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9、009

　　吃完饭，男生们觉得还不够，还要继续闹继续玩，于是吕伟当场建议，大家去唱K好了，陌江问了在场唯一的女生方惗的意见，方惗没反对，然后这事便成了。

　　“怕方惗一个女生会无聊？不会啊，我们可以带她一起玩嘛，”去的路上，吕伟关心地问道，“哎方惗，扑克牌骰子划拳什么的，你会不会？”

　　“你们玩就好，”方惗微微笑，其实相比之下她更愿意打麻将，“不用特别在意我的。”

　　“那可不行，”吕伟掏出手机，“冷落女士太不绅士了，我给薛玲打个电话，看她忙完没，让她也过来，跟你做个伴。”

　　陌江扬了扬眉，反问：“绅士？刚才吃饭怎么没见你绅士？你筷子夹的可比别人勤快多了。”
　　吕伟：“……”

　　吕伟偷偷瞥了一眼陌江，对着电话喊道：“喂，薛玲！忙完没啊，忙完了来唱K啊！”

　　他们选的这家ktv在学生人群里相当有人气，主要是因为消费水平不高，几十块钱就能团个包厢，让人鬼哭狼嚎地瞎吼一晚上。

　　方惗跟着大家走进一个小包厢，里面空间不大，设施有点旧，装修风格也略显得魔幻，天花板上的彩灯把房间照得像个迷幻万花筒，她很少来这种地方，晃眼的灯光，周围空气中弥漫着各个包厢里传来的歌声，好听的少，难听的多，她觉得眼角膜和耳膜同时都有些发痛。

　　不过他们这边有陌江在，方惗心想，稍微忍受一下这种糟糕的环境便能听到他唱歌了，其实也挺好的。

　　在场的确实没人敢在陌江之前开嗓，陌江进去后，先点了一首《贝加尔湖畔》。

　　他的声音富于变化，唱摇滚时可以奔放而热烈，唱抒情时又可以舒缓而温馨。

　　“在我的怀里
　　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
　　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
　　洒满了湖面”

　　陌江声音如水，缓缓地流淌进方惗的耳朵里，让她感觉到，在这嘈杂的世界中，也能找到一方恬静的栖息地。

　　**

　　陌江唱完一首后，就把麦克风交给了其他男生。一开始，大家的唱歌热情很高涨，独唱的，对唱的，混合唱的，甚至两男生“情意绵绵”唱情歌的，大家来者不拒，听得方惗直乐。

　　她坐在沙发的边上，像是一朵藏在角落里的小花，自己静静地绽放，不争风头不惹事。

　　陌江一开始被男生们围在中间坐，这群人唱着唱着总想把麦丢给他，让他出个声把整体水平拉高一下，他跟着他们闹了一会儿后，起身坐到了方惗的边上。

　　“刚才吃饱没？”陌江问，然后把小食拼盘挪过来，“再吃点零食？”

　　方惗摆摆手：“饱了，我饭量不大，你给我夹的两个鸡腿我都吃撑了。”

　　陌江笑了笑，又问：“那要不要唱歌？想唱什么我给你点。”

　　方惗看了眼点唱机那里，永远都挤着人，于是她轻声笑道：“没事，先让他们唱吧，我听着就好了。”

　　这时包厢的门打开了，薛玲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都唱上了啊，刚才谁唱的啊，我在走廊里就听到了，杀猪杀不死似的！”

　　正拿着麦纵情嚎叫的李想脸瞬间红了，声音顿时间变弱。

　　吕伟蹲在点唱机前，听到薛玲的声音后他起身回望：“呦，大忙人来了啊，还特意化了个妆呢！”

　　“你眼神那么好怎么不去当警探！”薛玲笑骂道，看了眼边上的方惗和陌江后，她也拿起了麦，“李想，我跟你合唱吧，也让我在我们主唱面前献献丑。”

　　陌江扬了扬嘴角，很捧场地鼓了鼓掌，薛玲开嗓后，方惗发现她的声音挺酷的，跟她本人差不多，方惗觉得一个女生爱玩贝斯其实已经够酷了。

　　薛玲唱完后，看了眼摆在茶几上的那几罐啤酒，啧了一声：“怎么都不喝酒啊？”

　　说罢她便拿起一瓶，拉动拉环，噗的一声，把一罐先打开了。

　　吕伟点好了自己的歌，走过来，也想开一瓶：“来来来，喝酒谁不会啊，我陪你喝就是了！”

　　“去，”薛玲翻了个白眼，把开好的那瓶递给陌江，“我先敬我们主唱，好让他指点指点我唱歌。”

　　陌江起身接过酒，薛玲又开了一瓶，她看向方惗，问：“你要不要也喝一瓶？”

　　没待方惗回话，陌江先抢了说：“她对酒精过敏，喝不了。”

　　“呦，队长你对大家的情况了解得挺透彻的啊，”薛玲挤了挤眼睛，问，“那你知道我都爱吃什么么？还有我喜欢什么颜色？”

