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销冠开始兜售妖怪香水后》夜雪止

15、追蝴蝶

　　计明差点被呛到。

　　这个天使一样的男孩看起来是个完美的使者，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时常语出惊人，不该干的事一样都没落下。

　　计明强行板起脸：“说够了就出去。”

　　芬达显然没有说够：“Lord，我在电视里看过这种剧情，人类把它称之为心动的感觉，你对橙子动心了。”

　　计明冷若冰霜：“你也想和那只熊猫一样？”

　　芬达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出去。”

　　他端着那杯被橙子打败的玫瑰红糖水，走出了房间。

　　不过，他更加肯定了，他的主人就是对橙子心动了。

　　心动的感觉，据说比蜂蜜还要甜。

　　希望Lord不要得蛀牙才好。

　　芬达这么想着的同时，计明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胡说八道。

　　在计明眼中，暗族是没有情感的生物，他们取走人类的记忆，塑造得和人类一模一样，只是因为他们无法成为人类。

　　他们都只是人类情感的投射，是仿冒品，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真实，也没有想过去理解，一切只是游戏而已。

　　他们就重复着这样的角色扮演游戏，将人类视为傀儡，随意操纵他们的情感，直到厌烦了就脱身而出，去找下一个身份，再像垃圾一样丢掉，乐此不彼。

　　他那个自称是表弟的家伙——赛吉，就是这个游戏中最恶劣的玩家，他永远都在追寻更有趣的身份，每隔几年就换一个身躯，从来不会为一个人类而停留。

　　这是被禁止的。

　　暗族唯一的规定，就是不能爱上任何人类。

　　否则，就会死。

　　如果让赛吉那家伙知道他已经因为一个人类而心烦意乱，恐怕会被他当成黑料嘲笑一辈子。

　　暗族的一辈子，几乎和永生一样漫长。

　　计明揉了揉太阳穴，这次，他一定要纠正他的第一个错误。

　　他不会再关注那个人类，更不会买什么假香水。

　　原本他就对这种酒精与香料的混合物没有什么兴趣，完全没有。

　　前面几次的事情，都只是意外，火车小小地偏离了轨道。

　　不会再发生了。

　　绝对不会。

　　*

　　程光又收到了一笔转账。

　　后面附带一条留言：【阿蒂仙系列，全部拿过来，马上。】

　　说实话，程光再看到这条信息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呢。

　　这个人虽然每次都信誓旦旦说着不会再来买他的香水，但随后就打脸打得啪啪响，口嫌体正直的经典模板。

　　程光真想问问那位土豪的脸疼不疼。

　　不过，顾忌客人的面子，他还是贴心地沉默了。

　　他到了夏至的店里，把订单给夏至说了，夏至一脸莫测地瞪着他：“橙子，他绝对是在钓你上钩！”

　　程光叹了口气：“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把阿蒂仙全系列都拿出来。”

　　夏至还是不动：“除了这个解释就没有其他可能了，他绝对是看中了你，正在发动猛烈攻势，要把你撩到手！不然，他一个住宫城花园的土豪，脑子进水才买一堆假货！还买了好几次！”

　　程光当然知道这里面有异常，但这种事在夏至面前绝对不能承认。

　　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也许就像你说的，他买回去只是装——”

　　“不可能！”夏至一口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有些有钱人的日子越过越抠门，给情人买包都要去白云皮具城，但你看看他买的这堆货，他就算是要买来送人，也应该买迪奥、香奈儿、爱马仕那些，就算不买这些大众奢侈品，好歹也买个自称沙龙香的祖马龙吧，但你看看这些纳斯马图、阿蒂仙什么的，都是小众沙龙香，这年头几个人谁知道啊，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好多雷人的香味！一买都是雷啊！”

　　“……”

　　程光无语凝噎，夏至说的没错，别说之前的纳斯马图，就说这阿蒂仙，民间俗称阿地雷，它的一些香水，听名字就知道和大众口味背道而驰，比如：冥府之路。

　　不过，这款看来黑暗的香水还可以起到避雷的作用，那些听起来温柔可人，实则口蜜腹剑的香调才真是有毒，本以为再正常不过，一闻就让人怀疑人生，仿若杀人利器。

　　但这种事，绝对不能承认。

　　一谈下去的话，夏至就会没完没了的追问，直到他承认计明心怀不轨才肯罢休。

　　程光想了想，决定使出杀手锏。

　　他打开计明刚转过来的那笔微信转账，放到夏至面前：“你还想要这个月的生活费吗？”

　　夏至一看上面的数字，二话不说，立马跑去了仓库。

　　还真是……干脆呢。

　　程光算是松了口气。

　　他想起自己收了计明转账的钱，但还没回复对方，连忙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好的，今天就发货。】

