却有旁人急着替玄昊子跳脚。
      冰蔓雪先前得了一声“好”,自以为得了玄昊子青眼,此刻便忍不住出列呵斥:“闭嘴!竟对着尊者胡言乱语!尊者好心指点你,你却不知悔改,言语冲撞尊者!”

      叶湮羽轻飘飘地白了她一眼。反正已经被冰蔓雪盯上,无所谓掩藏锋芒了。
      冰蔓雪胸口一窒,想要再接再厉,玄昊子则抬手示意她退下。他面上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晃着手指道:“倒是个有想法的。但你想的太多,气息驳杂,是以并不适合练刀。若要练刀,必须要千锤百炼,反复打磨提纯。现在,你还很不够看。”
      叶湮羽从小被打击够了,听到玄昊子这番话并未有何不满,倒是一些甲属弟子,做过她的手下败将的,个个在后头嗤笑出声,指指点点。

      玄昊子却自袖中取出一支玉简,交到叶湮羽手中:“你书读得太少,想得太多,瞻前顾后,有时又冲动蛮干,时而自视甚高,时而自卑自怜,足以见你道心还不够稳。我赐你这本长风诀,你自去看了,待要凝出金丹时,再去藏经塔翻阅其他功法,寻出你自身之道吧。”
      叶湮羽接过玉简,心下暗惊,玄昊真人点出的都确确实实是她的薄弱点。她不再辩驳,只一鞠到底:“多谢尊者指点。”
      不过她不需寻其他功法了,有《天衍真经》在已足够。

      玄昊子不知她所思,待剩下几个弟子看过,正心满意足地要离去,忽见唐湘君踏空而来:“师尊,阆风巅以及其他各派掌门现已到太一宫,掌门派我来请您回去一同议事。”
      玄昊子道了一声好,随唐湘君而去。
      竹离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嘱咐众人继续练习,恰巧武藤兰打边上路过,见几个眼熟的癸属弟子皆在,直接吼了一声:“跟你们说个消息,白千殇已经在回碧霄的路上了!”
      癸属弟子们纷纷没了心思练剑,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在他们看来,连御剑也御不顺当的白千殇能凭空当上茂山掌门,简直再挣面子不过,和她一个阶属,与有荣焉呐。

      连竹离也不去管这些弟子,他面上带了笑容,朝武藤兰询问白千殇回归的细节。这一幕又刺痛了冰蔓雪的眼,她难受得很,故意满不在乎地道:“白千殇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朽木不可雕也,不过是个平庸之才,即便当了茂山的掌门,也知道回长留继续修行。真是可惜了,茂山后继无人呐。”
      袁孟朗忍不住了:“我好像听人说,千殇是平庸之才?”
      冰蔓雪从眼角乜了一眼袁孟朗:“怎么了?不是吗?”
      袁孟朗坏笑道:“你堂堂蓬莱岛主的女儿,干嘛来碧霄学剑呢?是你们蓬莱的剑法太烂了吧?”

      冰蔓雪脸都气变了形,芩绥一看忙去拉扯袁孟朗:“袁大哥!”
      袁孟朗极有男子气概地甩开芩绥:“让开!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却不知自打被龙隐当众羞辱后,冰蔓雪心中就生了一根刺,此时见草包如袁孟朗都敢这么不知死活地顶撞她,顿时气得恨不能生啖其血肉,直接一剑攻上:“袁孟朗,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蓬莱剑法的厉害!”
      方才她还被玄昊真人当众夸奖过呢,此仇不报,她何来面目再回蓬莱故土!

      甲属弟子为他们癸属弟子起冲突,这可新鲜了,除了芩绥和叶湮羽以外,几乎每个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甚至有人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来,递给周围人。
      袁孟朗进甲子原是沾了他身份的光,论修为论剑法他在癸属也是个垫底的秤砣,若动真格的起来只有被冰蔓雪吊打的份。却在此时,竹离转身大喝道:“住手!”