　　陌江只是笑笑没回答，拿手里的啤酒碰了碰薛玲手里的，“来，我干了，你随意。”

　　薛玲微微撅起嘴，看到陌江仰头把一罐啤酒一饮而尽，她也跟着把一整瓶给喝了。

　　方惗看到劝了句：“薛玲你喝慢点啊……”

　　薛玲喝完后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能喝点的。”

　　“行啊你，看不出来啊，是个千杯不倒的，”吕伟反问方惗，“哎经纪人，你不喝点以后怎么公关啊？”

　　“你还演上瘾了，还公关，”陌江把喝完的啤酒罐往吕伟身上一扔，笑骂道，“唱你的破歌去！”

　　**

　　薛玲这个女生不仅酷，还很会活跃气氛，她一来，围着麦克风团团转的男生开始玩起游戏来。

　　他们玩的是骰子，猜大小，薛玲有种杀场老手的味道，一上桌立刻连赢了好几盘，郑彬和刘一洋被她抓了几次，喝了几罐啤酒后不行了，老得上厕所。

　　吕伟嫌弃地嘶了一声，“这两肾不行啊”，发现桌上少了两人有点空落落，于是把目光锁定在一直坐一旁观战的方惗，“经纪人！你该出马了吧！看会了吗？”

　　方惗聪明，随便看看就知道怎么玩了，她不是不合群的人，既然没怎么唱歌了，那就玩点游戏好了，“行，我来。”

　　吕伟扬眉：“真来？输了得喝酒的！”

　　“喝酒喝，”方惗笑道，“再说了，还不知道谁会输呢。”

　　“呦呵，口气不小啊！”

　　陌江把一张圆形沙发椅移到自己边上，对着方惗说：“你坐这玩吧，输了我替你喝。”

　　他这话一出，莫名被喂了点狗粮的众人瞬间不满了。

　　吕伟呛声道：“陌江你是不是有点太狂了？没怎么抓到你喝，你就飘了，要英雄救美啊？”

　　李想的“醋坛子”也被打翻了：“搞特殊啊江哥！”

　　薛玲挤了挤眼，看着陌江道：“主唱，我也是女生，你怎么不替我喝？”

　　方惗瞬间被说的不好意思了，她真想藏到茶几底下去，跟只萨摩耶似的，偷瞄大家几眼就行。

　　陌江没把大家的“挤兑”当一回事，拿装骰子的盅摇了摇，“别废话，赶紧的。”

　　**

　　陌江的话一出，立刻吸引来了除方惗之外其他人的所有火力。

　　猜大小的规则太简单了，盅里所有骰子点数过半为大，不过为小，纵然在场的这些人脑子都很聪明，但也没发展到像电影中拍的那种，能通过听声音来猜点数，更不会有透视眼，所以猜不猜得到全凭运气。

　　即便是玩了很多次的薛玲也只能凭借虚无缥缈的第六感和经验，刚才她能赢那么多回，多半也是运气使然罢了。

　　而今晚上陌江和方惗运气都不怎么行，两人连着输，于是陌江只能兑现承诺，一杯一杯地把啤酒给咽下去。

　　男孩很白，喝了些酒，脸蛋被悄悄映红了，方惗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待陌江再次拿起酒杯的时候，她伸手想夺过来。

　　“要不……我自己喝吧？”

　　“嗯？”陌江抬了抬眼睫，长长的睫毛往上翘着，他眼中染了一些春水，酒劲上来后又有些慵懒，就是声音里都像是添了一些蜜，“你真觉得惭愧，那就唱一首歌给我听听。”

　　**

　　那就唱一首歌给我听听。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方惗听出了命令，又听出了期待，有点烧脑。

　　在场的人全部唱过歌，唯独方惗没唱过，于是大家也跟着起哄。

　　方惗不扫大家的兴，应了下来，自己到点唱机前点了一首歌。

　　是一首英文歌，《because you loved me》，经典的女声英文情歌。

　　屏幕上刚显示出下一首要播放的歌，陌江便抱着手微微侧头笑道：“英文歌啊，是不是英文广播听多了的缘故？”

　　方惗又偷偷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他。

　　“For all those times you stood by me
　　For all the truth that you made me see
　　For all the joy you brought to my life
　　For all the wrong that you made right”

　　这首歌的歌词如诗歌般优美，作为那部浪漫的爱情片《战地之恋》的主题曲，歌曲有直击人灵魂深处的魅力。

　　“You were my strength when I was weak
　　You were my voice when I couldn't speak
　　You were my eyes when I couldn't see
　　You saw the best there was in me”

　　方惗的声音是舒缓的，流淌的溪水，带着点清晨时分的清凉，又像夜莺掠过了柳梢。

　　“I'm everything I am
　　Because you loved me”

　　因为你爱我。

　　听，教堂的钟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