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格蕾思琳

7、最初的爱

　　虽然活得很不自由，每天的学习枯燥依旧，但身边只要有肯达陪伴，法兰蒂尔感觉自己还是幸福的。
　　郁闷时聊聊天，高兴时跑跑马，肯达就时刻都在身边，总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随叫随到。
　　这种感觉让法兰蒂尔倍感安心，心里想着即使自己失去一切，至少也还有肯达。
　　然而老天却喜欢跟他开玩笑，可能有一天，他连肯达也要失去了。
　　那天肯达一早就来向法兰蒂尔告假，希望能回家一趟，日落之前会赶回来。
　　法兰蒂尔以为是他妹妹的病犯了，马上应允了。
　　没有了肯达，日子更显得孤单，法兰蒂尔上完课徘徊在走廊上，琢磨着太阳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一群年轻的女仆在走廊的尽头叽叽喳喳，不知又在说谁的闲话。
　　法兰蒂尔本来不想听她们闲聊的，但是无意中听到她们提起了肯达，本来要走过去的脚步停住了。
　　“那家伙太高傲了，不就是少爷身边的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呵呵，莱雅，你不是说自己肯定拿得下他的吗？”
　　“去他的！老娘才不稀罕呢！听说家里还有个多病的妹妹，嫁过去难道还要照顾她？”
　　“就是啊，我想他就是考虑到这个，所以才去找平民的女孩，其实他今天是给母亲叫去相亲。”
　　“谁要给谁吧，像他这样就只能找乡下女孩！”
　　一群女人还在那里嚼舌，其中一个瞟到了站在角落里头的法兰蒂尔，吓得叫了声：“少爷！”
　　女人们望过去，全都闭上了嘴，悻悻地向法兰蒂尔鞠躬行礼，很快就散开了。
　　法兰蒂尔怔怔地站在了那里，肯达去相亲了？为什么没向她提起？
　　法兰蒂尔静下心来，才想起肯达已经十六岁了，这个国家的男子一般都在二十岁之前完婚，而且肯达的妹妹体弱多病，光靠他母亲一人照顾不过来。
　　像他这样为贵族公子当贴身侍从的，在平民之中声望很高，人又长得一表人才，想嫁给他的少女一定很多吧……想到肯达会跟其他女人结婚生子，法兰蒂尔心里憋着一股气，像是满天乌云挥散不去。
　　这个混账东西！回去相亲也不告诉自己！
　　等他回来了如果没有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就这样生着闷气，好不容易等到肯达回来，本以为骂他一顿气就消了，谁知看见他微笑着向自己走来，心里想着这样的微笑以后就是别人的了，突然间心痛得不行，当肯达像往常一样叫她“主人“时，法兰蒂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是骄傲的她却不想让肯达看见自己哭泣，只是“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肯达站在那里摸不着头脑，今天早上已经向主人请过假了呀，只是出去一天，就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梦境里，男子站立在高山之颠，黑发飘逸，丝丝随风舞动，遮住了半边俊秀的脸。
　　那深邃的琥珀色眼珠，没有丝毫感情，散发出让人惊悚的寒光，双唇紧闭，一脸的杀气。
　　一身的黑衣，披风犹如旗帜飘扬。
　　手握长柄镰刀，散发着骇人的黑色光芒，那是灵力作用在剑上的毁灭性的力量，剑气所过之处，万物皆化烟尘。
　　在他身边，已经掀起了层层气浪，被它灼伤，必定万劫不复。
　　这就是冥王，连呼吸都能让人感觉到死亡的魔神。
　　法兰蒂尔手中的剑尚未出鞘，已经被那股力量震得虎口发疼。
　　那层层气浪，一波接着一波，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法兰蒂尔凝神屏气，心中默念咒语，用灵力筑起一道防护墙，勉强站住脚跟，心肺却被那股巨浪压得快不能呼吸。
　　今天和老师对打，法兰蒂尔知道一定要集中全部精力，但是她的心很乱，就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她告诉自己不要再问失去肯达她该怎么办，但是这个问题却像幽灵一样萦绕在脑际。
　　稍不留神，哈帝斯已经杀了过来！
　　他腾越而起，在半空中发动攻击，镰刀划过之处，生成一弯黑色的灵力，周围的空气被劈开，如同一道黑色长虹发出“嘶嘶”长鸣，向法兰蒂尔直扑过来。
　　法兰蒂尔连忙回过神，将灵力灌注在剑上，直劈过去还以同样一击——两股力量在空中相遇，迸发出巨大的冲击浪向四处撞击，气浪所到之处飞砂走石，坚硬的峭壁受巨浪冲击龟裂，爆开，粉碎，化为灰烬……
　　在漫天灰尘中对手不见了踪影，法兰蒂尔闭上眼睛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空气中的动静。
　　然而心却静不下来，一闭上眼就想到肯达，一想起肯达就阵阵心痛。
　　忽然杀气从右侧传来，伴随着空气的流动，如迅雷劈向了他！
　　法兰蒂尔刚要做出反应，然而已经太迟！
　　闪着寒光的镰刀如同弯月出现在自己的头顶，只须轻轻下手，法兰蒂尔的头颅就不保。
　　“你在想什么！”冥王怒斥道，“心不在焉是会丧命的！”
　　“杀了我吧，不想活了。”法兰蒂尔扔下了剑，只觉得连生存的欲望都没有了。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看来我看错你了。”
　　“你说什么？”
　　“高傲的凤凰从不低头，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会竭尽全力去得到它，即使遭遇死亡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在烈火中重生！而你算什么！遇到点挫折就要舍弃生命的人，只是个懦夫！”
　　“我不是懦夫！”
　　“那就重新拿起你的剑，证明给我看！”
　　法兰蒂尔捡起剑，受到侮辱的他眼中喷出了怒火，再加上这几天来的苦闷无处发泄，现在更是一起爆发！
　　负面精神力量一直是黑魔法的燃料，法兰蒂尔剑上的灵力猛然增加了几十倍，强大的力量蓄势待发。
　　法兰蒂尔猛一挥剑，顶掉那把镰刀，剑锋碰撞之处，电光火石，火花四溅。
　　短兵相接拼的是凌厉的剑法，这回轮到法兰蒂尔攻击，迅敏的剑招织成了张张剑网，劈头盖脸地向哈帝斯袭去，法兰蒂尔突然像换了个人，哈帝斯只能左右挡驾。
　　法兰蒂尔步步进攻，哈帝斯步步退后，法兰蒂尔抓住了哈帝斯的一个破绽向前一刺，剑锋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红线，顺带飘落几丝黑色的发。
　　“你输了。”法兰蒂尔气喘吁吁，以胜利来洗刷刚才的耻辱。
　　一场打斗过后，法兰蒂尔神奇地发现自己不想死了，刚刚纠结的问题也豁然开朗。
　　没错，如果喜欢肯达就对他说，为什么要憋在心里折磨自己！
　　对，一定要赶在别的女人前面得到他！明天就找他说清楚！
　　法兰蒂尔卸下了包袱，感觉轻松了许多，这才想起哈帝斯原来是在帮他。
　　“谢谢你，哈帝斯！”
　　“谢什么？我可没有让你！”
　　哈帝斯显然不知道法兰蒂尔真正高兴的是什么，但只要看见她高兴，自己也就放心了。
　　“怎么说都要谢谢你，我不会再懦弱了。”
　　面对法兰蒂尔的谢意，哈帝斯有点不知所措，只是撇过头去：“天亮了，快走吧。”
　　“嗯，那……明晚见。”
　　哈帝斯一直都是这种僵硬的表情，不知在这张冷峻的脸下面，是否有隐藏着喜怒哀乐呢？
　　法兰蒂尔还来不及思索，梦境就消失了。

