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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抠门 ...

  •   “夫人不好了!”负责看管嫌疑人的守卫急匆匆地行至金玲玲面前,他身上有几处显眼的剑伤,拖着血渍的胳膊撩去额上的汗水,慌乱道“那些渔民被救走了!”
      他喜欢水城的饭菜,这两日又吃的杂了些,没想到今日闹肚子,差点闹出了人命!
      “怎会被救走?”邬晋一把抓住守卫的衣襟,怒瞪道“可是水城人干的?”

      邬晋的力气极大,守卫被抓的踮起脚尖,一阵猛咳,“好了!”金玲玲严词厉色道“你这样,他如何回答?!”
      邬晋冷哼一声,不耐地松开手顺带推了他一把,本就受伤的守卫踉踉跄跄地站稳,心道难怪这左行使当不了岛主,光是这气度就差了龙岛主十万八千里。
      他解释道“属下不知是否是水城中人,属下不过是去了,去了趟茅厕,回来时人已被放了出来,属下当机喊人帮忙,他们也不似简单的渔民,各个武功高强,几番纠缠,谁都没讨到便宜,趁着我等重伤,他们便借此逃了出去。”

      闻言,金玲玲英眉倒竖,林正博说那些不是水城渔民,守卫又说他们武功高强,由此看来,这事一定早有预谋,虽司马之心昭然若揭,可她现在无法确定这背后是哪股势力意图从岛上下手。
      她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看了眼面前的守卫,沉重地叹了口气“去包扎一下伤口,剩下的回去再说。”

      此时海峡街南边的一个酒馆里,来了对形似断袖的年轻人,肤若凝脂身材娇小的那位哭哭啼啼,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身材伟岸小麦皮肤的那位虽是一脸烦躁却又轻声哄劝,倒让大堂里的闲客看了场热闹。
      两人正是祁顺旻与王燕飞。

      王燕飞双目通红,原本傲气的丹凤眼揉出了两道浅浅的褶子,小巧的鼻尖像顶了颗樱桃似的透着殷红,嘴角还在一抽一涕委屈着,瞧着比平时倒是柔顺许多。
      小二给他们来了两瓶上好的陈酿,又上了些爽口的下酒菜,两人相对而坐,浅酌慢饮,几杯浓酒下肚,王燕飞方缓缓吐露心声。

      “为了他,我违抗祖父的命令,从府上偷跑出来。”她单手托腮,眸子晕上水雾,神色些许迷离。
      “你知道吗?”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自降身段扮做侍卫,做小伏低,风餐露宿。寒霜下啃冰馒头,烈日下疾速赶路,连个洗澡的地方也没有!”
      王燕飞端起酒杯,似是说的口渴,咕咚咕咚像在炎热的天气遇见解暑的冰镇酸梅汤,一杯下去,烦躁的心情便舒缓了大半。

      祁顺旻听得云里雾里,那个他是谁?他又为何扮做侍卫?他挠挠脑袋,心道他不好受,便由着他,继续将酒杯满上。
      “可我这样卑微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她呵呵地傻笑着,用柔嫩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着心口,似乎想要用尽力气告诉他“我可是王府的嫡女,当朝右相的嫡孙女!从小便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王府嫡女?!祈顺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神专注地似是要透过表层的皮囊确定本质!
      难怪,难怪一见她就浑身不得劲,原还真是个女娃?!

      是啊,王府的嫡女何曾卑躬屈膝,卑微至此!每日穿丑陋的侍卫服,做的是伺候人的活计,脸晒黑了,手也粗糙了,看上的男人还跟别人跑了!
      王燕飞越想越委屈,好好的金枝玉叶怎就被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往日里的话本子白白看了,明明最不屑那些不自爱的痴男怨女,何故到自己这里又变的与他们如出一辙呢?!

