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默all 总攻）》素莲生花

6、祭典兵变

　　长生节如约而至，整个羽国张灯结彩，琉璃灯笼与彩绸挂满夹道翠枝，百姓手捧鲜花露水，歌舞载道，丝竹管弦不绝。
　　长生节是采买的大日子，各家商铺摆满琳琅满目之物，大声揽客，热闹非凡。
　　繁华之下，云天关夜夜不平安，有羽国太子上官鸿信的暗中协助，蒙面黑甲的魔族如甲虫般悄然无声涌入羽国边界，魔国大将六先锋也入了羽国，魔兵乔装为普通商人，借着长生节的热闹，纷纷入京城，埋伏在皇城之外，以待起事。
　　街道上，一羽女手捧竹篮，围绕一外乡男子贴身而舞，她一双眸妩媚勾人，纤细玉手若即若离抚摸外乡男子健壮胸膛，笑容灿烂：“今日羽国庆长生，官人买个长生符祈福吧。”
　　外乡男子身边的侍卫一把拦住羽女，冷面驱赶：“走开！”
　　外乡男子抬手制止，他伸手捏住一精致绣袋，沉声开口道：“这个有何说法”
　　羽女眼见他们是异客，殷勤介绍：“这是长情符，可祈祷夫妻和睦长久。”她含羞瞧一眼外乡男子英武面庞，心想这般英俊高贵的官人，早该妻妾环绕。
　　外乡男子——帝鬼颇有兴致打量手中锦囊，不置可否笑一声，吩咐：“付钱。”说罢迈步走开。
　　侍卫领命付了银子，他是魔，根本不懂中土人情，更不懂自家魔君想法。他是侍卫，知帝鬼是魔国最强的君王，能追随帝鬼，是战士的荣幸。
　　民间尚且热闹非凡，皇城更是阖宫欢欣鼓舞，万众瞩目的长生祭典在【霞天坛】举行，长生祭典是国庆，端庄典雅，文武百官戴冠沐浴，满面肃容，鱼贯入宫，昔日偌大的空荡皇宫，竟有人满为患之势。
　　宫女大监满面喜色，文武百官却气氛压抑，太子上官鸿信与贵妃凰后的争斗，在羽国的长生节一触即发，羽国未来将有定数。是羽国皇室太子上官鸿信继承大统，还是有治国之才的外族妖妃登顶大宝，百官各有算计，御林军严阵以待，好在长生祭典本是庄严肃穆之国是，皇城氛围不算突兀。
　　太子东宫，默苍离小院。
　　“苍离啊，今儿天道真不好，黑云压城，要下雨了呢。”冥医一身飘渺蓝衫，长身玉立，他今日未去医馆，偷的浮生半日闲，此时望着阴沉天空蹙眉，“长生节？人人求长生，而人寿不过百年，生老病死，自有天定哦，也不知这些人在求什么。”
　　“人欲难填。”默苍离靠在一棵古老高大的杏花树下，正是杏花盛开之季，入目满是樱粉色，微风拂过，杏花如雨坠落，飘散在发间衣袖，幽香别致。
　　默苍离眸如远古深潭，不可揣测，他专注而闲散的擦拭手中铜镜。
　　“你说，太子治国好，还是凰后娘娘治国好？”冥医双手抱臂。
　　默苍离眸色不动：“物竞天择，顺应天道，强者为王。”
　　冥医啧一声，反问：“既如此，你在羽国数年，悉心教导太子殿下，是为何？”
　　默苍离白皙瘦削的手指握着布巾，漫不经心回答：“两害相权取其轻，让仁者变为强者。”
　　“哦。”冥医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轻哼一声，“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对太子殿下有师徒情谊，真是嘴硬。太子殿下自幼聪慧，体恤民情，又肯用功吃苦，肯定是个好皇帝；凰后娘娘见识广阔，是墨家出来的师者，有纵横捭阖之才，他们无论谁为皇帝，羽国百姓都是万幸……”
　　拭镜的手停了下来。
　　冥医诧异，抬头去瞧好友，正对上那双沉寂冷静的眸。
　　默苍离嗓音低哑而温柔：“天下有你，才是万幸。”
　　冥医被吓得一怔，仓惶失措：“苍离啊！你被鬼怪附体了嘛？你醒醒啊！我一介平民游医，四处就诊，诊费天价，病人们都叫苦连连，恨不得天下少两个我这种大夫呢！”
　　默苍离垂首继续拭镜，不再言语。
　　他心里明白，皇权之争，羽国太子上官鸿信与凰后只是背负天命，为燃烧不熄的野心而争斗，他们嘴上喊着为黎民百姓，可他们不惜拿百姓骨血高铸王座，虚伪得不堪一击；而冥医杏花君，心存仁心，悬壶济世，一片冰心。
　　天下总会有明君明主，却少有君子圣人。
　　良久不语。
　　“杏花……”默苍离淡淡道，“你真的不走吗？”
