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漂流记》陈留王

82、毒计

　　三人逃出来之后，又互相抱怨，因为他们并没有获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也没有探听到这个宗教的头目和负责人是谁。

　　那场聚会里的主事人显然也是众多信徒中的一个。

　　王也行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愚蠢的的宗教会网罗这么多的信徒。”

　　秦蓉蓉道：“别的我不管，我一定要杀了姜复栖，给我父亲报仇！”把拳头握得紧紧的。

　　花若望看着秦蓉蓉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三人回去之后，始终对于复仇没有头绪，所以各自回去睡觉了。

　　然而他们三个在聚会里闹了一场，那个忠诚的主事人把这件事情原封不动地讲给了姜复栖。

　　姜复栖问了那三个人的形貌，心里就有数了。他把黑白无常叫过来，说道：“总教主把你们派来，是为了协助我推广教义的，如今有三个异教徒，不但处处阻碍我们宣传教义，而且会危害本教圣女的安危。”

　　黑白无常听了，脸上显出愤慨的样子，说，我们一定要铲除这三个异教徒。

　　姜复栖点点头，把三个人的体貌特征和所处位置讲了一遍，然后说：“下个月，皇上要亲自参加教主的祭祀大典，并且封我们的教主为国师，你们做事一定要小心，不要给人抓住把柄，挡了教主的宏图伟业。”

　　黑白无常说：“是，大人。”

　　其实金乌教的势力范围很大，但当初创教的时候，只有十三个信徒，这十三个人得了教主的传授，被派到全国各地宣传教义，居然十分成功。一方面是因为这几个徒弟口才一流，很能蛊惑人心，一方面却是因为赶上了好时机。

　　当时北方冬季遇到了百年不见的雪灾，房倒屋塌，民不聊生，入夏之后南方又发生了洪涝。全国一起受灾，朝廷的救济款根本不够用，各地都有冻死饿死的百姓，乃至流民草寇四起。

　　金乌教宣扬每个人都是有罪的，叫人去忏悔和服从，这倒暗合了朝廷的心意，因此朝廷并不反对它。然后他们又对百姓宣扬入了教的人，在死后每个人都会得到五座山，分别是米山、面山、豆山、酒山和肉山。这个说法极大地满足了物质匮乏时期贫苦百姓的未来生活的幻想。

　　当然第二年灾害过去，人民生活渐渐好转，他们的教义又重新换了别的内容。

　　十三个信徒在各地成立了分部，然后开枝散叶，发扬光大。姜复栖只是其中的一小支。

　　姜复栖少年时外出游历，接触过这个教，但是他那时是有学问的富家公子，对这个毫无兴趣。后来他接手了家族生意，渐渐发觉这个宗教的势力范围之大，人脉之广，且顶着教徒的名号，在外面做生意时候享受的许多优惠。就是在打官司的时候，县令问你是不是某某教的人，如果是，则会偏袒这方。因为他的某个上司或者家眷很可能就是这个教的。

　　到后来双方诉讼，有人就会抢先说自己是金乌教的，而另一方则要想办法拆穿他的谎言。县令则要寻访四邻，调查某人到底是不是这个教的。双方争论的事实暂且不论，光是调查信徒的身份都要耗费大半天时间。

　　鉴于此，姜复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金乌教，并且凭借自己雄厚的财力和出色的领导能力，当上了本地区的小首领。

　　当然他的野心并不在于此，教会每隔几年都会挑选新的圣女，圣女是最高权力的象征，连教主都要听圣女的吩咐。姜复栖在各地精挑细选美丽的女孩子，希望能够被选为圣女，到时候他也可以平步青云，成为教主身边的一等人物。

　　当然，新圣女被选出之后，旧圣女要跳到架在烈火上的铜鼎里，烹熟之后供信徒们享用。

　　这是大祭祀上才能看到的场面。之前王也行在姜家地道里见到的，其实是姜复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教自己手下表演的小祭祀。

　　王也行一觉醒来，发觉天色还早，她从床上坐起来，弯腰穿鞋子的时候，顺手把靴子底朝上磕了一下，这是行走江湖时候养成的习惯，防止鞋子里有土或者砂砾。

　　一只通身赤红色的蝎子从靴子里掉出来，落在地上，慢慢地往外面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光看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剧毒。

　　王也行直起腰，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她匆忙穿上鞋子，从腰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用筷子把蝎子夹起来，装到瓷瓶里。

　　王也行推门出去，在门槛上看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有轻微的脚印，昨天夜里应该是有人来过的。她又敲了敲隔壁的房门，问花、秦两人是不是都醒了。

　　花若望先拉开门，神神秘秘地说：“王姑娘，你快来看。”走到屋子里，把桌子上的茶倒出来，递给王也行。

　　王也行闻了闻，也觉得味道不对劲儿，从头上取下簪子往水里一浸，咕嘟嘟冒泡，果然是剧毒。

　　王也行给他看看瓶子里的毒虫，然后说：“这人显然要害死咱们，却又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两人说到这里，同时想到了秦蓉蓉，忙冲出去跑到秦蓉蓉的房间。

　　秦蓉蓉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忽然看见两人冲进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嗔道：“怎么一声不响就进来了？”

　　花若望见她没事，就放下了心，又说：“你今天早上有没有吃奇怪的东西或者碰到毒虫？”

　　秦蓉蓉拿起小粉扑往脸上拍拍拍，说：“你神经病把。”

　　她把粉扑扔回桌子上。只见从粉扑里面，慢慢爬出来无数只绿豆大的黑色蜘蛛，满桌子乱爬。

　　三人一起看得呆住了，王也行结结巴巴地说：“蓉蓉，你觉得怎么样？”

　　秦蓉蓉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说：“我没事呀。”然后她看见镜子里，自己花朵般的娇美脸颊，一层一层地往下脱落，露出斑斑血迹。

　　秦蓉蓉尖叫一声，一仰头栽倒过去。

　　两人抢先过来扶住她，但觉她四肢冰凉，脸庞发黑，是个毒气攻心的架势。王也行忙出去叫医生。花若望急的满头满脸都是汗，又不知怎么处理。

　　不多时大夫来了，一看病人这样样子，就摇摇头说：“不中用了，准备后事吧。”

　　花若望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过去，忙又抓住大夫的手，再三地恳求，表示自己愿意倾尽家财，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并且当场从怀里掏出一沓一百两票额的银票。

　　大夫并没有收他的钱，只是说：“你若真想救她的性命，除非你能舍了自己的命。”

　　原来秦蓉蓉周身的血液已经被毒液浸透，若想起死回生，除非是换血，这个换血的方法也是这位年近五十的大夫自己提出来的构想，从来没有实践过，今天倒是有机会尝试一下。

　　大夫十分兴奋地去准备换血的材料去了，然后给两人各自安置在床上，用羊肠线作为输血的工具，一面施展技术，一面说：“你们两位给后世的医学界提供了巨大的贡献。”

　　结果他自己扎了半天，把两人的胳膊扎的斑驳陆离，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始终掌握不住输血的窍门，大夫坐到一边认真思索解决的方法。

　　这边秦蓉蓉流出许多毒血，竟然渐渐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花若望正歪着一张大胖脸看着自己。

　　双方失血过多，统一地脸色苍白，意识朦胧。这会儿秦蓉蓉看着他，倒不像以前那么讨人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