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染》邪离

16、怪村

　　圣山本在紫极国境内，为了逃脱追捕，原本九欢计划往国境以外走，但听闻紫极国有一本古书，又事关圣域覆灭的真相，自然是要去查探个究竟的。

　　通缉公文上写的一黑一白，再加上那光着的脑袋，两个人这样招摇过市太显眼，只得抄那些荒无人烟的山野小路，赶路多时，马也要休息吃草，于是准备找个附近的村落落脚。

　　顺着有炊烟的方向走，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子，方圆十里人烟稀少，整个村子也只有十几户人家，也幸而村民与外界接触较少，并不了解他们被通缉的事情，还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这两套粗布袍子你们先换上，等会儿让我媳妇给你们洗洗，我们这村子偏僻，到镇上还得走一天，明天一大早出发就行，不嫌弃的话，今晚就现在这凑合一晚。”

　　这个叫乌木的男人操着一口方言，很瘦，皮肤被晒得黝黑，看得出经常下田里干活。

　　九欢自从进了这个村子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具体，于是当下就拒绝了，又给了几个碎银子作为布袍的谢礼。

　　乌木看到银子双眼都放了光，千恩万谢地收下了，更是坚定想要留下二人的想法，又压低声音说：“二位就听我一句劝吧，我们这村子不太平，现在天已经黑了，不要出门去了。”

　　“怎么个不太平？”九欢倒是来了兴致，问道。

　　乌木黝黑的脸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好像隔墙有什么在窃听，声音有些颤抖，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身体压得更低了，哆嗦着悄声道：“死人了！死了好几个，我们都觉得这村子来了脏东西……”

　　门吱呀一声开了，乌木被吓得弹了起来，瑟缩着回头看是自己媳妇，摸着胸口骂道：“臭婆娘，你要吓死我啊！走路没点声响，真是……”

　　妇人端着几块馕饼和一叠咸菜走进屋里，对男人骂骂咧咧的样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回了句嘴道：“知道怕还说，还嫌不够乱是吧，快点吃，吃完早点睡了！”

　　乌木又招呼着二人来吃饭，九欢心生怪异，本来想再多问几句，乌木媳妇那种警惕的神情看过来感觉也很难再问出什么，只好借口说不想叨扰，且赶路也累了，就先关上门休息。

　　木屋建得并不结实，夫妻俩还在旁边悄声说话，普通人听起来细如蚊蝇微不可闻 ，在九欢耳里却是异常清晰。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你也敢随便收留，这都死了多少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妇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

　　人前还挺有气势的乌木，此时对着媳妇却变得好言好语了，只听他说：“那两人一看就是庙里的小和尚跟小姑娘私奔啦，这小和尚看着还有些道行，真有鬼的话指不定能帮我们挡一挡，先留人一晚我们也没啥损失，人家还给了银子呐……”

　　“是嘛我看看有多少，诶，你藏哪去，快给我，摸哪呢，别……人还在隔壁……”隔墙响起衣物摩擦的声音。

　　九欢这头正听得起劲，突然时修一声轻咳，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皱着眉头看着在那头端坐着的时修，瞪着他小声骂道：“你干什么，我正听到精彩之处！”

　　“非礼勿听。”时修闭着眼轻声说。

　　“你不听关我屁事，自己不听还不给我听，真真非人哉……”九欢自然知道他的性格，再怎么骂他也无动于衷，自觉无趣就不再说话。

　　安静地躺了一会发现连风吹草动都听不见，九欢觉得有些无聊，又悄声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村子有什么不对劲？真的有鬼吗？”

　　时修语气依旧淡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九欢噗哧一声差点笑出来，嘲讽道：“你们做亏心事了吗，整个圣域都被烧没了，还跟我来好人好报那一套呢！”

　　见时修半晌不说话，怕不是生气了，九欢也觉得自己失言，赶紧转移了话题，说：“那啥，我不是那个意思，话说回来，我觉得一进这村子就有种寒意，背脊发凉，不会真的有鬼吧……你好歹也是圣尊啊，要不卜上一卦，或者看看风水什么的。”

