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愿芳菲次第

8、第 8 章

　　塔矢亮向四周打量一番，心中暗暗想着，应该是这里了。
　　眼前景象与其他各界有别，也不同于塔矢亮曾经看到、听到甚至想到的任何场景。
　　他正站在一座高耸的大门前，半空中一幅中文对联，上联是“大至小了”，下联是“有到无时”，横批“空”——却是完全浮着的，没有依托在任何门框牌匾上。
　　四周云雾缭绕，他脚下坚实，却未踩在实物上，再往下一片虚空。塔矢亮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眼，再不关注自己脚下，以免产生眩晕的感觉。
　　他心中回想着展昭的嘱咐，缓步踏向门前的阶梯。数了三个七步之后，从储物戒子中拿出一朵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桃花，小心放在脚下，站起来往前走三个七步，再放下一朵桃花，如此四五次，才听见一个声音在前方：“你是何人？”
　　塔矢虽然心中早有预备，还是冷不防被这声音惊了一下，抬头又被对方的容貌吓了一跳，想起白玉堂所说“不管见到对方什么样子，你都不要惊讶，他们的容貌只是幻象，不同人会看到不同的脸”，又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展大哥”几个字咽了下去。
　　他虽走了百来步，与大门的距离似乎完全没有变化，此时门下正站着个威严的将军。对方身材修长，玄衣黑甲，手执折扇，似乎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不动如山。
　　“请问……”
　　“杨戬！你再来与俺老孙大战三百回合，分个高低。”
　　一个恍若雷鸣的响亮携着呼呼的风声扑来，塔矢亮忍不住掩住耳朵以免被震聋，那将军却只是微蹙了下眉，甚至没有回头。
　　雷鸣般的吼声刚过，便有个温和一些的声音接着：“悟空，为师一再告诫你，不可在南天门高声喧哗，你却总是不听，这样大呼小叫，很容易吓到满天的仙娥仙童，就是不吓到仙娥仙童，吓到仙禽仙兽也是不好的，就是不吓到仙禽仙兽，吓到仙树仙花仙果……”
　　塔矢亮只见一团金色的祥云气势汹汹地朝南天门而来，但还未到杨戬面前，便又一转向一溜烟地折向旁边，以更快的速度滚滚而去。他恍惚见到祥云间有个上下跳动的金色影子，长者两条细长的耳朵（其实是帽檐），挥舞着一条金光闪闪的棍子，却又都看不清楚……
　　他张口结舌地看着这古怪的一幕，与杨戬面面相觑半天，才干咳一声，眨眨眼：“二郎真君，我受人委托送封信给你。”
　　杨戬一挥手，塔矢亮手中捧着的信笺便缓缓飞了过去，在二郎真君面前展开。杨戬抬头只看了一眼，再挥挥手，那银白的信笺便凭空消失。
　　塔矢亮呼了口气，这里果然是……神话界啊。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安倍晴明，或者泰山府君？
　　杨戬随意地接口：“他们不属于这里，你要想见他们，须得走过七棵扶桑树后，穿过平安帷幕……”
　　塔矢亮再吸了口气，控制自己的心神不要乱想。
　　杨戬也不再说话，似乎很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叫到：“猴子。”
　　“你叫谁？！”
　　“谁接话叫谁！”杨戬眯眼望着面前又滚滚而来的金色祥云，伸出手一把将对方揪下来，“你这样整天蹦来跳去也不嫌累得慌，稍微歇歇吧。”
　　“找老孙什么事情？”
　　“你整天不停地到处跑，对凡间天庭都比较熟。我问你，可知道叫况天佑和马小玲的两个半仙？”
　　“况天佑？马小玲？”孙悟空挠了挠头上的猴毛，“不就那对欢喜冤家吗，你问他们做甚？”
　　杨戬挑了挑眉，露出“果然没有问错人”的表情，“你知道他们，那敢情好，要怎么找他们？”
　　“况天佑是那个僵尸将臣的嫡系，马小玲却是驱魔龙族马家的传人，两个人千年前又有一段未了缘，纠结得厉害，连如来和观音都掺了一脚。那时候你正在桃山，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知道。”
　　“猴子，不要跑题。”
　　孙悟空一金箍棒砸了下去，“不许再叫我猴子。我打死你这个三只眼！”
　　塔矢亮唬得退了半步，却见两人虽然打得热火朝天，却并未影响周围，连他们四周的云朵都未飘动一下，更没有波及到自己。但所谓“天上一日，人间千年”，他们这样打下去可怎么得了，“二郎真君！”
　　“哐！”三尖两叶刀架住金箍棒，杨戬大声喝道：“大圣，我有正事要处理，且停手。”