　　现下出宫，渡过渭水，直抵中土，寻一片安宁地，隐姓埋名，安稳度日。
　　“走什么走！你有病，我说过我会医好你！我们大夫可是言出必行的！”冥医不满瞪着好友，像是被触了逆鳞，说话也不客气，“我可是第一神医，连自己的好友也治不好，传出去真让人笑死了。”
　　默苍离面色冷漠：“我的病，无药可医。”
　　冥医心里咯噔一声，心脏猛的一收，如遭雷电劈打。他稳一稳心神，强颜大笑，“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你好端端的，气血不足而已，或许哪一日，想开了，病就好了。”
　　这时的冥医并不知道，当有朝一日好友病愈的时候，竟是浑身冰冷满身鲜血躺在他怀中的。那一日大雨滂沱，那一日琉璃响动，他治好了默苍离，他终于还是治好了默苍离。
　　一时间，空气又安静得宛若凝固，忽然，雄浑钟声响起。
　　“咚——咚——咚——”
　　长生祭典开始了。
　　【霞天台】为羽国皇宫最高之祭坛，俯瞰皇城千里，天阔云低，远处山峦，脚底城镇，尽收眼底。
　　高处不胜寒，旌旗猎猎随风舞动，太子上官鸿信与凰后着盛装，在两众精兵拥护下并肩同行。两人皆人中龙凤，高贵矜雅，年岁相差不大，倒不像是一对伪母子，而像一对龙凤璧人。
　　凰后与上官鸿信有约，皇帝殁后，太子上官鸿信登帝位，凰后为西宫太后垂帘听政，二人同治羽国。
　　可今日氛围是兵戈之相，凰后并不信任上官鸿信，她心中计较，上官鸿信总要倚仗她在墨家斗争中相助默苍离。
　　二人步步为营，走上祭坛最高处，百官列在下位，朝拜皇权。
　　“凰后娘娘！”兵马大元帅比鹏一身戎装，大步向前，扬声启奏，“霞天台乃天子祭典之处，陛下身体抱恙，交由太子殿下代为主持，凰后娘娘辅佐殿下劳苦功高，可祭祀之事，为天子事，还望凰后娘娘遵循祖典。”
　　他一出言，以霓裳公主为首的太子党羽纷纷站出附议。
　　支持凰后一派的大臣按捺不住，皇城禁军齐刷刷向前一步，凰后麾下忠臣东门朝日厉声道：“元帅此言差矣，陛下既将此事交由凰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便理应由二人共同主持！陛下如今健在，谁敢独揽天子事！元帅是想谋反吗？！”
　　苗疆质子北竞王爷也在百官之中，他身娇体弱，肤色雪白，气质非凡，一身苗疆的厚重貂裘，颇为引人注目。只是高台寒风，他贵体难免受罪，偶尔掩嘴低咳几声，一双眼却气定神闲看羽国闹剧。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凰后满头金翠，端艳无双，她一双凤目似嗔非嗔望着上官鸿信，翦水秋瞳掠过一丝杀意。
　　“凰后聪慧，自然明白本王意思。”少年太子上官鸿信美得令人窒息的鎏金瞳决绝而狠戾，“清君侧，斩妖妃！”
　　二人骤然撕破脸。
　　“上官鸿信！你！”凰后始料未及，这少年太子前些日才和她达成协议，如今骤然翻脸，她脆声冷笑，道，“好，好，好！”
　　说罢，凰后一把撕开厚重锦缎长袍，露出一双修长美腿，她身形一闪，站定时，蔻丹艳红的修长玉指中扛着一把镶金嵌玉的华丽长枪，红色金属流光溢彩，笔直枪筒近在咫尺直对准上官鸿信胸膛，她嘴角勾起夺命勾魂的笑，歪头竟有几分少女娇俏，“裂羽统百发百中，太子殿下可想一试？”
　　话语之间，她已干脆利落扣下扳指。
　　群臣忽逢变故，惊慌失措，甚至来不及反应。
　　“砰——”枪声沉闷。
　　一声惨叫，一身影倒下，是祭典师。
　　上官鸿信旋身避开滚烫枪筒，一掌拍向凰后右肩，凰后镇定沉着，裂羽统格挡开上官鸿信手掌，同时连扣扳机，两颗断云石射向上官鸿信前胸与下腹。
　　“凰后谋反叛国！凰后谋反叛国！”比鹏元帅一把抽出刀剑，他带来的护卫队纷纷露出本来面目，抽刀相向。霓裳公主一身凛冽之气，撕开朝服，露出银色铠甲，手持长枪，英姿飒爽。
　　凰后派的东门朝日将军也露出寒光凛冽的大刀，训练有序的皇城禁军亮出长枪刀剑。
　　大臣们尖叫着四散，两队精卫厮杀在一起，混乱不堪。
　　血溅天坛。
　　雷电隐隐，黑云压城，暴雨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