　　第二天醒来，不等法兰蒂尔去找，肯达就摸上门来了。
　　一打开门，他已经笔直地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向法兰蒂尔打招呼：“早安，主人。”
　　法兰蒂尔原想主动向他表白的，见他一副焦急又讨好的模样，心里又卖起了关子。
　　肯达有点慌了，主人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跟自己说话，原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就会没事，然而已经一个星期，他对自己还是不理不睬，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让我为您分担。”
　　这已经是肯达第十二次这样问她了，以前有什么心事她都会第一时间对自己诉说，但是这次除了板着脸只字不提，法兰蒂尔无视他径自走开，肯达情急之下追上去挡住了她的去路，即使这么做是很不礼貌的。
　　“少爷，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请您直说，我愿意承担一切惩罚！”
　　法兰蒂尔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了：“你没有错，我只是在慢慢适应失去你的日子。”
　　“失去我？您怎么会失去我呢？”肯达感到不解，“难道是老爷要我走吗？”
　　“不关父亲的事，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的。”法兰蒂尔赌气地说。
　　“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怎么不可能发生！有一天你有了老婆孩子，你自然就会忘了我，把全副心思都放到他们身上去！”
　　“原来你是在为这件事生气……如果主人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一辈子不娶，就留在您的身边……”
　　“我不要！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娶妻！你爱娶谁就娶谁去！”
　　法兰蒂尔推开他走了，肯达又追了上去想要挡在前面，这次两人的速度都太快，法兰蒂尔几乎是扑到他怀里，肯达怕她又跑了，竟然一把抱住了她：“我根本就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我的心里就只有主人！”
　　两人齐齐愣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儿，肯达似乎意识到了不对，急忙把手松开，这次换法兰蒂尔张开双臂，把他紧紧抱住。
　　“少爷对不起，我不应该……”
　　“闭嘴。”法兰蒂尔不想听他废话，只想享受他胸膛的温暖，“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是的。”肯达的脸像火烧一样，既然他刚才不小心说出了心底的话，就得像个男人一样地承认。
　　“那你为什么还回家相亲？”
　　“本来我母亲是让我去相亲，我很早之前就推掉了。我上次回去，只是去聘个佣人帮忙照顾我妹妹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笨蛋！”
　　“对不起……”
　　“以后不许你隐瞒我任何事情！”法兰蒂尔抱着肯达，宣布他就是自己的所有物，“因为从今天起，我不仅是你的主人，还是你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