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爱》文慕

4、摸脸事件

　　第二天，顾采醒得比平时晚很多。
　　就在似醒非醒的迷糊状态中，顾采依稀感觉到眼前有黑影在晃，还有几个熟悉的压低的声音在议论。
　　“天哪，小采的脸肿的好厉害，太可怜了……”小笑应该是刚吊完嗓子，声音更动人了。
　　“他今天没课，咱们轮流给他打饭吧，别，别让他出门了……”老大不愧是老大，忠厚老实乐善好施……别出门？
　　“他要是全肿倒还好，可惜是肿半边，过两天等半脸淤血青青紫紫的肯定能引起围观了……”一听这欠扁的声音就是李力那张嘴……

　　顾采终于意识清明，“腾”的坐起身，只见宿舍其他三人目光闪烁的从他脸上移开转回再移开。
　　“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顾采翻个白眼，带着鼻音不耐烦的说，“我的脸肿了，肿就肿呗，没见过肿脸的帅哥啊！”
　　小笑鼓着腮帮子走远几步，李力捶床大笑，老大殷勤的把镜子递过来……
　　“Oh！No！！！！！”
　　顾采大张着嘴，手中镜子“啪”的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他手指颤抖的抚摸着自己的脸，李力凑近了，温柔的说，
　　“顾采你应该是那种易肿体质，所以撞一下要比一般人肿得略高个三四厘米……”
　　“滚！！”
　　顾采挥拳相向，李力敏捷的偏头避开。顾采从床上下来，捂着自己的左脸，开始果断下指示。
　　“小笑，你那个沙尘暴专用口罩给我一个！”
　　“好！”

　　“老大，麻烦你去找小杜，让他把红花油拿过来。”
　　“没问题。”

　　“李力，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有约了，回来再聊！”
　　“你平时裸睡吧……”
　　“咋了？”
　　“没什么，呵呵，我不是那啥摄影协会的会员么，有次要交□□的作品，我实在找不到模特，又不能无耻到对着镜子拍自个儿……”
　　“你想说什么？”
　　“某天我早起如厕发觉你把被子蹬了，孩子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的身体很有美感哪，我就在给你盖被子前拍了两张……”
　　李力扑过去，“顾采我杀了你！！！”
　　小笑和老大自动挡在顾采面前。
　　“说，你要我做什么？”李力的手指骨骼“咯咯”作响，顾采神情坦荡的挑眉对他一笑，
　　“没什么呀，你车速比较快，就麻烦负责给我带早中晚饭吧，哦，不过这样你就不能睡懒觉了，抱歉抱歉啊~~~~哎先别走啊，我得给你列张菜单！！！”

　　李力拿着顾氏菜单摔门出去，小笑转身去翻他的口罩，老大也拉开门准备去找小杜，这时，就见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两只手捧着个古色古香的小瓷瓶子，跟捧着传家宝似的，
　　“顾采，顾采，药，药……”
　　小笑一脸感动，
　　“顾采，你老乡一早就来看你了，难过得不行，你瞧，这就给你买药回来了。”
　　顾采狐疑的看着小杜手里的瓶子，是那种只在古装剧里见到的雪白细口长颈瓷瓶，仔细看时，上面还细细得描了两株墨色兰草。
　　“这是从哪来的？”
　　“就是，就是上次那个来换床单的保镖，给我的！！”小杜说不上紧张还是兴奋的答道。屋子里的人听得一头雾水，只见小杜继续念叨，
　　“我们宿舍那个杜以泽啊，名流啊！我的本家！开学坐凯迪拉克来的！！顾采你不是说人家罩白布像死人吗？其实人家不是为罩白布而罩白布，罩白布是为了不在宿舍住的时候罩着灰尘点，不过那种人家吧，你知道，你说了那样的话人家自然就比较忌讳了，所以派保镖来换成别的颜色的布，不过人家也只是换布，也不会找你麻烦，真是……”

　　“杜鹏程（小杜的大名），十个字内说清这药是怎么回事，否则……”顾采肿着半边脸眯眼的样子不阴险，但可怕，小杜马上做伏小状，
　　“杜以泽的保镖送来的。”接着又掰指头数一遍，“哦呵呵，还差一个字呢。”

　　众人无力，顾采见怪不怪的伸手接过药瓶。只觉触手冰凉，又有着上好瓷器特有的细腻平滑的触感。顾采拔开瓶塞，立刻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
　　“我和他根本没说过话，他为什么要送药给我？”顾采看着小杜问，表情慎重，脑中则很是混乱。
　　难道是看我被砸产生恻隐之心？不对呀，这年头，□□都从良了？顾采抓着瓷瓶发楞，又隐隐的有些兴奋，这毕竟是别人的好意，而且是很值得一交的人……

　　老大凑过去闻了一下，点头到，“应该是很好的药材，他们那种背景的家族，总有些秘药秘方之类，效果不会差，顾采，你试试吧。”
　　“哦，好啊。”
　　顾采用食指蘸着抹在脸上，顿时感觉凉凉的，很是舒服，他兴奋的抬起左脸看众人，眼睛黑亮如星，
　　“看看看，消了吗？平了吗？”