      冰蔓雪立即乖觉地一缩,旁边围观的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瓜子收起,列队站好。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练剑,闲得慌没处使力是吗?都给我排好,围着碧霄派跑三圈!”
      众人立时哀嚎连天,竹离却是铁了心要罚,平时看着憨厚的面相也凶了起来:“不许多嘴,都给我去跑!”
      接着他转身对武藤兰道:“我去迎千殇。”

      碧霄派占地何其广阔,按常人速度跑一圈哪怕一天一夜也跑不了一半,但对已炼气六层以上的弟子而言并不很累,灵力于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便可消除些许疲劳。只有一些修为不够的弟子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芩绥正好卡在炼气六层这个分界线上,跑得不算轻松,气喘吁吁的。还好叶湮羽因早年随清净真人游历在外,修了缩地成寸的法术,能带着她跑一段,这才没让她累得直接躺倒。
      恰巧他们在路上遇见了白千殇随竹离去了太一宫,两边嬉笑着打了声招呼,令癸属弟子们显得更有劲了。
      冰蔓雪的脸色却更阴沉了。

      晚上癸亥三傻齐聚起居室,芩绥依约拿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储物袋送给白千殇,权当庆祝她归来,又极害羞地拿出一个香囊,扭扭捏捏地求白千殇将此物送给袁孟朗。
      白千殇傻呆呆地接过香囊,瞧着上面用五色丝线打成五个络子,自搐使如花的香囊口垂挂而下,极是精美别致:“你要送给朗哥哥?可是为什么呀?你们天天见,你直接给他不就好了?”
      “哎呀我不好意思嘛,”芩绥趴在案上,双手合十朝白千殇拜道,“求求你,就帮我送这一次吧,求求你……”

      叶湮羽正埋头在一边看玄昊真人给的功法,闻言道:“不是说等千殇回来,她那个玉珩还要你给送回去么?怎么又要千殇帮着送东西了?”
      白千殇也懵懂道:“对呀,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哎呀!”芩绥拍着地面大叫,“你们两个!真是笨死了!喜欢一个人,当然会不好意思了!”
      白千殇还没明白,叶湮羽却笑道:“我知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不过芩绥,你这东西最好还是自己去送,不然你以后还怎么见袁孟朗那呆瓜啊?岂不是一靠近他就不行?我看你白天里跟他凑在一起不挺正常的吗……”

      芩绥猛摇头:“不行不行,你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感觉就快要死了一样,浑身发麻,心跳加快,脑子不好使……绝对不行!”
      白千殇琢磨半天也没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不好意思,叶湮羽那番话她也半懂不懂的,却令她想起一个人。
      玄墨掌门。
      是啊,每次见到他,她都会害怕他失望……但她并没有觉得脑子不好使啊?

      这样一想,她倒有些同情芩绥了:“好吧,我帮你去给他,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白千殇拿过香囊就出了门,芩绥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叶湮羽则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都晃出脑袋,静静心,将白日里见到的那些剑法一一消化。

      不一会儿,她眉间前一尺处浮现出一柄剑的模样,但细看之下便能察觉那是把单刃厚脊的细长直刀。她闭上眼,开始按照长风诀的口令细细打磨剑意刀罡。
      风起青萍,缘山之阿,蹶石伐木,扶摇直上,急浪连天,势成一速,荡平沧海,楚天浩阔……

      一个时辰后,叶湮羽自入定状态中醒转过来,知道自己大约是悟性还未到,抑或是修为还不够,使她尚不能在这一天内完全领悟长风诀。
      修炼非一日之功,不可操之过急,叶湮羽不执于再次入定,便放下剑诀,想换换脑子,去读一会儿符箓大全。

      正在她起身时,鸣鸿却突然出声:“有匪君子,如琢如磨,湮羽,你……有喜欢过谁么?”
      他这一声“湮羽”唤得低沉又柔和,像是沁凉入心尖的昆山玲珑玉,江汉夜明珠,润泽中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情愫,硬生生滚遍叶湮羽的周身,从她耳边直往心里灌去。
      叶湮羽被他叫得浑身一颤:“怎么突然这么问?你一直在琢磨这个?”