　　发过去，那边悄无声息，也没有显示正在输入。

　　就和之前的几次一样，计明基本都是下单，转钱，一句话能解决的绝不说三句话，从不东拉西扯，在程光确认香水信息之后，也不会再有其他闲聊。

　　就凭这样冷淡的态度，挤压膏的寥寥数语，还有口嫌体正直的威胁和警告，说他是在撩他，也太不思议了。

　　程光怎么都不敢信。

　　搞不好他只是有什么收集香水的怪癖而已，也许他眼光还不错，看出来这些妖怪制造的香水很正，所以干脆都买回来。

　　这是程光的猜测，但不管计明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既然对方是顾客，好歹也要服务周到。

　　这才是商人应有的品格。

　　当然，他确实要感谢这个土豪的光顾，否则他现在就要和夏至一起吃土了。

　　程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这些日子多谢关照，谢谢你，计明先生。】

　　他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边完全没有回复。

　　果然如此，按照计明那个冷淡的直男性格，他肯定是懒得回复。

　　夏至一定是想错了。

　　程光放下手机。

　　这时，指示灯一闪，又显示收到了一条信息。

　　【不用谢哦，该感谢的人是我呢，Lord每次收到你的快递，心情都会比之前高兴呢，让我干的活也轻松很多了。】

　　程光：“……”

　　这那么长一段，一看就不是计明的风格。

　　然后Lord是什么？英文名吗？

　　程光回复了过去：【请问你是哪位？】

　　【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可爱能干的芬达哦。】

　　芬达？

　　可爱能干？

　　程光有些脸红了，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而且，他是计明的什么人？

　　听语气还很热情，而且能用计明的手机发信息，应该很亲近？

　　程光满头雾水，尴尬地不知道怎么接话。

　　不过，对方却自来熟地聊了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Lord之外的人聊天，那只熊也会说话啦，但只会说“胖达胖达”，什么都是“胖达胖达”。】

　　这是什么意思？

　　程光更是一头雾水。

　　对方紧接着又发来消息。

　　【啊，不好，Lord在叫我过去了。】

　　【拜拜~】

　　程光看着这几段话，糊里糊涂回了一句：【好的。】

　　结果他还是没搞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时，夏至从仓库里出来，有些犹豫地说：“小橙子，我忘了件事。”

　　程光狐疑地问：“又发生了什么？”

　　“就是……从今天起有一周不能寄快递了，得等到开完那个什么会才恢复。”

　　程光看了一下手机：“我刚才说了今天就寄出去。”

　　夏至摇头：“但现在寄不了了，你也知道吧，香水里面含有酒精，也算是危险品，检查会更加严格的。”

　　“那该怎么办？告诉他要推迟发货？”

　　“这可不行。”夏至忽然一脸正气，“虽然我们卖的是仿品，但也是要讲究诚信的，说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说今天发货，就会今天发货，绝对不会让顾客多等一个小时！”

　　夏至语气严肃，仿佛拿出了半辈子的一本正经。

　　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他已经答应了今天发货，就会今天发。

　　程光皱起眉来。

　　“不过，要解决也很简单哦。”夏至忽然眨了眨眼，“橙子你可以自己过去呀，宫城花园离这儿不到一个小时，你直接上门-服-务吧。”

　　说着，快递盒直接塞进了程光怀里。

　　“快去快去，这位好歹也是大主顾，你上门一次也没问题吧？”

　　程光：“……”

　　程光内心是拒绝的：“他可能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就是送个货而已，而且今天周末，就算是大忙人也有时间，你就去送一送呗。”

　　夏至推着他的背，将他推出门外，随即店门就在他身后迅速关上了。

　　程光一脸懵逼地回过头，夏至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快去送货，接着得意地走向了柜台。

　　他转过身时，程光分明看到他的尾巴露了出来。

　　“你的尾巴……”

　　他刚要开口提醒，但想了想，只嘀咕着说了一句：“算了……”

　　反正只要在店里面，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夏至露出的耳朵和尾巴，这好像是什么妖族的迷惑术，那些进到了店里的人估计也是遭了这种迷惑，才会被掏空口袋吧。

　　程光望了一下手里的一大堆香水，叹了口气。

　　看来必须去干活了。

　　他抱着快递盒子，走向了附近的公交站。

　　其实坐地铁会比较快，但香水是易燃物，这么多放在一起看起来不好过安检，公交反而更加方便。

　　他朝公交站走去，顺便给计明发了消息。

　　【不好意思，快递因为开会停运了，今天只能上门送货，请问您方便收货吗？】

　　他发出去后，又是熟悉的秒回。

　　【可以，过来。】

　　这个简短的回复，是计明本人无疑了。

　　看来手机又回到了他手中。

　　程光正要回复，这时，他等的公交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