　　“切！！你当它是神药啊！！”
　　“对啊，都还没吸收呢！”
　　“亮晶晶的，水晶肉……”
　　……
　　第二天一早，头发乱蓬表情不爽的李力提着一袋紫米粥一个茶叶蛋一根油条一个菜包回了宿舍，他打记事起就从没这么早起过，此刻看着眉清目秀神清气爽迎接他，不对，是迎接他手里早餐的顾采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猪么，早晨也吃这么多。”
　　顾采刚想说话，李力扑过去扳起他的脸，对着灯光左晃右晃，喃喃道，“异类啊异类，你这究竟是什么体质！”
　　顾采打掉他的手，“神经，把饭拿来。”
　　小笑也凑到他身边，摸摸顾采左脸，入手平滑柔软，温凉如玉，
　　“小采，一点，一点也看不出了啊……”小笑痴痴的看着他。
　　顾采将信将疑的把目光转向老大，老大郑重的点点头，顾采终于相信，立刻欣喜若狂一蹦而起，
　　“秘药，果然是秘药！”接着又修眉微蹙，仿佛很苦恼的捧起那个药瓶，喃喃道，“你们说，到哪能把剩下的药卖出去呢……
　　“顾采……”
　　顾采叹口气，“你们不晓得我的难啊，我不能白受别人的好啊，总得请人家吃顿饭不是？他们那种人，便宜的不能请，贵的我又没钱请……”
　　“所以你想用卖别人药的钱请别人去吃饭？”
　　“正解！”
　　小笑与老大呈鄙夷状，唯独李力拿过药瓶研究着，神情凝重起来，“你要请谁吃饭？”
　　“杜云臣和杜以泽兄弟俩啊，对了大力，你是本地人，给我推荐个好馆子吧，既能拿得出手饭菜味道又好价钱又比较公道。”
　　李力没有答声，转而换了副顾采从没见过的严肃表情对着他，
　　“你怎么和他们勾搭上的？”
　　“勾着勾着就搭上了呗。”顾采拿过瓶子，漫不经心的回答，就发觉李力的眼神变得更怪。
　　他冷哼一声，“顾采，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李力说罢扭头要走，顾采扯住他的袖子，声音也冷下来，
　　“你想说什么，说清楚再走。”
　　李力笑笑，“杜氏家族，确实不是一般的有权有势，听说他们和境外□□势力都极有渊源，有人想巴结他们，也是人之常情。”
　　顾采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力，掩饰不住的震惊，“我，我没有想巴结谁，我不过想交几个有品的朋友！”
　　“交朋友？”李力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也和缓下来，“顾采，两个人如果是朋友，前提是他们必须平等的看待对方，杜以泽那些人，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句不好听的，你做不了他们的朋友，你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的？他们不过是想玩你！”
　　小笑和老大一脸担心的看着顾采，顾采嘴唇气得哆嗦，却没有预料中的发火反击，他僵硬的笑了一声，下一刻，李力给他带的早餐便“哗”地被扫到地上，顾采眼中怒火熊熊，
　　“姓李的，从今以后，你也不是我的朋友！！”
　　“随你便，不过以后你最好别后悔！”李力气冲冲拽起背包重重的甩门出去，小笑走到还在喘粗气的顾采身边，
　　“小采，李力也是好意，他是本市长大的，朋友多，见识广，你还是听他的话吧。”
　　顾采瞪着眼睛看他，吓得小笑后退几步。
　　“怎么李力说什么你都是是是，你们俩，有奸情！！”
　　“你，你个呆头鹅！！狗脾气！！”小笑气急便现出了昆曲的“闺秀气质”，一戳顾采脑门，身段袅娜含恨的快步离去。
　　……

　　顾采下午没课，也没去自修，捧着个药瓶独自在宿舍里踱来踱去，心情十分不爽。
　　最后，他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杜云臣的号码。

　　“顾采，有事吗？”杜云臣的声音柔和带着磁性，声如其人般的沉静优雅，顾采烦乱的心绪立刻平静不少。
　　“喂，杜师兄，我，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哦，我还以为你要来给我做饭呢，呵呵，开玩笑，什么事说吧。”
　　“你有空来我们学校一下吗，有样东西我想麻烦你代我还给杜以泽，哦，还有，代我对他说声……那个啥，大恩不言谢，如此大恩，来日再报！”
　　杜云臣顿了一下，笑道，“你和以泽也认识了？这样吧，一会林一他们要到教堂南路的广场遛狗，你先在学校等着，我去接你，等见了面再说。”
　　“啊，喂，喂……”顾采慌忙想要拒绝，那边杜云臣已经把电话挂了，顾采气馁的趴到桌上，“我就是不想见人才给老大你打电话的啊，唉……”

