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途》皮桃

2、第 2 章

　　电玩城里面的学生很多，比她大的，比她小的，和她差不多年龄的都有。
　　季楠买了些游戏币，直奔投篮机。

　　一个高个儿的男生挽起袖子，对着投篮机投球，一投一个准。站在他旁边的红衣服姑娘捧着脸，兴奋地呼喊：“哇，老公，你太厉害了！”
　　男生嘴角上扬，“这都小意思！”

　　三局结束，两个人依偎着走了。
　　季楠接着他们的机子投币，开始了机械的投篮。

　　季楠投的准，但是投篮的速度不快，达不到加赛的资格。
　　玩了几把，袋子里的游戏币就没了，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准备离开。

　　只是刚一回身，撞到了一个小不点。

　　小不点被季楠撞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他没哭，揉揉屁.股自己站起来，大眼睛里对满是对季楠的崇拜。
　　“阿姨，你好厉害啊！你教我打球好不好？”

　　“......”阿姨？
　　季楠被这个称呼震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

　　“太好了！”男孩跑到投篮机前，把手里攥着的几个游戏币全都投了进去。

　　机器开始启动，小男孩惦着脚，却怎么也够不到球。
　　“阿姨，你抱我一下。”小男孩回头向季楠求救，“阿姨，快点儿，游戏要开始了！”

　　季楠不知道这小孩多大，但是看他样子，也就五六岁左右。
　　五六岁的小孩叫她阿姨......
　　她眉头皱了皱，蹲下身，把他抱了起来。

　　小男孩抓着篮球，费力的往框里投，投了半天，却一个球都没投进去。
　　季楠怕摔了他，只能更加用力，这让她本来就酸的胳膊更酸了。

　　投篮很快结束，小男孩看着红色的数字0，失望的叹了口气。
　　季楠把他放下去。

　　“阿姨，你再教我一次好不好？”男孩仰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
　　他根本不是想让她教他，而是想让她抱他投篮吧？

　　还有，阿姨？她也就比他大了十岁而已，打扮的成熟些也不至于上升到阿姨的程度吧？

　　“姨姨……”男孩拽着她夹克的下摆，来回晃动。
　　“最后一次。”季楠说。

　　男孩笑着拍手，笑起来的模样，莫名有些熟悉。他微胖的小手又从裤兜里拿出几个游戏币来，数了数，投进机器里。

　　季楠蹲下身，继续抱他。
　　胳膊环住他的腿，还没等发力，小男孩僵了一下，紧接着狠狠地推开她，跑了。

　　男孩的力气有些大，季楠蹲着没防备，经他这么一推，以和他刚才同样的姿势坐在了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季楠有些恼，抬头，男孩已经不见了。

　　“......”
　　她起身，拍了拍裤子。

　　投篮机还剩下十几秒的时间，季楠泄愤似的投了几个球，没一个投进的。

　　人不顺干什么都不顺，连小孩都欺负她。

　　*

　　宾城重点高中，宾城一中。
　　“宾城一中”四个烫金大字，镶嵌在枣红色的大理石上，在阳光的沐浴下熠熠生辉。

　　早晨六点半，宾城一中学校食堂……

　　“你听说了吗？咱们学年今天要来一位新同学。”林佳宁一脸兴奋。
　　“是吗？你在哪听说的？”许木咬了一口包子，口齿不清。
　　“我三姑姑的前夫的表妹是咱们学校的英语老师，我从她那听说的。”
　　“靠谱吗？”
　　“绝对靠谱！”

　　“转学生啊！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班，我好想见见啊！”林佳宁双眼放光。

　　宾城一中，每个学年都会分有一班和二班两个尖子班，其他三至十六班的班级成员是随机分配的。高一下学期开始分文理，一般三班到六班是文科班。

　　“是男是女啊？”许木喝了一大口豆浆，这包子也太咸了！
　　“不知道啊！”
　　“你三姑姑的前夫的表妹不是咱们学校的英语老师吗？你怎么不问问她？”
　　“我听见有转学生，就很激动，一激动，我就忘问了。”

　　“不知道是男是女你激动个什么劲？”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激动啊！”林佳宁眉飞色舞，“咱们高中部的学生大多都是初中部升上来的，哪个都眼熟，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可算是来了新面孔，我对生活又有了新期待！”

　　许木抢过林佳宁面前的包子，“你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相亲的，你总看人家干嘛？”
　　“我愿意！我就爱看！你管得着吗你？”
　　“……”

