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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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玲自顾自地说：“陌江，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我问你，你把方惗带去了哪？方惗在哪？”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所以才跟你一起组建了乐队，我们的‘逆寻’，”薛玲笑得有些凄凉，“可你为什么一直都看不到我？”

　　陌江沉默了片刻，“薛玲，我爱的是方惗，从来都只爱她一个人。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现在她在哪？”

　　薛玲开始大声地笑，她完全不顾陌江对她说了什么，她只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自己的悲哀，全是自己自找的，而今天的处境，也是她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方惗的事我也管不了！”薛玲突然撕心裂肺地呐喊，“是陈华标那个畜生让我做的！他想怎么样，我不知道！”

　　“陈华标把她带去哪了？！”陌江眼睛急得血丝弥漫。

　　薛玲没说，直接掐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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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江拨了陈华标的电话。

　　对方并不意外陌江会找过来：“薛玲告诉你的？”

　　他哼笑一声：“这女人还有点良心啊。”

　　“方惗呢？”陌江咬着唇，他的唇被血染上了一层鲜红色，“告诉我，方惗在哪！”

　　陈华标悠悠地回道：“你跟谁说话呢？你觉得，我有必要搭理你么？”

　　“你那位前妻做了什么，你不清楚么？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陈华标嘲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两个自找的？”

　　陌江就站在方惗下的楼下，在这里，他们两多次相见，那些路灯，那些路边的花儿，都见证了他们彼此间的思念。

　　他的目光极深邃，无尽的黑幕在蔓延，笼罩着他的整个世界。

　　“陈华标，”陌江的声音冰冷，“如果你真的对方惗做了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陈华标在电话里哈哈大笑：“你现在还能怎么样？”

　　“陌江，当初我招你进来，就是看中你的业务能力，想让你替我做点事，帮我规避规避监管，结果呢，”陈华标冷笑，“你不识好歹，你现在知道后悔了？”

　　“后悔？”陌江反问，“我什么时候后悔过？我从未对我做的事情后悔过。”

　　“你要是问方惗，她也不会对她所做过的工作有一丝后悔，”陌江说得坚定，“陈华标，你就是银行里的一只蛀虫。”

　　陈华标又失声大笑：“行啊，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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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华标同样没有告诉陌江方惗在哪，陌江知道陈华标的作风，他爱走歪门邪道，也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这让陌江越发着急。

　　陈华标和薛玲都不愿意向他透露有关方惗的任何一点消息，陌江冷静下来再想，他剩下的最后一个突破口，就是雷湘了。

　　雷湘跟方远博之间是校友关系，陌江是知道的，他希望能利用这一点，让雷湘有所松口。

　　而且他也知道，一旦方惗出了什么事，方远博和罗颖是必须要知道的，但考虑到两位长辈的身体，他权衡了一下，只打算先告知方远博。

　　陌江拨通了方远博的电话。

　　电话那头，方远博的声音很沉稳，陌江还没开口，他就先问出了口：“出什么事了？”

　　方远博也是一位父亲，就像他得知方响走丢时的反应一样，当他把事情告诉方远博后，方远博也坐不住了，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岁月留下的沧桑：“小惗她，她会不会有事？”

　　方远博就算已经感到害怕了，但他的还是比较理智的，陌江立刻劝说道：“您先别急，我正在寻找她的下落。把她带走的那伙人，跟雷湘监事长有密切的来往。”

　　“叔叔，”陌江显得有些疲惫，但他的声音依然拧得很紧，没有丝毫放松，“您给她打个电话吧，她，应该是有什么苦衷，才会跟陈华标走到一起去的。”

　　“好，”方远博情绪稍稍缓和了，“我马上给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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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江发现雷湘存在异常情况的时候，曾经翻看过她的个人从业履历。

　　她一从大学毕业，就进入了银行行业里工作，东城商行筹建的时候，她就是筹建组的工作人员之一，然后从那时候起，一直都在行里工作，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最终来到了今天的位置。

