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美娇娘》第二象限

66、谈判

　　一夜无梦，晨光透过微敞的窗缝落进成澄的床头，罗汉床上挂着层层浅色纱帐，纱帐内传来细小西索的声音，一截藕臂从帐中伸出，忽地撩开纱帐露出慵懒极美的面容，方睡醒的潋滟眼眸探向窗口，嗯，阳光明媚，应是个云白天蓝的好天气。
　　听见屋里传来声音，荷香梅香忙打了热水进来伺候成澄起床梳洗“小姐今儿怎起的这样早？”
　　漱了口，温热甘甜的槐花蜜水一饮而尽，成澄看着正在搭配裙衫的梅香道“就穿之前定做的那件男子样式的衣衫吧，再配个镶红宝的银冠，我今儿要换个身份伴王爷左右。”

　　两伺候的婢女相视一笑，梅香从柜中取出白底暗纹的衣袍，打趣道“奴婢还纳闷小姐为何没有赖床，原是同王爷有约啊，想来王爷在小姐心中还是颇具分量。”
　　“哈~就你泼皮。”
　　成澄没好气地瞪了梅香一眼，身后的荷香也露出个：小姐，您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的笑容。
　　这两丫头，跟在她身边是越来越活泼没规矩了。

　　同无崖子表明情况，又匆匆用了早膳，出了小院大门，迎面抬头便见祁洛安站在那日等她的黄葛榕下，如金丝线般的阳光透过稠密枝叶的罅隙在他身上闪烁发光，脸上柔和的线条让成澄恍惚觉得他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之久。
　　“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明明荷香说的还未到巳时啊，怎么他看起来像是等很久的样子。
　　“刚来不久”祁洛安温笑道，又十分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吧，去会会他们。”
　　他再不出现，回去免不得被皇兄唠叨。

　　祁洛安先玄王等人来到水城，一连数日陪成澄从街头吃到街尾，挑了漂亮的纱绸裙衫，爬了南山拜了菩萨，听了城中最有名的说书人说故事，还顺带走访了他们的分店，若不是炎一递来消息说十二支岛的谈判遇见问题，他只怕还要继续沉醉在这温柔乡。
　　这不，不忍分开的他居然让成澄打扮成男儿模样，同他一起去看看情况呢。他倒也不拘成澄是个女娃，一路上就简洁概括了这事的起因。

　　“你是说十二支岛抓的渔民不是水城的？”两人同撑一把水墨遮阳伞，伞下阴影几乎都落在成澄的身上，她只好往祁洛安身边挪一挪。
　　“不错”祁洛安弯了弯嘴角“林正博这人虽性子软绵，心思到还细腻，几番调查便发现不妥，原是那渔民本就不是水城本地人。”

　　不是本地的渔民，十二支岛便没有威胁水城的筹码，而他们急需找人合作，便处在了被动的位置，水城也便可以选择不同他们合作，或者提出更有利于自己的条件。
　　当然十二支岛也可以同水城翻脸，如此一来他们便只有另寻他法，可相比于与附近那些虎视眈眈的小国，从未对他们出过手的大齐水城无疑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想明白这一点，成澄侧头问道“咱陛下是什么态度啊？”
　　这事说到底还是要看齐皇的态度，但凡齐皇有心拉拢，不论十二支岛手上是否有筹码，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皇兄派王谦棋中间调和，另又给了兵部侍郎田烨可调动水城兵部的虎符牌”祁洛安抖了抖衣袖，抖出一把折扇打开朝两人扇着，轻笑一声“条件自是越有利越好，你也晓得皇兄的癖好，不过是为那点银子。”
　　成澄笑而不语，似乎对于祁洛安这种拆人台，嘲讽下又带着无奈的情绪十分认同，毕竟齐皇的爱财吝啬早已传遍了整个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两人不急不缓地走着，伞下距离拉的近极，只瞧背影便有种登对非凡，天造地设的美好感，真正是羡煞旁人。

　　王燕飞自那日逃离玄王厢房之后，便求了叔父一直躲着祁顺旻，然躲着躲着才发现安王怎也不见了踪影？她缠了叔父几日，又四处打探，几番打听下来才知晓那人的落脚处，可她现在宁愿被玄王迁怒，也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
　　那两人的背影似一副痴缠婉转的水墨丹青，又似一道温暖而不炙热的阳光，他们相伴而行，偶又可见佳人憨笑的美好侧颜和君子温柔低头的呢喃。她闭上双眼，觉得这刺眼的画面似要将双眼灼伤。
　　她认得的，她认得那个同她一样女扮男装的女子......