      “祖父,祖父啊!”王燕飞已喝的二麻二麻,自顾埋怨“就怪您啊祖父,若不是您让我进宫给抠门皇帝当妃子,孙女又如何这样作践自己啊!!”
      “噗!”来不及转身,祈顺煜被抠门皇帝四字惊的将方入口的酒水以极微小颗粒状的形式喷了王燕飞一脸。

      好在她已是醉眼迷离,只左掏掏右翻翻,抖了块丝帕出来将脸胡乱一抹,又不解地喃喃道“同样是王爷,怎么安王就是霁月风光,而你就是白痴傻缺呢?!”。
      谁霁月风光?谁傻缺?
      祁顺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极反笑,插着腰吼道“喂,跟王八同姓的,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对面之人没有回答,祈顺煜定睛一看,原是歪在桌上睡着了,他心里直犯嘀咕:这么点酒量喝什么酒啊!不对,好好一女孩喝什么酒啊真是!
      他似笑非笑地喟叹一声,反复咀嚼“抠门皇帝”这四个字,觉得这女孩胆子之大,而父皇混的之可怜。
      明明是一国最尊贵的人,却有女子嫌他吝啬小气,瞧不上他,做皇帝做他这份上,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呢!

      远在汝城的皇宫御书房,齐皇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福全闻声赶忙放下窗子的支架,又朝火盆里添了些炭火,换上盏香气袅袅的热茶。
      “近日冬雪连连”,太子祁顺琰一脸忧虑地望向齐皇“还望父皇以身子为重。”
      “无碍”,齐皇放下手中的奏折,道“多是你皇叔在背后埋汰朕,又或是哪个不满朕的节俭私下骂朕抠门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打喷嚏也分等级的,一声是想,两声是骂,三声便是要感冒。
      他这连着打了两声喷嚏,不是有人在背后埋汰他是什么?他自执政以来便勤勤恳恳,为国为民,也就只有吝啬这点让人诟病了。

      祁顺琰不知这话该如何接,他是个诚实的孩子,不想昧着良心说父皇怎会抠门,只好尴尬道“父皇说笑了。”
      齐皇看他心思单纯的模样,不由地在心里叹气,琰儿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过纯善,他总想着慢慢教导改变,可他当太子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一点没变,真不知这是好还是坏呀......

      “来”齐皇从座椅上起来,招呼他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咱们父子手谈一局,今天也别拘什么皇帝太子的身份,我只是父亲,你只是儿子。”
      炕上铺着暖和的黄罽,竹韵洋漆方形小几上摆着一副棋子,齐皇靠着墨蓝底的金线龙纹靠垫,手抻着绵纹包青石的引枕,姿态随意,好似真的要放下身份与他手谈一局。

      “上次北方旱灾的事你做的很好,”齐皇落下一颗黑子,继续道“回来后父皇一直没机会问你,琰儿可有想要的奖励?”
      “父皇这是何话?”祁顺琰捻着手中白子,诧异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造福百姓,亦是儿臣应有之责任,何故以此托大,向父皇讨要奖品?”
      关键是父皇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奖品呀!

      “不错”齐皇十分欣慰“你有这样的想法固然是好,不过作为朕的儿子有时也是可以任性的,不必将自己逼的这样紧。”
      祁顺琰微愣,细细看去会发现捏着白子的手在轻轻颤抖,原来......父皇什么都知道。

      这个太子之位本不该是他的,是阴差阳错是争宠算计得来的。他受之有愧,既得了靖王的储位,又无他聪慧,除了逼自己勤勉廉政以及想办法补偿他以外,他甚至没有其他可做的。
      其他兄弟都道他心中只向着靖王,可谁又会想到,表面上将就靖王的他心里其实最怕见到他。
      见到他就会看见无法开口的他,会看见他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着他本可以宣之如口的话,见到这样的他他就会想起那个女人,那个生养他又让他无比痛恨的女人。

      “儿臣......”祁顺琰缓缓轻舒一口气,挤出一个自认为比较妥帖的笑容“都是儿臣该做的。”
      齐皇又下了一子,目光柔柔,俨然是个慈父。
      他又何尝不知太子的心思,不然他为何频频让着煜儿,又为何为了婚事一拖再拖,齐皇轻叹一声“琰儿,你可有想过扮做流民的刺客为何会对煜儿下手?羊城递来的折子上说那些流民很可能是卫国人。”