　　孙悟空一听倒也不纠缠，收了长棍便往后跳，声音已经远去了：“杨戬你这神仙做得甚是无趣，为了杨莲一家子三天两头发忙。况天佑和马小玲要经历七世磨练，尚未归位，你那事儿要处理，用不得他们，还需找哪吒。”
　　杨戬站着，细细听了孙悟空的说话。这猴子乃天地灵气欲望的化身，又已成正果，哪有什么事情瞒得住他，想来昭儿托的那件事情，前因后果他都是熟知的。既然他说还需哪吒，便请哪吒走一趟便是，反正自家兄弟，也不算什么。
　　杨戬回身看看静立一旁的塔矢亮，说到：“塔矢亮，难得你漫画界的贵公子有此一番奇遇，也算得机缘巧合了，我便成就这番因果。带你走一遭。”
　　塔矢亮听得迷迷糊糊，不过中国人素来喜欢故弄玄虚，这二郎真君又是个上古神祗，这样说话打机锋也不奇怪。这样一想，也不多理会，点点头跨前一步，看他随时招来一片祥云，直奔下界去了。
　　哪吒是个玉面丹唇、活力四射的小正太，塔矢亮见他的第一面就想起当年进藤光小时候。因为哪吒正拎着红缨枪，驾着风火轮冲过来，那样的气势和表情，就如当初进藤光和自己吵架后背着书包冲出会所一个样。
　　“二哥！”哪吒演练了一回，抬头看见杨戬，一声欢呼扑了上来“你们最近都不来看我！”
　　杨戬露出温和的笑容：“听说你有和东海太子打架，被托塔天王训斥了一顿，禁足在家不许外出？”
　　“嘿！二哥，连你都这样说。我们当年保周朝八百年天下，同朝为臣，同榜封神，你还不知道我，我才懒得理那条小龙呢。”
　　“哪吒，这是漫画界的塔矢公子，你对德森空间的事情不关注，大概不知道他。”
　　哪吒有些惊讶地看看塔矢，对他略点了点头，依旧看着杨戬：“二哥，你一向也不管七彩世界的事情，这次怎么……”
　　“昭儿在那边发现了异常，据他和本尊的沟通，此事应该是这样的……”
　　“如此说来，我们须得到凡人界寻找况天佑、马小玲二人，将打乱的次序重新归位？”哪吒皱了皱眉头，“此事说来简单，但涉及整个德森空间的安定，难怪昭昭要和本尊联系了。”
　　“不错”，杨戬点点头，“机缘巧合，塔矢公子已经历经动漫、童话、文艺、同人、武侠、神话六界，你可带他找到况马二人，导正次序后再与昭昭汇合。然后……”
　　哪吒“嗯”了一声，示意已经明白杨戬的打算。
　　塔矢亮在一旁看得有些迷惑，但想到来此之前展昭和唐堂、Joy的交代，也就不追问，随着哪吒去往凡人界。
　　因为棋手交流的缘故，塔矢亮到过中国好几次，但一般情况下他们是到北京棋院，也有一次是上海棋院，倒从未踏足香港。
　　不过此次有要事在身，塔矢又并不是个爱好赏景的人，所以对香港的繁华心中赞叹几句之后也就算了。
　　一人一神到达waiting吧的时候大约晚上七点，喜欢夜生活的人们还没有出来活动，所以酒吧里很安静，平缓的钢琴曲轻轻流淌，偶尔可以听见风铃的声音。
　　一个穿着浅绿色小西装的短发女子笑嘻嘻地接待了他们：“两位是第一次来吗？请坐。”
　　“青姑娘”，哪吒开门见山，“我们有事找况天佑和马小玲，他们今天过来吗？”
　　小青的笑容顿了顿，眼睛咕噜噜转过一圈，不着痕迹地将哪吒和塔矢亮打量了一番，才抿嘴笑道：“我们这里是酒吧，又不是民政局，怎么找人找到这里来了？两位不是弄错了吧。”
　　哪吒微皱了皱眉，正想说话便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小青，不可无礼。”
　　塔矢亮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从吧台后面站起身，慢慢朝几人走过来。只见那女子眉目秀美，笑容温和，行动之间更显袅娜多姿，全身散发着一种既清纯又妩媚的风情。
　　“两位客人，天佑和小玲虽然是waiting吧的客人，但我们并不确定他们哪天来哪天不来。你们如果有事找他们，何不去他们的住处？”
　　“白素贞，明人不说暗话，小爷有事找那对欢喜冤家。我不耐烦去嘉嘉大厦惹一堆事——那里就是个事窝，什么牛鬼蛇神都聚在一处——你且帮我联系他们，自有你的好处。”
　　白娘子也敛了笑容，这两人看不出出奇之处，却清楚况天佑马小玲甚至青蛇白蛇的身份，若是来者不善，只怕还有些麻烦。
　　哪吒看着白素贞和小青戒备的神色，虽有些不耐还是解释到：“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是七彩空间的神界人士，况天佑和马小玲上次解决将臣事情的时候，留下了些麻烦没有收尾，为免惹出祸端，还要他们解决。”
　　白素贞再次打量二人一番，掐算片刻，对两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还请你们坐等片刻。”回头又对小青道：“打电话给天佑和小玲，请他们尽快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