　　她还在暗自神伤，不想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算逮到你了！！！哈哈！！本王就说嘛！本王......”
　　他兴奋的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忽地卡在了嗓子眼，扯着王燕飞胳膊的手掌不由缩紧，又像被烫伤似的慌忙松开还朝后退了一大步。
　　唉呀妈呀！吓死他爷爷了！这小白脸怎地哭成这模样！梨花带雨的，跟个娘们似的！

　　“本王有这么可怕？”，祁顺旻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他只是觉得这个侍卫有些特别，无聊之时想逗逗罢了，没想到竟这样不禁吓“喂，你别哭啊，你一个大男人何故哭哭啼啼像个女娃！”
　　闻言，王燕飞哇一声哭的更加伤心，肆无忌惮完全不在意身处何地，引的街道两旁的路人频频侧目，指指点点。

　　“欸欸~你别哭啊！大不了本王不收拾你了！”
　　他又上前拽着她胳膊，欲找个人少的地方，边拽边同周围人傻笑解释道“借过，借过啊，他心上人死了！伤心着呢！”
　　王燕飞闻言，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祁洛安等人见玄王始终没有出现，便也不再等他，翻着十二支岛所提条件给成澄看，成澄细细看着又时不时抬头打量对面的岛主夫人。
　　千金难求的玲珑血玉，这夫人果然不是凡人。
　　似乎察觉到她的打量，金玲玲移开放在王谦棋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成澄，端起桌上的青玉茶盏，微乎其微地朝她点了点头。

　　“龙夫人的条件本王看了”祁洛安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贵岛既有意为岛上居民在大齐谋出路，我大齐乐意之至，只不过......”
　　“不过什么？”金玲玲沉下气道“安王爷但说无妨。”
　　“不过，只允岛人来，不许他人去是否欠缺公允？”
　　金玲玲身子僵了僵，统领十二支岛的人生来便背负守护岛民的重任，岛上封闭安逸，又设迷魂障碍，从来没有哪一位岛主愿意让他人登陆，那是他们要保卫的家园，一旦岛屿开放，恐有歹人之心，伺机一举拿下。

　　十二支岛的左行使邬晋转头看向金玲玲，只见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冷静道“利润可再加两成，但十二支岛不能开放。”
　　邬晋不赞同地看着金玲玲，后者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冯炎作为大齐最南端的琼州太守，闻言后浑浊的眼眸更是变的锐利贪婪至极，水城本就富饶，十二支岛在合作的基础上再让两成，那利润又岂是可观二字，必是非常非常可观啊！他暗戳戳地搓了搓手，心道安王爷应是要答应了。
　　祁洛安不动声色地将冯炎的表情看在眼里，抠着饱满莹润的指甲盖，淡淡道“如此说来，夫人并不诚心。”

　　王谦棋遂也跟着附和“确实如此啊。”
　　“并非如此”，金玲玲半身向后，靠在椅背上“十二支岛从未开放，也不能开放，这是我们的底线，其他条件均好商量，只此一件，望王爷谅解。”

　　气氛有些许凝重，祁洛安同金玲玲相互试探，对垒博弈，她没办法松口，他也不愿就此便宜了他们。
　　成澄感受到空气里无形的剑拔弩张，不禁为金玲玲捏了把汗，她总觉得这位夫人在祁洛安面前讨不到好。
　　“这样吧，本王说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夫人看是否可行？”祁洛安吹了吹杯盏里的茶沫，方缓缓道“十二支岛归顺大齐，自然可互通贸易，又可受大齐庇护，岂不美哉？”

　　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地看向祁洛安，这家伙玩的忒大了点吧！就不怕惹恼了十二支岛，挑起两方的战争？！
　　“你！”金玲玲还未说话，左行使邬晋铁青着脸愤怒地站了起来，“依本使看，不诚心的该是你们大齐才对！”
　　他粗喘着望向金玲玲，见她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英眉紧蹙，怒目而视，显然也十分气愤。

　　知道金玲玲的不满，邬晋继续道“王爷莫要欺人太甚！我十二支岛再落魄也未到需要依附他国的地步！”他轻哼一声“王爷的算盘不要打的太精，当心满盘皆输！”
　　祁洛安对这个左行使无甚好感，直径忽略他的气愤，跳过他对金玲玲道“本王并未玩笑，夫人意下如何？”

　　“王爷确是说笑了，既大齐有意为难我十二支岛”金玲玲顿了顿，似是做了个很艰难得决定，严肃道“这合作不要也罢。”
　　“夫人不必答于这一时”，祁洛安淡淡道“本王可给夫人几日时间慎重考虑，届时在回答也不迟。”
　　“告辞！”
　　金玲玲不欲多说，直觉告诉他这个安王爷不好对付，既他敢开口劝降十二支岛归附，必是受了齐皇的指示，走出大门，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慌乱起来，若大齐有意收复，如今的十二支岛是否又能够毫无顾忌的全力以赴呢？
　　然还未走出几步，又收到一个始料未及的消息，真正将十二支岛的处境暴露在那些狼子野心的歹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