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染》邪离

26、紫极

　　每到夜里，卫北就会出去，他也不隐瞒，这紫极最肮脏如过街老鼠的最底层法奴界，布有一张“网”，他就是要去跟这些“小蜘蛛”接头。

　　九欢抱着一壶酒，蹭了蹭时修的胳膊，说：“喂，时修，他说的这青梅竹马阶级悬殊旷世绝恋的故事，你信吗？”

　　时修盘坐着睁开眼看了看九欢，眉头轻蹙，不发一语。

　　九欢却懂得他在想什么，又说:“你看你也不信吧，他说起那个沙耶礼，眼里就像看待一颗棋子。”

　　“众生皆有因，有因则有果。”时修的意思是你干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去多管别人的闲事，他们自然会有自己的路要走。

　　九欢却止不住地分析：“沿路我们也见过不少法奴，都是眼神空洞麻木的样子，这个卫北虽然行为粗野了些，但跟这些法奴差距也太大了，很可疑。我跟着去看看。”

　　拉住站起身来准备尾随而去九欢，时修说：“别去，危险。”

　　九欢扑哧笑了出来，说：“你该不会忘了我是谁了吧？你这头发是长出来了，脑子怎么变笨了。”

　　说着还用手压了压时修刚长出来的短发，刺得掌心痒痒的。

　　时修的嗓音低沉好听，此时却有些冷冽：“这个地方越深入王城我越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股隐藏力量在压制和排斥着其他的功法，应该就是紫极的国本‘巫力’，切莫轻敌。”

　　少女的脸在眼前陡然放大，一下子靠得极近，那一双灵动俏皮的眼眸像小鹿一般眨了眨，说：“你现在这么担心我啊？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时修咳了一声，明明在说正经事，永远都不知道正经，他想站起身来却又被九欢摁了下去，只听那把灵动好听的嗓音在他耳畔说：“你又跑，你跑我就去追卫北了哦！”

　　九欢的手白皙柔软，只如羽毛一般轻盈盈地放在他肩膀上，自己的皮肤就仿佛被火灼伤一般滚烫。

　　他竟然有些习惯，毕竟这些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仍旧热衷于戏弄他，与他各种肌肤相亲。

　　时修只觉得身体内那股戾气又要压不下去了，他可不想再应对一次那恼人的肿包。

　　但九欢的乐趣就是在于不断挑战他的底线，誓要将他一直坚守的自律克己都一一破除。

　　若不是上回时修喝了酒之后差点走火入魔，让她相信了破戒对时修来说可能会有严重的后果，九欢已经收敛了许多，否则她还有一万个逗他的法子排着队等着。

　　时修不理会她，静心盘坐，将体内的无上相法运转了一个周天。

　　他白衣胜雪，运功时周身萦绕着柔和圣洁的华光，仿佛把几乎快要贴在脸上的女子隔绝在外，整个人脱尘绝俗如入无人之境。

　　九欢见到他这一招就来气，像个又臭又硬的石头，只会逃避冥顽不灵，看着他正襟危坐严肃认真闭目修行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内心的小顽皮想去破坏。

　　时修的感知力非常敏锐，他的功力高深莫测，只是从来不会用来害人，所以二人之间很难判断究竟孰高孰低。

　　他对九欢身上的气味太熟悉，而贴得这样近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没有多加防备。

　　九欢盯着他那双紧闭的凤眸，睫毛浓密，剑眉英挺，她想起这眸子睁开的时候会露出琥珀色的瞳，有种诱人而寡欲的妖异。

　　看着看着又发觉这皮肤还真是盈透如玉吹弹可破，触感大概是极好的，就凑上去轻轻的“啵”了一口他清瘦的面颊。

　　那双琥珀般的眸子骤然睁大，略长的眸眼圆滚滚地直瞪着九欢，那眼神里饱含错愕、不可置信、羞赧等复杂情绪。

　　实则也是，二人虽然如此相处多年，却从未有过这样实质上的亲吻。

　　九欢还是第一次从恶作剧里获得如此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像个明知道自己干了顶天的坏事，还狡黠地不想被抓到的小孩子，哈哈嬉笑着转身溜了出去。

　　时修慢了半拍下意识想抓住她，结果指尖只是擦过了她翻飞的衣衫，还是让她跑了。

　　这小不省心的，就是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趁机溜出去，又说自己不动她就不跑，这不照样还是跑了？！

　　真是不守信用啊……时修抬起手，骨骼分明的修长十指如同画中神祗，指尖轻轻摩挲着脸侧皮肤上烙下的滚烫触感。

　　九欢的唇竟然如此之软，温润软糯得令人心眩神迷，经此一撩拨，让他不由得在想这世间竟然有这等柔软，一时不知该比作此生曾见过的何物。

　　想着想着他发觉自己口中竟含有一股腥甜之味。

　　还以为是恋爱的酸臭味，结果一张嘴呕出了一口血。

　　这腥甜是真血的味道啊！

　　差点又走火入魔了，时修心知自己身体上的问题，此事绝不能让九欢知道，到了紫极皇宫定然还有无穷无尽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若让她知道了，肯定要分了神来顾他，他不想自己在这种时候拖了九欢的后腿。