      “没,”鸣鸿难得地有些吞吐,“方才你要修炼剑意刀罡,我不便打断你。我只是有些在意,之前听你讲得那么头头是道的,似乎你懂得颇多啊。由爱生忧怖,这是佛经的内容,你一修道的,还看佛经?”
      “经子史集,师尊都教过我一些。”眼见鸣鸿是要长谈的架势,叶湮羽干脆暂时搁置下符纸,托腮回应道,“我懂的并不多,只是觉得这番话说得太对了。我……我一直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被爱吗?

      窗外繁星烁烁,鸣鸿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温柔。叶湮羽有些没形象地把两条腿支起来,抱住膝盖,把发烫的脸抵着桌面,轻声道:“你一定要听啊?其实不过是矫情罢了,我知道。说来也没什么好提的,我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害怕全心全意地付出后,换来的都是伤害。确实,我不敢去爱一个人,也不相信有人会爱我。所以我觉得芩绥和千殇很勇敢,我有些羡慕她们。”
      鸣鸿惊诧:“为什么?”
      “大概是除了清净师尊外,我从来没有跟人好好接触过的缘故吧,无论是父母,同门,还是别的什么……你也知道,他们说我是天煞孤星,说我……说我只会带来灾祸。”

      这番话说出口,她又赶在鸣鸿之前道:“你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知道我不该依据外人的评判来看待我自己,玄昊真人也说了,我有时太过自卑自怜。但是……有时候这么说的人太多了,我真的很难不受影响,觉得要是能躲开些他们的话,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久而久之,我也不期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了。大概就是清净师尊说的无欲则刚吧,我反而活得轻松不少。所以如果我爱上什么人,我绝对不会有芩绥和千殇的勇气,我死也不会开口,也不会给予什么暗示。我会自己一个人离他远远的,尽量照常生活,直到把这份感情打磨殆尽……”她虚弱地笑了笑,“应该不会很难。”

      有很长一段时间鸣鸿不再发话,直到叶湮羽以为他像往常一般隐去时,他突然冒出一句:“如果有人真的向你示爱呢?”
      叶湮羽想了想:“我不会信的。像我这样的人,谁看得上?”

      这般说着,她禁不住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时她才十二岁不到,和白千殇一般大。那天她与清净真人远游归来,突然有个灵犀派门人冒出,当众对她说他喜欢她。
      叶湮羽已经记不得那人的长相了,但她依旧记得那天的情景。她整个人如一只被去了头剥了壳的虾子,当中一刀剖开,摊在炙热的石板上,底下生着火,烤得她滋滋作响。周围似有人起哄,那门人也满脸通红,似是害羞,说:“如果你也对我有意,今夜子时,你来剑阁前寻我吧。”

      那时她头晕目眩,手脚发麻,心跳极快,一时竟害怕起来,直直往后缩成一团,暗自反复念叨道,我也是招人喜欢的,我并没有那么差……
      这种心绪太过强烈,令她觉得自己应该也喜欢他的。
      于是,当夜她瞒着清净真人去了剑阁。

      深夜的灵犀山很冷,山风裹挟着冰寒的水气,如刀般直往人骨头缝里扎。那时她的修为并不好,但她还是咬牙在剑阁前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晨光微熹。
      然后,不知是谁,往她身上泼了一盆浑浊的污水,不晓得洗过什么,散发着恶臭。

      灵犀山的日出很美,天边的朝霞像是姑娘羞怯的笑脸,白云朵朵,棉絮一般似有似无地遮挡着那娇滴滴的姑娘。太阳还尚未完全升起,她一身的水,又湿又脏又臭,像是野地里见不得人的老鼠,被平阳真人抓了个正着。
      第二次跪在剑阁前,不被允许去换衣服。平阳真人认定她满口不实,胡乱攀咬,罪加一等,她也只能打着颤,咬牙低头认罚。

