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剑修喂华华丹》衣阿华

26、第 26 章

　　玉小鲤手里拿着一个小花铲在一棵桃花树下小心翼翼的挖着土，一边和清玄子说话。
　　清玄子本来想自己动手反而被她推开了，怕他出手太重，不小心碎了坛子。

　　“我酿的酒埋的时间不久，哥哥你可不能嫌弃不好。”虽然这么说，但是清玄子瞧见她眉眼含笑，脸上梨涡儿若隐若现，甜美娇俏的如同枝头桃花。

　　她指了指旁边的一颗柳树，清玄子记得这处的屋子是她说过她师父师娘住的，门口几颗杨柳很是显眼，绿柳婆娑，风中袅娜。

　　这柳树是当年她师父给她师娘手植的，有好些年头了。
　　桃红柳绿，是江南景象，可惜就只有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出了这小小山谷，外头便是漫漫的冰天雪地。

　　她一边把土挖出来在堆在一旁，一边和清玄子说话。
　　“听说在我师父家乡那边，在女儿出生当年酿制三坛子女儿红，埋在门口的树下，等女儿出嫁的时候，就把这女儿红挖出来当作陪嫁，我师父当年也给我酿了三坛子酒埋在哪儿埋着呢。”

　　“我小时候不懂事，听师父她们说了女儿红的事情就心里好奇，偷偷的挖了一坛出来喝了，被我师父狠狠的打了一顿屁.股，唉，还好没打脸。”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心有余悸。

　　她那时候年纪小，喝了一口就烂醉如泥，在角落里躺了一晚上，凌晨才被她师父找着带了回来。
　　她师父最后也拿她没办法，又重新埋了一坛子酒，还在上面设置了一套法阵，玉小鲤虽然蠢蠢欲动，但是一来记得疼，二来也破不了那阵，她念念不忘了很长时间，试着摸了几次那法阵，却没什么法子，最后几个月后她师父师娘带着她酿了一批新酒埋了下去，她就没那么想念那几坛子女儿红了。

　　幸好屁.股上肉多抗住了，她师娘说她下次再不听话就打脸了，还要留痕迹带去隐魔谷丢人那种。
　　吓得她难得乖了三个月，小心翼翼的像那只胆子最小的兔十三。

　　她撇了撇小.嘴，觉得那时候师娘肯定在在说话的时候运用了御神术吓唬她，否则自己怎么会信以为真乖了那么久，连那女儿红的主意都不敢动，后来更是高高兴兴的年年跟着师父师娘酿酒。
　　听说这谷里最老的酒有上千年了呢，她师娘喜欢喝酒，不过也就是偶尔小酌几杯，所以数量也不多。

　　琴家的御神术是神魂系术法，可以直接攻击人的魂魄。
　　而修炼的人如果愿意的话，在言语举止中也可以影响到他人，甚至传说修炼到了极致，还能完全控制别人。
　　她眼睛一转，可惜御神术要求太高，她学了个马马虎虎的几首哄兔子的曲子琴诺就不肯再教她了，恐她走火入魔生了心魔影子。

　　“欲控人心，必先知百事晓百情。”
　　“你这性子，学御神必伤己伤人。”
　　“好好跟着你师父学着，贪多不烂。”

　　她那时候心里好奇，倒是她师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道；“有情皆孽，无人不冤，小鲤鱼你这样就很好了。”
　　她记得那时候师父的眼光很宁静又很悠远，好像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酒埋了这些年了是什么味道。”她一双眼睛在柳树下飘来飘去，心里有点痒痒，但是师娘的阵法，她——破不掉，就很气。
　　清玄子听她说到女儿红，轻声道；“你师父对你很好。”

　　能能这雪原将玉小鲤养的这么天真可爱，她师父师娘一定废了不少心思。

　　“当然啦，她们可好啦。”玉小鲤道；“我听说我师娘有个儿子，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他，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哎，有了……！”

　　她丢开手里的小花锄，小心翼翼的从下面摸出了一个坛子。
　　笑盈盈的冲清玄子眨了眨眼睛，举高了手里的小酒坛；“这是我六岁那年酿的，差不多也十年了，哥哥可不准嫌弃我酿的不好。”

　　酒坛上面着彩绘小鲤鱼，旁边还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玉字。
　　虽然刚从土里挖出来，彩绘依然颜色鲜艳，如同刚画上去的。

　　玉小鲤看清玄子看着那小鲤鱼，便笑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画的标记。””她点了点那鲤鱼彩绘道；“颜料是她们采集各色花草提炼汁液又配了明玉胶之类的东西才做成的，不管经过再久，颜色也鲜艳如初，这才是费时间的事儿，两三年才弄出这么小的一盒颜料。”
　　她比划了一下，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是我师父给我师娘画花钿用的，画一次洗脸流汗两三个月都不会掉色，听说不卸的话能保好几年呢。”

　　她眼睛滴溜溜的在清玄子脸上一转，不知道在想什么，抿嘴微微一笑，伸手拍开封口，从腰间口袋里翻出两个小白瓷碗，先倒了一碗递给清玄子，她手指端着那碗，手指倒是比瓷器更白腻。

　　那酒液清澈，清冽甘甜，酒香扑鼻而来。
　　他接过酒来，就听玉小鲤咯咯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举高了一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我先干为敬！”