　　顾采从杜云臣的车上下来，便被眼前的一幕shock到了。
　　暮色中哥特式的教堂已褪尽百年前殖民时代的辉煌，静默矗立在黄昏时氤氲的雾霭中，斑驳的墙壁沧桑落寞，只剩依然高耸的塔尖直指血红色的苍穹，仿佛穿透了尘世。
　　教堂前大片碧绿平整的草坪，上面有不知名的野花随风摇曳。林一在草坪上带着三只大型名犬追逐奔跑，嬉笑的声音清脆如珠落，杜以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神情散淡安宁，疏离的气质仿佛更应属于他背后教堂之上的天空，而不是顾采眼前熙熙攘攘的红尘人世。

　　杜云臣从顾采身边走过，似乎说了些什么，顾采回过神来，只模模糊糊的听到一句，“只是要靠近……”。再想听，便没有了。

　　林一眼神好，看到这边便远远的奔过来扑到杜云臣怀中，顾采微楞，林一从杜云臣怀里探出头来，刚刚的小儿女情态立刻变为凶神恶煞，
　　“姓顾的，你怎么来了！！”
　　顾采心说，废话你没长眼没看到是你相好的带我来的，但眼前杜云臣和杜以泽都在看着他，便咽了口唾沫有些讪讪的说，
　　“呃，听说你们的狗很不错，我来，看一下狗……”
　　眼前三只大狗，一只萨摩一只金毛寻回一只哈士奇，其实大街上也时不时的看到这种狗狗跑过，但和眼前这三只纯种的极品一比，一个个的在顾采脑中便立刻变作了山寨版。

　　顾采把手伸到斜背包里，那里面有杜以泽的药，刚要拿出来，便发现杜以泽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顾采双手立即僵硬，略作迟疑，缓慢的把手收回来，低头装作研究起眼前的狗来。

　　杜云臣笑着问，
　　“顾采，猜猜里面哪只狗是我的？”

　　正所谓什么人养什么狗，你瞧那只通体雪白的萨摩，大老远一看就是一精力过旺的主，上蹿下跳舔这个扒拉那个，铁定是林一那小东西养起来的。立在一旁的哈士奇么，顾采自来到A市也见过不少小哈了，长毛的短毛的半长不短毛的，但再没见过如眼前这只般有气势，毛色深灰浅白相间，尾巴呈镰刀状优美的弓起，一对碧蓝清澈的杏仁眼，眼神坚定，颇具王者之风。
　　顾采指着剩下那只一直在用友善聪慧的眼神打量他的金毛，笃定的说，
　　“这只是师兄你的吧，叫什么名字？”
　　杜云臣笑笑，似乎已料到他会这样说，
　　“叫多多，林一起的。”

　　“哎呀，多多，真乖啊。”顾采平时就很喜欢狗，尤其是这种虽为名犬依然保持平民气质的狗狗。他蹲下身子，轻柔的摸着多多绒绒的额头，笑眯眯的说。极具灵性的金毛立刻靠近他，撒娇样的往他身上拱。
　　“哈哈，哈哈，师兄你的狗好可爱啊，你瞧他还蹭我呢，该不会是知道我在夸它吧。”顾采一边笑呵呵的继续抚摸之，一边回头说道。少年无心微笑的侧脸映着此刻柔和的日光，越发显得肌肤光洁，眉目如画，清新的笑容仿佛山岚清风，却不经意的被眼角下那颗不深不浅的痣，添上了倾城惑人的气息。
　　这时，旁边的萨摩不甘寂寞的也踱到顾采身边，仿佛嫉妒金毛的受宠地位，两条白色的长腿往顾采膝盖上一搭，就往他脸上蹭，一边还撅起屁股对着金毛的脸，想把人家拱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也摸你，哈。”顾采平时就很喜欢狗，此刻大好机会，左右手一边一个的摸着，嘴里面还念念有词，
　　“好乖的狗啊，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嗯？吃骨头吗，吃骨头不好的，会卡肠子，也不能光顾着吃肉，得多吃水果和蔬菜……这样营养均衡才能长得好，哦，狗粮吃多了也不好，得让你们主人给做新鲜的才行……哈哈，别舔那好痒，你们多大了，该娶媳妇了吧，不过你们这种纯种狗择偶难度比较大啊，可怜的，要自己努力啊……”
　　顾采怀里的狗被两只修长洁白的手有节奏的顺着毛，惬意的半眯起眼享受，一旁站着的三人渐渐傻了眼，这时，威风凛凛的哈士奇也走到顾采身边两步远停下。
　　林一兴奋的叫道，
　　“顾采，你也摸摸贝多芬嘛！”
　　“不要，”顾采头也不抬的回答，“我总觉得得哈士奇的眼睛，很二……”
　　杜以泽的右眼跳了一下。就在这时，那只叫贝多芬的哈士奇突然把头伸到顾采面前，对着他脸颊上那颗痣，“唰”的添了一下。
　　顾采僵硬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该狗伸出舌头准备进行第二次非礼时，杜以泽开口叫了声，“Beethoven（贝多芬）”，小哈摇了两下尾巴，跑回杜以泽身边。

　　然后，杜以泽慢慢的走向顾采，步态有力神情深刻莫辨，他走到顾采面前，慢慢的伸出手，在贝多芬刚刚舔过的地方轻揩一下，
　　“抱歉吓到你了。”
　　说完，便领着狗从众人僵直的视线中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