      周遭有门人陆续走过,渐渐地聚起了一群,围着她指指点点吃吃笑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喜欢这样一个丧门星呢?不说她性子别扭,长相也谈不上端正,瞧她那两颗牙,横着长得像妖兽一样,给点甜头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真不要脸……与她表白的人也是倒霉,不过是跟人打赌打输了,便要他来闹一闹这灾星。谁知这灾星当真黏上他了,目下正把人吓得一病不起,得赶紧回去做个法,去去晦气……

      各种淬毒了似的语句一股脑儿往她耳中钻去,她这才恍然大悟。
      按理说她不该上这种拙劣的当,但她……她真的没想到,继云幽那档子事后,竟真的还有人无聊到敢来招惹她。
      却也不想想,云幽之事已过去六年多了,自然再无威慑力。

      也是,她才十一岁出头,那么点大,干瘪枯黄的,要是真有人会喜欢那个年岁的女孩子,那只能说明这人本身就不太正常吧。

      清净真人比平阳真人低一辈分,他作出的处罚决定,连清净真人也不可说情。湮羽不知她跪了多久,只记得直到身上衣裳干透,她才被允许起来。
      而那时,已近黄昏了。

      叶湮羽深吸一口气,强笑着道:“没人爱我,我就自己爱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越是风轻云淡,鸣鸿就越是为她难过,渐渐地愈发忿怒起来。
      可是他又不知从何说起。若叶湮羽是想得太多读得太少,他则是读得不多想的也不多,一时竟憋起了火。

      叶湮羽很快察觉了鸣鸿的异状,她收起腿,反过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墟鼎之处:“没关系,反正我早就炼出一身钢筋铁骨,现在也不求这些啦。不过你以后要是离开了我,可不准把这些话告诉别人嘲笑我啊,那就太不厚道了。”
      鸣鸿一愣:“我干嘛要离开你?”

      “你不是要去找你的主人吗?”叶湮羽伸了个懒腰,故作洒脱道,“放心,我不会拘着你不放。什么时候你要是觉得可以了,便跟我说一声,别不声不响地就跑掉。我虽然别的什么都不在意,但还是会伤心的。”
      鸣鸿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只能含糊道:“胡说什么,离我完全恢复还早呢。你还不如抓紧时机好好多读书修炼,反正修为是背叛不了你的。”
      叶湮羽作生气状:“不是你平白无故来招惹的我,我能念起这些鸡毛蒜皮!”
      “好,好,这次是我不对,你静一静心,快些读你的书吧!”

      叶湮羽方才为了摆脱被鸣鸿勾起的思绪,故作小意闹了闹。既然鸣鸿这么说了,她便笑着摆正坐姿,重新打起精神,先花了一炷香的时间调理心绪,然后再拿起符纸对着书本描画。
      鸣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隐身而立,瞧着她面上虚浮着的笑容如退潮的海水一般慢慢消去,眉心却不自知地皱了起来。
      一时间他心里积攒起了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能不唐突她。

      又过了一刻钟,当叶湮羽收起匿息符最后一笔时,鸣鸿正想上前再与她细谈,却听到芩绥尖叫一声:“千殇!你回来啦!”
      鸣鸿只能暂时先回叶湮羽的墟鼎里。叶湮羽放下笔,看了看旁边计时用的莲华漏,白千殇去得有够久的。她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起身与芩绥一道把白千殇迎了进来。
      芩绥两眼亮晶晶的:“怎么样?他说什么了?”

      白千殇面上一僵,随即扯出一抹笑,接着她来到茶几前坐下,倒了茶水喝完,才挑了些好话来说。诸如袁孟朗很是惊喜,称没想到芩绥的手还挺巧的云云,说得芩绥眉开眼笑,直觉自己胜利在望。
      叶湮羽正绘完一张符,心思有泰半还在符箓上,没怎么注意到白千殇的异色,一时还真有些为好友而高兴。

      第二天经堂开讲前,唐湘君带来了一块晶石,只见她行云流水般在晶石四周布下阵法,那晶石中便传出玄严真人一板一眼的声音:“离入门试炼还有半年,此次入门试炼将会是仙盟会的一部分,届时不光各派掌门,连诸天仙神都有会过来观礼的,切莫给碧霄丢了脸面……”
      底下便有弟子窃窃私语:“白千殇真有先见之明,占个茂山掌门的名头,谁敢让她下场?”
      白千殇刚要转身辩驳,唐湘君眼疾手快已经一个符咒糊过去了,经堂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听玄严真人继续道:“还有,这次入门试炼改了规矩,排名第一的将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
      顿时白千殇倒吸一口气,啥想法都没了。
      “……但是排名倒数后三百者,必须离开碧霄!”