      “这......”祁顺琰蹙眉“儿臣不知。”
      “因为他们暗中观察后,认为太子应当是煜儿”齐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因为他们觉得煜儿更像太子,而你无意识下对他的态度让人觉得正是一个王爷对储君该有的态度。”

      冀孙的折子上说,那些流民很大可能是来自卫国,而他们也承认受人指使刺杀太子,可没想到认错了人,更没想到那个在靖王面前总是矮一截的才是真正的太子。
      祁顺琰捏紧手中的棋子,垂眸遮掩住自己无措的情绪,他......他做错了吗?

      “琰儿”齐皇落下取胜的黑子,语重心长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太善良了,父皇即已封你为太子,便是告诉你父皇信任你,愿意把国家的重任交于你”他拍了拍祁顺琰暴起青筋的拳头“放下过往,你没有对不起煜儿,对不起他的是父皇,父皇会来补偿,你......不要再给自己压力了。”

      祁顺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辰离开御书房的,他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只依稀记得父皇让他不要再逼自己,走时好像还提了句母后在给她物色太子妃云云。
      他一路浑浑噩噩的往东宫走去,迎面碰见了祈顺煜也没反应,还是察觉眼前之人给他行礼方才回过神来。

      “三,三皇弟”他愣愣地看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去找父皇吗?”
      祈顺煜有些诧异他此刻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身而过。

      他不急不缓地行了数十步,终是回头看了太子一眼,见他仍站在原地,蹙了蹙眉,才回过身继续朝御书房走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太子的担心,也不知那心思单纯的人又受了什么刺激?
      皇叔临走前曾找他秉烛夜谈过,大概是说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找时间开导开导他。
      他讽笑一声,他是解铃人吗?解铃人早已经归天。

      刺骨的西北风刮过,暗沉沉的天空下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携着冷意落进祈顺煜的脖间,让他忍不住顿足,右手松开珐琅花卉的手炉,拢了拢领口处的狐裘大衣,又缓缓撑开,等待有缘落在手心的六瓣雪花。
      皇叔应已在那人身边了吧......

      此时祁洛安正同成澄在一家酒肆吃酒,他们寻了一处酿果酒佳酿的酒肆,考虑到成澄的酒量,欲浅尝而止。
      “王爷”成澄双手交叉支着下巴“咱陛下有心收复十二支岛?所以才会给田侍郎虎符牌?”

      她接过祁洛安递来的果酒,轻抿一口,眉头微蹙:嗯,这杯是莲雾果酒,味道酸涩,不太好喝。
      “你觉得呢?”祁洛安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问道“你那杯不好喝吗?”

      “又酸又涩,不合胃口”成澄将莲雾果酒推到一边,又拿了杯释迦果酿的,“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决策哪是我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女子能猜测的。”
      祁洛安看着她俏皮的模样,好笑道“你哪里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是头发长见识也长。”

      他从没见过像她一样如此聪慧又有远见的女子,什么皇家园林一日游啊,什么遮阳伞火锅店啊,又或是南水北调的,没有哪一样不是智慧的,见识非凡的。
      成澄端起释迦果果酒,先在鼻前深深嗅了嗅,方才伸出嫩舌,用舌尖舔尝。凛冽的酒味带着甜甜的果香,咦?这个好喝!

      祁洛安眼神暗了暗,撩人又不自知的小坏蛋,真是......真是考验他的自制力啊。
      也只有尝过那檀口中的滋味,才能让他如此不受控制的想要索取更多,祁洛安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说起来两人自那次分开,便再没有这样亲热过了。

      他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来到成澄身旁,成澄以为他是想就着她的酒杯喝两口尝尝,便把果酒往他面前挪挪,还未挪到准确的位置,一个带着清甜酒香的吻便落了下来。
      成澄:“......”

      那种我以为你是要饮酒,而你却想着亲吻风月事的情绪恍惚了两秒后,终是环上他可靠的脊背享受恋人间给予索取的甜美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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