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8、008

　　陌江看到方惗走过来，“你不要过来”这几个字直接脱口而出了。不管她在玩什么套路，靠近他们就是会有危险，这是陌江所不能容忍的。

　　可方惗并没有停下脚步，越走越近。

　　高个这时直接一步迈了过去，抬手就把方惗手中的手机拍掉在地上，骂道：“拍什么拍！你是不是有病！”

　　高个的动作也很迅速，当他山一般的身体挪到自己眼前时，方惗有种黑暗突然降临的感觉，尤其是他那一声吼，震得方惗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很快她又看到另一个高大的身影覆盖了过来，那影子欣长优美，像一把能割破混沌的利刃，她再抬头看去，男孩的身上有光，刀刃上的光芒。

　　“你动她试试？”

　　人狠话不多，陌江的声音听起来从未如此具有压迫感过，这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威胁，带着一股绝对不容挑战的肯定。

　　高个瞪了陌江一眼，然后转头对他的人喊了声“走”，又对着陌江骂了一声“操”，这五个人便离开了。

　　**

　　方惗淹没在陌江的身影里，他就站在她的跟前，她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再次感受到了对方是多么的高大。

　　陌江的脸微红，没有一点笑意，说话时候的语气更多的是不满和抱怨：“不是让你不要来么？”

　　方惗语噎，她能感觉到陌江是真的不高兴了，他这种状态方惗是第一次感受到，甚至于刚才跟那些人对抗的时候，他身上的气场都没有这样过。

　　方惗垂下头，自己的气场就更弱了，她故意岔开话题：“我在学校门口遇到郑彬他们三个了，他们也在找你们，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嗯。”

　　陌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从胸腔里挤出一个沉闷的字。

　　**

　　方惗捡起自己的手机，手机庆幸没摔破，她打了个电话给郑彬，吕伟一边忍着痛，一边笑着问道：“你还真的在录像啊？没想到咱经纪人是个摄影爱好者？是不是可以给咱乐队拍拍宣传短片，带带人气？”

　　吕伟的话不怎么着调，不过却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陌江偷偷地“嘁”了一声，又笑道：“一个mp3里全是bbc英文广播的人，跟活在上世纪一样，她会玩摄影？”
　　方惗：“……”

　　“啊？”吕伟状况外，“什么bbc和cnn的？你说的什么？”

　　方惗也偷偷对着陌江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没有在录像，想多了，我只是拿手机吓唬他们罢了。”

　　吕伟有点吃惊：“见着男人打架你不会怕么？”

　　“怕？有什么好怕的？”方惗还真的不怕，“大不了我打不赢他们罢了。”
　　吕伟：“……”

　　“你真是女中豪杰，”吕伟想站直身体，刚一动，立刻痛得咧嘴直骂，“哎呦呦我操了！刚才那群龟孙子真是有够阴的，趁人不备踹我肚子，疼死爹了！”

　　方惗默默地从自己挎包里掏出痛肿药，刚想拿给吕伟，陌江就抢了先，在她跟前摊开手掌，抬了抬眉，问：“你拿的什么？”

　　“啊？”这下换方惗发愣，片刻后她回道，“我买的痛肿药。”

　　“给我。”

　　陌江深邃的眼睛盯着方惗看，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凝视他的眼睛，有些深，有些柔，他的五官也很深邃，光从他的脸上滑过，仿佛能凝聚力量，不禁让她想起一句歌词，诱人的美丽。

　　很快，她立刻垂下眸，看到他摊开的手掌很大，掌心上的纹理如山如河，五根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显得要强。

　　她只好把痛肿药放进他的手里，又听到了他的笑声。

　　陌江把玩着手中的药，有些得意：“给我买的吧？”

　　方惗抬起头，不否认，也不敢承认。

　　陌江继续逼问：“来之前就买好了，是为了我打球时的伤买的吧，嗯？”

　　男孩笑得有些太过于张扬了，也太刺眼，让方惗不敢直视。

　　吕伟看到陌江扣下了药，不满地抱怨道：“行了行了，甭管给谁买的了，赶紧给我上药！快痛死哥了！”

　　陌江侧头，扔下一句“忍着”，然后又继续正视方惗，等待对方的回答。

　　这巷子也挺深的，一眼望去，远处是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了，方惗觉得适合藏身。

　　“陌江！”

　　“吕伟！”

　　“方惗！”

　　“你们没事吧？！”

