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 24 章 ...
-
迟然被它这一声叫的寒毛直竖，瞬间仿佛回到了暑假在老家的那个夜晚，硕大的月亮，墙头上虎视眈眈的橘猫，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还好橘猫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卷了卷尾巴，轻盈的从墙上跳了下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迟然出了巷子，就看到之前醉酒的那个男人正躺在巷子口的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喂！你没事儿吧？”迟然上前看了看他。
“老子这样能没事吗？太TMD倒霉了。”男人躺了一会儿，呲牙咧嘴的从地上坐起来。
迟然看他行动没什么大碍，放下心来，问，“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TM哪儿知道啊！”男人怒气冲冲的，“我就喝多了，想找个地方撒尿，谁知道刚尿了一半，就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一群野猫就开始抓我。TMD，等改天老子放一包老鼠药统统弄死它们！”
迟然原本还想把他扶起来，一听这话果断的放了手……
男人骂够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扶着墙晃晃悠悠的走了。
迟然看着他身影踉跄着走远，还没回过神来，冷不防耳边有个声音响起，“小伙子，你还不走看什么呢？”
四下无人，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头，这才发现旁边飘着一个大爷，正顺着迟然看的方向好奇的张望着。
这大爷迟然刚刚在巷子里的时候瞥见了，以为是哪个看热闹的孤魂野鬼。这种鬼迟然这阵子也看了不少，只要装作没看到他们，热闹看完自己也就散了，没想到这个大爷好奇心挺强，居然还没走。
借着明亮的月光，迟然看到了这大爷的长相。
这大爷跟常见的青面獠牙的鬼不同，脸色如常，灰白头发整齐的往后背梳着，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拄着一根拐杖，看起来特别精神。如果背后在背上一把剑，跟公园里练剑的那些大爷大妈们没有什么区别。
“大爷，你吓死我了。”迟然抚着胸口叹息。
“哟，你看得到我啊。”轮到大爷吃惊了。
迟然无语，感情人家刚刚是在自言自语，没指望迟然回答。
“看的到。”这时候装作没看到就太假了，迟然无奈的承认了。
“哟，那真难得。”大爷惊讶，不过依然不改好奇的心，“你刚刚看什么呢？”大爷依旧不改一颗好奇的心。
“诶，大爷，你在这附近，有没有看到，刚刚怎么了？那些猫为什么攻击这个人？”迟然问。
“这个我没注意到。”大爷摇头， “不过，大爷我倒是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这样也行？迟然惊讶，“那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不过嘛，”大爷食指和拇指捻了捻，做了个要贿赂的手势。
迟然黑线，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您要多少？”冥币这种东西他没什么概念，烧它十个亿？够吗？
“想什么呢！”大爷不高兴了，“老头儿是那么贪财的人嘛，能要你一个孩子的钱吗？！你把老头当成什么了！”
那你还要？迟然不明白。
“我想吃稻香村的点心，可惜家里人没人给老头子烧！这群不肖子孙！”想起来就有点馋，死了就这点不好，想吃什么东西都不太方便。
迟然哭笑不得，连忙答应了下来。
“记得啊，我要吃有糖的！要牛舌饼！还要蜂蜜小蛋糕！还有山楂锅盔。”大爷中气十足的在后面补充，生怕迟然忘了。
“我记得，您放心吧！”迟然挥挥手，骑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口。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房顶上，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显形。
真不让人省心，只要一不看着，就要惹事情。
长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迟然骑车远走，纵身从房子上跳下了，转身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
“你要干嘛？！”
学姐疑惑的跟着迟然进了他们宿舍，看迟然还特意反锁了房门。属于女人的警觉终于冒了头，她不由得攥紧了领口，警惕的看着迟然，“虽然你长得是姐姐的菜，我以前也看过你换衣服，但是我告诉你啊，咱俩是没结果的！”
“大姐，你想什么呢！”迟然无奈，对她脑回路已经无力纠正了，没理她，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冰激凌。
“这是干嘛？”
学姐看着冰激凌不解的问。
这是迟然回来路上特意买的。
他以前从没注意过鬼能不能吃东西，不过既然巷子口的那个大爷能吃稻香村，那么别的鬼一定也可以，他想到经常来找他聊天的学姐，就在超市买水的时候顺便拿了一盒冰激凌。
“请你吃冰激凌。”迟然笑眯眯的把盒子又推了推。
学姐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楞的看着桌子上那个圆圆的冰激凌盒子。上面还凝结着一层因为温差而产生的水珠，隐约还冒着些许白气。
迟然看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喜欢，有些讷讷的挠挠头，“那个，口味种类实在是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问了结账的店员，她们说朗姆口味的很好吃，所以我就拿了这个。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给你换一个？”
他后面说什么学姐已经没在听了，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吃冰激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她刚变成鬼的时候，还经常能收到父母和男朋友烧来的纸钱，衣服和吃的之类。等到后来，就慢慢的少了；再后来，就只有在清明和忌日的时候才能收到父母给烧来的东西。