　　早上食堂里的人不算多，但是广场上的人却不少。

　　季楠穿着oversize的黑色卫衣，皮夹克外套，直筒牛仔裤，马丁靴，身上背着黑色的皮质书包。
　　一身沉重的黑色便衣，在遍地海蓝色英伦风的校服里格格不入。

　　季楠先去了一趟校长室，这是昨天陈管家给她发短信说的。

　　“代老师啊，以后这孩子就麻烦你多多费心了！”校长面容祥和。
　　“校长您太客气了，她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我当然要用心对待。”年轻的女老师声音甜美。

　　“同学你好，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姓代，叫代雅。”
　　“......我是季楠。”

　　“季楠，你以后要多听代雅老师的话知道吗？”校长像个慈祥的父亲，面带微笑的教育季楠。
　　季楠没看他，也没有答话。
　　校长觉得有些尴尬，但是想到她的父亲，还是面带笑意的和代雅嘱咐了几句，然后让她们先回班级。

　　“季楠，这是你的班级。”代雅在高二（三）班的班级门口停下，“书本都拿好了吧？现在是……我看一下啊。”
　　她透过门窗望向班级。
　　“现在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讲课很有意思的，你一定能听懂。”
　　“来，我先带你进去。”

　　代雅敲门，数学老师听见敲门声，暂时停止了讲课。
　　“方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的课堂。”代雅进门，微微鞠躬表示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数学老师放下粉笔，示意她继续。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代雅向门外招手。
　　季楠抱着课本走进班级。

　　“这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季楠。以后她就要和我们一起学习了，大家欢迎。”
　　“啪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代雅和大家介绍完季楠后，对季楠说：“季楠，和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季楠本来不想，但是代雅的热情太浓烈，她不好意思拒绝。
　　她走上讲台，看着教室的后黑板，开口道：“我是季楠。”

　　极致空灵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
　　同学们抻着脖子，等着她做进一步的介绍，等了半天，她也没再开口。
　　“你先坐在那里吧！”代雅指着后排窗边的座位，那有一个空位置。

　　“方老师，我先走了，您继续。”临走前，代雅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季楠耳边说，“一会儿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在3层，321。”

　　季楠点头表示听到了，然后抱着书，朝着后排的空座位走。
　　看见季楠坐好以后，代雅才走出教室。

　　“咳。”数学老师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
　　“我们刚才讲到这个抛物线的标准方程。那么它的标准方程是什么？是y＝……”
　　刚才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老师讲课的心情，他按部就班，只是加快了讲课的速度。

　　但是同学们却像炸开了锅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上课时听课的心情，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妞带劲，是个美女！”
　　“美女？你看她染发，打耳洞，一看就是混混，不学习的那种。”

　　“她是怎么进来这里的啊？有钱人？有权人？总不能是优等生吧？”
　　“看她那样子，她要是优等生，我就是陆檀川了好不好？”

　　……

　　“她就是转学生诶！”林佳宁用手戳了戳许木的后背。
　　许木本来在睡梦当中，被林佳宁的一阳指戳的一激灵，猛然从睡梦中醒来。

　　“林！佳！宁！”许木双眼通红，昨晚他通宵打游戏，现在困死了。
　　“转学生好帅啊！”林佳宁看着季楠，一脸花痴相。

　　帅？
　　许木顿时清醒，除了路檀川，谁敢比他帅？

　　许木循着林佳宁的目光看，并没有看到哪个男生比他帅。
　　但是望到窗边的时候，他一愣。

　　原来最后一排的空位置上多了一位女生，她坐在背光的角落里，穿着一身黑，很不显眼。
　　她扎着马尾，额头光洁饱满，发尾微卷。
　　说不出来什么颜色的头发，却很显气质。

　　她的耳朵上，还带了黑色的耳环，具体是什么，他看不清。
　　女生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但是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和疏离。

　　“她那是什么颜色的头发？奇奇怪怪的。”许木挠挠头，回头问林佳宁。
　　“那是……好像是冷棕色吧？”
　　“冷棕色？”
　　“就是又灰又棕又……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那种颜色。”
　　“她染这种头发好有气质哦！”林佳宁很羡慕。

　　“好好的黑头发，干嘛非得染色？丑死了。”许木一脸嫌弃。
　　“不好看吗？”林佳宁有些疑惑，她觉得很好看啊！
　　“不好看，丑。”
　　“没有眼光！”
　　“反正你别染，你染了更丑。”
　　“你才丑！”林佳宁扭过头不理他，许木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继续补觉。

　　季楠把数学书随便翻开一页瘫放在桌子上，目光直直地看着书上的函数图形，好像盯久了就会开出花一样。

　　“同学，你好……”
　　季楠没听到。

　　隔了一分钟，那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学，你好……”
　　季楠还是没听到。

　　她双手环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