　　有点碍事的另外三个人这时候赶到了，陌江轻吐了一声鼻息，无奈地把药抛给吕伟，转身不再看方惗。

　　吕伟刚想拉起衣摆上药，却被陌江叫住：“干嘛呢？女生面前你要点形象可以么？”

　　“我！”吕伟瞪着眼睛。

　　“转过去，”陌江黑着脸，命令道。

　　“对面是墙！”吕伟更无奈，“我又不是脱裤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方惗突然觉得陌江这会儿有些幼稚，想笑却也不敢笑，她憋着说道：“我转身，你赶紧上药吧。”

　　**

　　郑彬他们看到陌江这边三人谈不上多惨，也松了口气。

　　吕伟肚子是被踹了一下，但能疼成这样完全是他自己作死，对方踹人的时候的确挺用力，不过踹到他身上时力道已经减弱了不少，他肚子能肿起来是因为他穿了条很浮夸的皮带，那皮带上镶了几颗廉价的发光石头，把他的肚子给磕肿了。

　　吕伟上完药，就到陌江上药。

　　陌江是这些男生中颜值碾压级别的存在，但他穿得却最为朴素，白色的运动装，边上是草绿色，他的裤子是九分束脚裤，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脚踝，脚上是一双柠檬黄跑鞋，整个人显得很清新。

　　他把伤到的那条小腿的裤脚挽了起来，方惗看到，他的小腿很细很长，有流畅的肌肉线条，肿起的地方有些发青和发紫，不过也不严重，他把药敷上去，又把裤子放了下来。

　　郑彬终于逮到机会抱怨陌江不够哥们了：“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啊？要是我们及时赶到，他们那几个人能跑掉吗？算上打球时的份，看我们不狠狠把他们揍一顿！”

　　陌江轻轻推了把郑彬的脑袋，笑骂：“打打打，你就知道打！能考进我们学校的都是各地的尖子生，你怎么就想着打架！”

　　郑彬个子比陌江矮了一个头，偏瘦，也就只能逞逞口头之快，他挠了挠头：“说说还不行啊……”

　　陌江哼笑一声，两手插进裤兜里，低头看了眼方惗，然后朝着巷子外走去，说：“行了，今天这事翻篇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

　　他们一共六个人，没把没到的女生叫上，在附近选了一家学生爱来的小餐馆。

　　这时是吃饭的点，餐馆里人不少，他们几个人等了一会儿才有空位，方惗跟五个饥肠辘辘的男生围坐在一桌上，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陌江一共点了8个菜，黄焖鸡，东北乱炖，铁锅鲶鱼，水煮肉片……全部都是能饱腹的大菜，可小餐馆的老板每端上一个菜，这些男生都能风卷残云般地把那盆菜很快扫干净。

　　一开始他们还会客气地让方惗先夹，可方惗吃饭斯斯文文的，第一次夹的还没吃完，盆里的已经被吃光了。

　　上了五个菜，方惗也才总共吃上了几口。

　　陌江是男生里吃饭相对优雅的一个，他察觉到方惗没什么机会动筷子后，在第六个菜端上桌时，陌江率先出手，把其他男生举起的手啪啪的全部拍了下去。

　　“我靠，江哥你干嘛呢！”吕伟吹了吹自己发红的手背，“不吃饭你把我的手当篮球拍啊？”

　　陌江嫌弃地看了一眼吕伟，然后把菜往方惗跟前挪了挪。他两挨着坐，陌江照顾方惗很方便。

　　“谢谢。”

　　方惗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筷子，快速地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些菜，她可看到了，周围几个男生正咽着口水盯着新菜看呢。

　　“多夹点，”陌江说道。

　　“先吃着吧，”方惗谦让。

　　陌江没再多说，而是直接伸手夺走方惗手中的筷子，把黄焖鸡里肉最多的两个鸡腿全夹进了她的碗里。

　　方惗愣得一动不动，就在刚才，陌江的手轻轻滑过了她的虎口，有些发痒，都痒进心里了，她不是很习惯跟其他男生有肢体上的触碰。

　　“吃吧，”陌江不顾其他男生开玩笑似的在抱怨他偏心，他安静地把筷子还给方惗，“你跟男生吃饭不需要客气。”

　　“哦。”

　　方惗低下头，她发现筷子换回来后，比方才更温热了一些，然后默默地把鸡肉往嘴里送，嚼了嚼，这黄焖鸡的冰糖似乎放得有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