她已经死了。
男友有了新的生活，父母也有弟弟照看，大家都逐渐会走出失去亲人的伤痛，而她也会慢慢的从大家的生活和记忆中淡出。她或许会变成大家不经意提起时的一抹黯然，也许会变成一句茫然的疑问，不在会有人在意她，也不会有人问她是不是喜欢冰激凌……
学姐觉得自己视线有点模糊，然而鬼有眼泪吗？她不知道，她死了之后从未哭过，现在却忽然有了重想哭的冲动……
她伸出手去拿，手却从冰激凌盒子上穿了过去，她一愣，旁边的迟然已经一拍额头，立刻从崔彬的抽屉里翻出半包烟问，“我拿这个给你点上，把冰激凌上供是不是就可以了？”
学姐满头黑线，悲伤的情绪立刻被冲淡了不少，还没等她说话，迟然说了句，“我想起来了，你等着我。”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迟然又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手里拿着三支舍管阿姨要的点厕所用的檀香……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觉得吧，点蚊香总归不太合适。”迟然解释着，去阳台把陈默还没来得急送给学妹的一个多肉小盆栽端了进来，拢了拢土，把香点燃了插在上面。
然后把冰激凌放在前面，嘴里默念着，“给学姐，给学姐……”
“你这样瞎搞哪儿成，连名字都不念，我怎么能收到……”学姐看他弄的这个不伦不类的香炉，乱七八糟的仪式一直没说话，直到听到他在哪儿念叨要给自己，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就觉得手上一重，凭空多了一盒泛着凉意的冰激凌。
学姐：“……”
“咦，这样真的行啊。”迟然惊讶，说不定下次换成蚊香也可以。都是香，应该没差吧？
“你试试，看看这个好吃吗？”迟然不怎么爱吃冰激凌，平时热了偶尔会买冰棍，对冰激凌实在是没什么研究。
学姐在迟然期待的目光中打开盒子，用木质的小勺挖了一口，慢慢放到嘴里。
冰激凌好像还是记忆中那样冰冰凉凉的，还带着朗姆特有的酒香和一种微苦味道，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甜蜜的奶香，是她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来自人间的味道……
剩下的事情师姐记不太清了，她不知道鬼有没有眼泪，只记得自己好像抱着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迟然还没有被鬼抱住的经历，学姐身上很凉，跟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学姐哭的很伤心，但迟然总觉得自己不应该问。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张着两只手有些无措的呆了一会儿，才慢慢伸出手，试探着拍了拍学姐的肩膀。
学姐的肩膀很单薄，直到这个时候，迟然才清楚的意识到，哪怕学姐平时表现再彪悍，也是个内心脆弱需要呵护的女孩子。
学姐哭了半晌，才慢慢平复了情绪，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学姐我跟你讲，你哭可以，眼泪鼻涕不能糊我身上，我前两天刚洗的。”
没感动几分钟，迟然欠揍的声音就从耳边传了过来。
这个死孩子，真是让人感动不超过三秒钟，学姐恨恨的拍了他一下。
“好了好了，就是冰激凌不好吃也不用哭吧？我下次去超市里找她们，说把学姐都难吃哭了。”迟然逗她，“既然不喜欢咱就不吃了，不然扔了吧？”
学姐瞪了他一眼，生硬的转开话题，“体育系的系草回来了，我要去看帅哥了，不跟你这不懂事的小p孩儿玩了！”
学姐抱着冰激凌绝尘而去，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话，“还有，老娘叫蒋小满，不叫学姐！”
“小满，这么暴力，小蛮还差不多。”迟然嘀咕着，摸着被蒋小满敲疼的头抱怨。
门把这时被拧了几下。
迟然是从内插上的，外面的人没拧开，已经不耐烦的咚咚的敲了起来，“谁在屋里？开门。”是陈默的声音。
“我去，老三你在里面干嘛呢？你修仙呢这是？”陈默一进门，就被屋里缭绕的烟气和呛人的熏香味儿给吓了一跳。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老大臭袜子味儿太冲了，我熏熏，熏熏……”迟然灵机一动甩锅给崔彬。
陈默无语，熏屋子你点一根就行了，弄了三根，现在已进宿舍就感觉进了商场厕所，还是没通风的那种，别提多窒息了。
“你不是有事儿嘛，怎么忽然回来了。”迟然好奇的问，然后推开宿舍窗户通风。
“我这不是跟学妹约好看电影吗，想起来打算送她的那个多肉没拿，我回来拿一下。”陈默一边说着一边直奔阳台。
“诶，三儿，你看到我多肉了吗？我记得昨天还在呢啊。”陈默疑惑的声音传来。
迟然这才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桌旁，想把桌子上的小花盆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默一眼看到了被迟然当成香炉的多肉小花盆，上面的三柱香还正袅袅的冒着青烟。
迟然：“……”
陈默：“……”
陈默颤抖着，抱住那个可爱的多肉小花盆。
“这个品种很难找的！我好不容易托人才买到的。啊啊啊啊啊啊！迟小然！我杀了你！”陈默
“嗷”一声冲着迟然就扑了过来。
“喂喂喂，你冷静一点。”
迟然隔着桌子躲开陈默，“你看，也没坏嘛！你把香拔了还是可以用的呀。”
“用个P！”陈默怒道，“你见过厕所味儿的多肉吗？！”
“你看你傻了吧，这怎么能是厕所味，这是檀香味！”迟然努力纠正陈默的观点。“你看檀香多高级，你到时候可以跟学妹说，这是你特意为了她还给花盆熏过香。听起来诚意满满啊！”
“是这样吗？”陈默疑惑。
“恩，就是这样。”迟然赶紧点头。
“好像也有点道理。”陈默搓着下巴思考这么说的可能性。
“就是没毛病啊。”迟然趁热打铁。
“那我试试？”陈默迟疑道。
“试试嘛，再说她要不喜欢，你就给换个盆呗，多大事儿。又没伤到根儿……再说，这玩意有根儿吗？”迟然提出疑问。
“有吧？没根儿怎么活，你有没有常识。”陈默白他。
“有根你怕什么。你看看，不行就换盆。”
“也行。”陈默用手拨了拨多肉肉呼呼的叶片。然后就看到他千辛万苦求来的多肉，歪了歪，然后从土里滚了出来，歪到一边……
迟然：“-0-”
陈默：“……”
……
“迟然！我要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