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漂流记》陈留王

64、招亲

　　王、单两人一路往南走，不出半个月就渡过了黄河。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闲暇的时候王也行还教单九妹一些拳脚功夫。单九妹武功进展神速，更是欢喜得了不得，半点不提回家的事儿。

　　这天早上，两人骑着马来到一个叫做豆城的地方，豆城也算是黄河以南的大城市，当地盛产豆子，做的豆腐、豆瓣酱也好吃，因此得名。

　　两人进了城，来到一处酒馆，把马交给店伙计去后院喂草。她两个迈步进来。原来这会儿还不到上客的时候，大堂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老板先来一壶凉茶，再做两碗臊子面，两盘时令蔬菜。

　　店小二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走过来一弯腰说道：“对不住了您二位，咱们今天不营业了。”正说着，另一个伙计正准备上门板。

　　单九妹肚子早就饿了，听见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又仗着自己学了新本事，把桌子一拍，说道：“刚才还开着门，怎么姑奶奶一进来就要关门，你今天非得做我这一单生意不成，否则姑奶奶把你的店砸个稀巴烂。”

　　店小二把脖子一梗，脾气也上来了：“怎么你要强买强卖啊，我们爱不爱开门营业，您也管不着，想砸我们店，也得看您有几斤几两，实话告诉你，本地的县太爷是我们老板拜把子的兄弟，你要是不怕吃官司，尽管砸。”

　　单九妹拍案而起，把桌子一推，凳子一踢，拉开了架势就要打人。

　　这边王也行和那边的店老板都过来，拉住他俩。店老板先训斥了伙计一顿，又赔着笑脸过来说：“真对不住，今天城里有件稀罕事，街上的人都去看热闹了，我们小店没什么生意，因此才提早关门，不怕你两位姑娘笑话，小老儿也是个爱热闹的，也想去看看。”

　　单九妹点点头，重新拉了一张凳子坐下：“这还像一句人话，只是不知道你说的热闹是什么？”

　　店老板回答说：“这可这是个稀奇的事情，今天城内桥头的空地上搭了一个擂台，说是要比武招亲。”

　　单九妹笑道：“什么是比武招亲？”

　　店老板道：“那守擂台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听说功夫很好，人又漂亮，要凭武功招一个女婿。谁要是能上台打败她，就能把她娶回家。”

　　单九妹拍手道：“竟然有这种事情，这个热闹不可不看。”也不说吃饭的事情，拉着王也行就要出去。

　　王也行说：“你看是可以看，但是不要乱出头，不要给我惹麻烦。”

　　单九妹睁着大眼睛说：“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麻烦。”自己一想一路上确实大事没有，小麻烦一大堆，便不好意思的说：“我一定不给你惹麻烦。”

　　两人出了饭馆，果然看见街上的人都熙熙攘攘地往桥头走，她两个也跟着走过去，离的还有一里多远，就看见远远一个两丈多高的擂台，两边写着对联，上面写着斗大的字，上联是：闺阁娇女持刀立，下联是：不知谁是楚襄王。横批写了三个大字：招亲擂。

　　王也行点点头，说：“倒是比平常的擂台文雅些。

　　只是她们来的晚了，哪里挤得进去。原来今日看热闹的足有几万人，把擂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幸好搭建擂台的时候搭的位置很高，因此离的远的人也能看见。

　　单九妹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前看，也看不清擂台上的人，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把她给急的，跟前面的人商量：“劳驾，借个光。”

　　前面的人也正看得起劲儿呢，谁理她，头也不回地说：“不借。”

　　单九妹叉着腰，气的了不得。王也行也起了好奇心，见挤不进去，就拍拍单九妹的肩膀，然后自己纵身一跃，踩着围观群众的头顶，轻飘飘地跑到前面去了。

　　单九妹有样学样，也施展功夫，踩着人的头顶过去。

　　那下面的人还不知道咋回事，仰着脸说：“谁呀，谁踩我。”乱成一团。

　　她两个来到擂台近前，果然视野开阔许多。原来前面几排都摆放着板凳，坐的都是本地富户，衣服很鲜亮整洁。

　　擂台上却空荡荡的，并没有那漂亮的姑娘。单九妹四处跟人打听：“怎么不打了，人呢。”那被问的不耐烦地说：“刚打完，去后台歇着呢。”

　　正说着，一个老者从后台走出来。这老人一身粗布短褂长裤布鞋，虽然衣着简朴，却十分整洁。老头儿身体干瘦，面色红润，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看着像个练家子。

　　老头四面作了一个揖，一开口声音很洪亮，说道：“为防新来的不知道，小老儿在这里解释一下，小老儿姓秦，家里只有一个女儿，父女俩相依为命，因为年轻时候学过一些拳脚，如今靠卖艺维生。眼瞅着女孩儿年纪大了，尚没有婚配，因此才想出这个主意，给我女儿寻一门婚事，能凭本事打得过我女儿的，小老儿送上嫁妆，把我女儿许配给他。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我这是招女婿，不但要功夫好，人也要体面。有三类人，不能上来打擂，就是打了，也不能算数。”

　　那些新来的就问：“哪三类人啊？”

　　老头儿竖起三根手指，说道：“第一类，年龄不满二十或者超过四十的，不能上来。”

　　大家一起点点头：“有理，年纪轻轻的大姑娘，也不能嫁一个小屁孩或者糟老头子。”

　　老头儿又说：“第二类，成过亲的，或者有婚约的不能上来。”

　　大家说：“这也有理，第三呢？”

　　老头儿说：“这第三条，是我姑娘定的，说是长得太磕碜，不好看的，也不能上来打擂。”

　　大家轰然大笑，也有些相貌不大漂亮的人，抱怨道：“相貌是爹娘给的，就是长得丑点，也不是自己愿意那样长的，你姑娘也太以貌取人了。”

　　老头儿板着脸说：“就是这三条了，别的我也不多说，有愿意上来的，请来我这边登记。”原来擂台边上有一套桌椅，上面摆放着红纸笔墨，旁边又有一行字，报名费一两银子。

　　单九妹对王也行说：“虽然是招亲，其实也是挣钱的一个手段了，不知道那姑娘长得怎么样。”

　　王也行说：“你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看，不许上台捣乱。”

　　单九妹撇撇嘴：“你把我想的也太无聊了，这是招女婿的，我再促狭，也不能跑上去凑这个热闹。”

　　正说着，忽然擂台后面闪出一抹翠绿的光，然后走出来一位中等身量，穿着水绿色短褂长裙的女孩。这女孩儿梳着燕尾髻，鹅蛋脸、杏圆的眼睛，鼻梁挺直，嘴唇红润，因为常年跑江湖，脸上没有闺阁少女病态的苍白，反而带着苹果般的红润，那种鲜艳活泼的劲头儿，很招人喜欢。

　　女孩儿大大方方地站在舞台正中央，朝众人一作揖。底下人轰地都喝彩起来。

　　正在这时候，便有一个青年男子从报名处走过来，这人身材壮实，容貌体型也算过得去，看着像个教头。

　　女孩儿后退几步，让出擂台的位置，对男子说：“不知这位壮士尊姓大名？”

　　男子有些青涩，还没说话，脸先红了一点，也不敢直视女孩，低声说：“秦小姐，在下姓张。”

　　秦小姐点点头，便拉开了架势：“张大哥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