　　如此一来，九欢早已跑远，他即便是想也是追不得了，时修运功静息，心想迟早自己要葬送在这坏女人手里。

　　卫北穿过一巷又一巷泥泞不堪的甬道，这些一般只有法奴在使用，偶尔也会有络华为赶商贸之事抄近路穿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不明的恶臭味。

　　他的身影如同一只泥鳅，步伐坚决迅速，就像这些甬道都是他设计建造的一般。

　　在数不清多少个拐角之后，他一个闪身，不算整洁也有点潮湿的地下空间在眼前展开，他敲了几声暗号，从黑暗处的角落里逐渐浮现出一个个戴着罩帽的人影。

　　这些就是卫北所说的“小蜘蛛”。

　　他们小心翼翼在这些白日里的富丽堂皇之下，隐藏在地底最肮脏的地方，如过街老鼠，却厚积薄发，形成一条编织细密的情报网。

　　九欢隐在暗处，心想这卫北果然不是只靠脸吃饭的，看那样子像是小蜘蛛的头领，有两下子，难怪能搞定皇室贵族。

　　卫北说，还有几日就能到达紫极皇城丹萨，让在丹萨的小蜘蛛准备好，他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有两个所向披靡之人在保护他，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以他们对话九欢碎的片段拆分布局，卫北的野心绝不仅于当沙耶礼的小白脸，他布下这张网就花了许多年的心血，九欢和时修只是他这盘大棋中的棋子之二。

　　卫北想推翻沙耶礼，推翻这个等级森严的桎梏，虽然看起来犹如蚍蜉撼大树，但如今见识到他们的情报能私密到大臣贵族新近的笼络和阵营，九欢竟有些佩服。

　　但那个素未谋面的沙耶礼就有些可怜了，如果知道自己想要托付终身的男子只是为了利用她，会是什么心情。

　　既然知道了卫北的目的，九欢的怀疑也减少了些，双方利益既不冲突，卫北也确实有机会帮他们查到古书的所在及圣域之乱与紫极的关系。

　　在前往丹萨途中，九欢和时修也听闻了不少关于圣域覆灭的传闻。

　　绝大多数人对神秘的圣域所知甚少，只是一直以来存在于传说之中，又被三国皇室所尊崇，平民也是听风就是雨，离自己太远与自己无关之事，也就当热闹看看。

　　但在圣域一夜之间被天火摧毁，圣尊失踪至今不知死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圣域正在创造“末世论”一说，不少平民开始动摇对圣域千百年来的景仰。

　　这“末世论”九欢和时修已经听说过了，就是说圣域要“唤醒”远古王朝朔华之国的后裔，把北宙大陆再次变成民不聊生全民皆奴的时代。

　　总而言之，圣域的覆灭与紫极大法师有必然联系，据九欢对沿路追杀的官兵严刑拷打之下，得知圣域的内奸就是由他安插的，但大法师毕竟是沙耶礼，要想知道他的藏身之处，还需要依靠卫北的小蜘蛛们。

　　“要接近紫极未央宫，必须引开紫极的巫力守护，这一点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只要我达到了目的，整个紫极的天网都可以为你们所用。”卫北说。

　　三人终于到了丹萨，他离未央宫只一步之遥。

　　卫北的那张清秀脱俗眉目之下，一双锋利如狼的眼闪着精光。

　　紫极皇族贵胄生来就有天赋异禀的巫力，这在紫极人的血脉里世代相传，据说这样的血脉是开国始皇遗脉，只有天命所授之人可获得传承。

　　大奥尚武，紫极尚巫，鸿夏尚军备。

　　既能达到互相忌惮互不侵犯，这神秘的巫力自然有其强大之处。

　　紫极在严苛的阶级统治之下，保持了巫力绝对的神秘性，而高居紫极金字塔顶端的人们，为了维护自身既得利益，自然也没有理由暴露弱点。

　　所以这巫力才得以令紫极国获得如今这么强盛的地位以及别国的畏惧。

　　九欢从未遇见过她杀不了的人，也没有她完不成的任务，而且追杀他们的官兵按阶排辈就已经是布利，处于中间的阶层，她都能轻而易举以一敌百，这巫力给九欢的感觉也没多厉害。

　　更何况，九欢和时修二人只是卫北以防万一为了保障自己性命的底牌。

　　卫北想要见到墨天染，他的小蜘蛛们足以布局，根本不需要九欢出手。

　　他们俩只需扮作黑衣如同影子一般跟随在卫北身后，在见到沙耶礼之后，他们就在门口盯梢即可。

　　只是九欢不顾时修的阻挠，非要跑到梁上去一睹紫极皇女真容，这才误打误撞恰巧碰到了另一位梁上君子。

　　深更半夜蒙面黑衣，还真是同道中人，不是坏人还能是好人？

　　二人对视一眼便动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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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九欢：哦豁！亲到了，我亲到了哟~
时修：……（忍）
九欢：下次就不止是亲脸了哟~
时修：……（表面淡定心里窃喜：吐血就吐血吧，九欢想亲就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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