　　她可谓是见证了东城商行一点点成长的人，陌江相信，她对这家行是有感情的，她做出今天的这种行为，或许有她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很快，雷湘就给陌江打来了电话。

　　“陈华标当年抓住了我工作上的一个疏忽，就以此来威胁我，想要把我从监事长的位置上弄下来，”雷湘的声音也在颤抖，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我把我的青春和事业都献给了行里，我不甘心，我争取来的一切会离我而去。”

　　这时候没有时间去纠结她的对与错，陌江听完雷湘的抱怨后，问道：“雷监事长，方惗被陈华标带到哪去了，你知道吗？”

　　雷湘沉默了片刻，才说：“你觉得你能斗得过他吗？你被他扫出了东城商行，你认为你还能赢得过他吗？”

　　“被他辞退，我没认为是我输了，而且这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去试，我不能没有方惗。”

　　雷湘再次沉默，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可以送你去见陈华标，但是我有几个条件。第一，只能是我和你去，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路线，陈华标很滑头，让他知道有其他人随行，不仅方惗的安全无法保证，就是我和你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第二，”雷湘继续说，“把你送过去后，其他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没问题，”陌江立刻回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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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湘和陌江约了见面的地点，她会开车过来，把陌江带上。

　　在没见到雷湘之前，方远博给陌江打来电话。

　　“我跟雷湘谈好了，”陌江说道。

　　“那你和小惗的安全……”方远博犹豫，“还是马上报警吧，这是绑架啊！”

　　陌江闭了闭眼，又睁开：“叔叔，我答应了雷湘，我必须得做到，否则我们无法保证陈华标会不会先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方远博的呼吸声很急切：“那，那由我去报警吧！”

　　“嗯，”陌江回答，“叔叔，麻烦您照顾好响响。”

　　“我会把方惗带回来的，我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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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雷湘的车，车子渐渐开出了市区，来到荒凉的郊区，路上没有灯光，也没有行人，天上还下起了雨，淋淋沥沥。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有快到的时候，雷湘才开口：“方惗现在还是安全的，可之后我不敢保证。”

　　“嗯，”陌江松了一口气。

　　“陈华标做事风格你也知道，他既然敢冒这个险，就敢做出更多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陌江看着黑暗的夜色，车前灯的光束像两只苍白的手，在黑夜中摸索，他问道：“雷监事长，这件事，您没有参与吧？”

　　“没有，”雷湘笑了笑，“我应该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相信，我还不至于坏到那个程度。”

　　“我和方前辈认识了很多年，我也不想方惗会出什么事，”雷湘轻轻叹气，“我手上也握有陈华标的一些把柄，我要跟他谈，他还不至于对我无动于衷。”

　　“那您以后打算怎么办？”陌江问她。

　　雷湘无奈地笑了：“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你知道刚才方前辈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了什么吗？”

　　雷湘看了眼陌江，没等陌江回答，她就接着说：“他跟我说，我们学校的荣誉墙上，还挂着我和他，还有方惗的名字。”

　　说到这里，她笑了，像那年高考分数出来时的样子：“当年我还拿着学校给的奖状，在那条长长的荣誉墙前合了个影，照片都泛黄了，都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方前辈也一定合过影，我想，方惗也是吧。”

　　车子开到了一个废旧的工厂外头，雷湘停下了车。

　　“陈华标说，他有一笔账要跟你算，”雷湘的手扶在方向盘上，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是一枚钻戒，钻戒的背后是她的家庭，她说，“陌江，我祝你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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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江一下车，就被陈华标派来的人带进了工厂的厂房里。

　　厂房里头漆黑一片，有的地方天花板漏着水，雨水顺着裂缝往下滴落，落到满是灰尘的地板后，很快就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水痕。

　　厂房里有一个小隔间，隔间里有一盏昏黄的灯，门被关上了，只有门缝里透出了微弱的光。

　　陌江知道，方惗就在那里面。

　　带着他的人没让他继续往前走，他站立在空旷的厂房中，任凭外头的寒风扑打，但他一直盯着那扇门看，心里比刚才在闹市里时还要安心。

　　只要知道她就在附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