　　她年纪小，抬起下巴，就将一碗酒倒了下去。
　　脸上很快就浮现了一团红晕，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盯着清玄子：“真的很好喝的。”

　　清玄子一饮而尽，只觉得入口甘甜，回味无穷，虽然有一丝酒气，却并不如何冲人。
　　和他在酒坊见过的那些酒水都不太一样。

　　玉小鲤笑道；“是不是很好喝？”
　　清玄子却见她脸上如同染了胭脂一样浅粉.嫩红，微微颔首，见他点头，玉小鲤又倒了一碗，嫣然一笑道；“我们今天就把这坛子酒都喝完了！”

　　清玄子看了那一坛子酒，“会不会太多了？”
　　这酒坛子虽然说不比那些客栈酒坊的大坛子，但是对于两个人来说，也绝对不会少。

　　见他皱眉，玉小鲤娇哼一声，撅了噘嘴道；“哥哥你不肯留下来陪我，连喝酒都不肯陪我了吗？你不陪我喝，我一个人喝完就是了。”

　　清玄子见她娇嗔薄怒，还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心中不由微微愧疚，又见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如同水中的黑流珠一般，登时心就软了，伸手把手里酒碗一饮而尽，将那空碗递到她面前，道；“我陪你喝。”

　　玉小鲤眨了眨眼睛，水润润的看着清玄子，过了一会儿，却又咯咯笑了出来，道；“哥哥不用勉强的。”

　　他虽然不擅喝酒，但是这酒着实不错，甘甜清冽，喝起来也没什么感觉，看玉小鲤当水一样喝，他只想着若是只有这一坛子酒，自己多喝一些，玉小鲤少喝一些也就好了，毕竟喝酒伤身，小姑娘一时好奇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只凭着自己的性子来。
　　他觉得自己显然是没有办法说服玉小鲤，只能从这方面下手。
　　而且多说多错，谁知道自己说了玉小鲤会理解成什么样子。

　　“没有勉强。”

　　玉小鲤偏了偏头，看了面前的清玄子一会，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道了声好，手上微倾，酒水泻出，酒香扑鼻。
　　看着玉小鲤给自己倒酒，他也就二话不说喝了下去。
　　你一碗我一碗你一碗你一碗我一碗你一碗你一碗你一碗我一碗，酒坛子里的酒水也飞快的少了下去。

　　玉小鲤靠在他身边咯咯直笑，道：“哥哥你伤好了是不是就要走了。”

　　她喝多了酒，脸颊晕红，眼神迷蒙，一坛子酒清玄子喝了大半，她倒是喝得不多，只是酒力实在不怎么样，她偏头看了一会儿，见他脸色依然冷白，只是眼神稍微有点迷蒙，倒是有些感叹清玄子的酒量实在不错。
　　清玄子不知道这酒入口清冽，后劲儿却是极强。

　　玉小鲤歪歪扭扭的倒出最后一杯酒，整个人都坐不稳了，靠在清玄子肩膀上笑道；“等到时候我再开一坛子我师父的好酒给哥哥你送别。你若是什么有空想起来，就来看看我，我……我再做烤兔子给你吃。”
　　她呼吸间都带着酒气，只是却淡淡的带着点甜腻，说话声音比平时更慢了许多。
　　显然已经醉了

　　她歪头看着最后一碗酒，眼看她脸红的不行，连耳垂都红成了那天清玄子见过的红珊瑚。
　　他眼神也有一些涣散，伸手把最后一碗酒从玉小鲤手里接了过来，道；“我……我喝。”

　　这一碗下去，还不知道玉小鲤会醉成什么样。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要让玉小鲤喝酒的。

　　玉小鲤偏着头看他将那一碗酒一饮而尽，她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脚下却一个不稳，伸手按了一下清玄子的肩膀，堪堪站住了。

　　她脸色酡红，又偏头看着清玄子，扯着他袖子软软的道；“这八荒九州大的很，你们这些人一出去，就是十年八年的，一个秘境关上几十年也常见，我也不求你记得我，等你什么时候看见雪了，看见桃花了，看到鲤鱼了……就记得我还在这里，来看一看我好不好？”

　　清玄子盯了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才低声道；“你醉了。”

　　他看了一眼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

　　玉小鲤道；“好不好嘛？”
　　清玄子低声道；“好。”

　　却见眼前的女孩子眉眼弯弯，伸出手指。
　　见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玉小鲤噘嘴道；“拉钩呀。”

　　她呼吸间有着酒气。
　　有些愤愤的伸出手来握住了清玄子的手掰出了一根尾指。
　　她打了个酒嗝，道：“哥哥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来看我，否则我……”她忽然又委屈了起来，撅了噘嘴，有气无力的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顿时又抱着清玄子的手哭了起来。

　　清玄子倒是完全没想到她喝醉之后竟然跟个小孩子一样又哭又闹又撒娇，只能默默的让她靠着，想她早些睡过去。

　　到了最后，她终于眼睛一亮。

　　“你要是不来，我就把新生的兔子全部取名叫清玄子。”
　　她声音细软娇.小，模模糊糊的。

　　“然后把他们都吃掉！骨头喂给当归！”

　　清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