      癸属弟子们瞬间炸窝,他们总共也就两百来人,基本上是要把他们全都踢出去了!
      唐湘君在台上收起晶石,面无表情道:“你们都听到了,想留在碧霄,还需更加努力。今天我们将结合以往讲过的关于符箓的知识,开始进一步讲解阵法相关。你们刚才看到的便是一个小型的扩音阵法……”

      这一堂经课艰涩异常,唐湘君由符咒组合成阵法入手,再讲至奇门遁甲,由此涉及河图洛书,阴阳八卦,连山归藏,周易六十四卦,乃至观星术……什么都讲了一些,听得诸弟子们昏昏欲睡,不少人被脑门上贴符,不得不保持着个二缺僵尸的造型听完两个时辰的经课。
      出乎意料的,叶湮羽却觉得这些内容听来甚为容易,她甚至觉得唐湘君讲出上一句话,她就能接住下一句。

      这可有些奇了。叶湮羽一手举着玉简同步刻录经课内容,一手在地上不自觉地抠抠画画,觉得她回去后很有必要把预备往法衣上绣的符纹给改一改。
      幸好还没动手开始,不然还得拆线,那布料被针扎过后可能也不会有原本的力道了。
      叶湮羽在这种事上说干就干,决断力十足。趁众人都去食堂会食时,她自己一个人跑去藏经塔,打算先借到书再说。

      因为仙盟会在即,来藏经塔借书努力用功的弟子甚众,许多书都拓印了副本以供弟子借阅。然而这种拓印的副本却没有正本内蕴的灵气,只能看弟子们的悟性如何了。
      叶湮羽选中一本阵法相关的书,便是用纸订起来的也有砖头厚,还一连好几册,够她看一阵的了。但于易数一类的她却怎么挑都不满意,末了藏经塔之灵都拿她没办法,以一条灰线指引她去找人。
      叶湮羽从那满是星子的苍穹之中走出,见那条灰线从黑得看不到顶的塔尖直落而下,正悬在一个人的头上。

      是久未碰面的夏千秋。

  • 作者有话要说:  从小被欺负的人,很少会做出像电视剧版花千骨那样热脸贴冷屁股,主动找霓漫天和好的行为的。他们表面上也许行事如常,但是有些事,他们真的有心理阴影,做不来的。
    当然如果硬要说花千骨这人天生没心没肺无情无泪,除了白子画折腾她外其他事她都能一笔抹消的,那当我没说。
    少年男女还热血冲动,勇往无前,如果按照原著小说来的花千骨和轻水的年龄阅历,爱上哪个人,作个小死搞点小事尚算可爱。所以我并不想强行掰正白千殇和芩绥。再者叶湮羽已经说过她对袁孟朗的看法了,她已轮回往生,再世为人,不知道白千殇和芩绥今后的命运,眼看劝不动就不会再劝。历经伤害后,她对这两个朋友也是有保留的。
    再有,不太懂人情世故,经验不足,比较单纯的人,第一次被人表白时,很容易把那种紧张刺激和受人喜爱的洋洋自得错认为爱情,尤其是当初叶湮羽才十岁出头,懂个锤子,还正处于被排挤被欺负的状态,那就更容易上钩了。
    另外我当然知道古代人结婚早,别说十一二岁,某些地方九岁小女孩就可以做新娘了。可问题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写的小说,仙侠修真都出来了,有必要在这方面那么还原吗???
    还是像电视剧这样把花千骨拖到十六岁吧,好歹按古人的标准及笄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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