　　“……不会！”

　　怎么感觉这回更生气了，九欢尴尬地呵呵两声，赶紧转移话题道：“啊？那你不是和尚也要剃度出家吗？”

　　“我刚出生时，度空圣尊所化的金珠落入我额内，尔后我就一直没有再长出过头发。”时修语气似乎听不出怒意，九欢放心了些，又想起来那些个信徒也确实都不全是光头，敢情是自愿剃的。

　　“原来如此啊，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戒律？这跟和尚也没两样啊！”

　　“因为我们修炼的功法需要心无杂念、耳根清净，不可有妄想妄念，否则容易走火入魔。”时修耐心地解释。

　　九欢话匣子打开问题滔滔不绝：“那你们也可以娶妻生子吗？”

　　“可以。”时修说，又想起些什么，补充道：“赤露长老是有妻儿的，所以他平日不在圣山上。”

　　九欢问东问西一阵总算慢慢安静下来睡着了，这几日逃亡几乎没觉好睡，再怎么厉害也不过肉|体凡胎，时修屏蔽了外界声响也是想让她能睡个安稳觉。

　　一觉睡到天明，二人是被一声尖叫惊动的，时修已经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早课了，虽然觉得这村子的清晨安静得有些异常，但也没有多想。

　　两人推门出去，就看到乌木媳妇趴坐在屋门槛上，头发披散衣衫不整明显还没梳洗，却完全顾不得形象半爬带摔着滚了出来。

　　她惊恐地瞪大眼，涕泗横流道：“我、他他……死了！”

　　九欢一掀开门帘，一股恶臭袭来，床上那人依稀可辨是乌木的样子，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双眼暴凸，死状凄惨恐怖，似是已经腐烂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绝不会相信，死人的交道她算打得多了，但昨夜还活着的人，怎么可能今早就腐烂成这样。

　　虽然时修是屏蔽了声响，但如果有人闯入，他也能感知得到，静心咒就如同布下一张网，可令外界的声响不侵扰到他静修，如果有异动也能及时发现。

　　经过时修身旁时，九欢轻声说：“有点意思。”

　　这村名叫招弟，村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过来。

　　乌木的尸体并没有做太多检查，村里几个大汉就把被子一卷，整个拉去埋了，乌木媳妇又惊又恸，跟着拉尸的牛车一路哭喊着去送葬。

　　老村长看到九欢和时修一脸疑惑的神情，扯着沙哑如风箱的嗓子解释：“咳咳……村里太穷了，棺材是没有的，人死了也只能这样埋到土里。” 

　　穷乡僻壤不拘小节这些道理二人还是懂的，但九欢心里越发想不明白，就直接问道：“你们就不查查他是怎么死的，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而且他们作为来路不明的外乡人，村里的人虽然戒备却丝毫没有怀疑到他们头上，不难想到，乌木的死可能跟他昨晚提到的怪事有关，那是在他们来之前就开始的，与他们无关。

　　“这村子该不会真的闹鬼吧……”九欢话还没说完，老村长就剧烈咳嗽打断，又看外头围着的几个村民听到这话脸上难掩的惊恐，就让人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剩下老村长、九欢和时修三人，他哑着嗓子说：“实不相瞒，我们村子最近是出了怪事，乌木已经是第七个这样莫名其妙惨死的人了，我劝你们也快些走吧。”

　　九欢疑惑地问：“死状都是这样全身腐烂吗？”

　　老村长说：“是，我们还专门从镇上请了仵作来验，也报了官，但查了一些时日也没有头绪，我们这村子又穷又偏远，官府也懒得管，也就不了了之了。”

　　九欢又问：“死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点吗？比如一起去过哪个地方，或者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老村长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白嫩骄矜的姑娘家会冷静地问话，顿了顿说：“村子小，大家平时也都一起下地干活，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皱着眉似乎在回忆：“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都是男娃儿算不？我们这招弟村，之所以叫招弟，也是因为家家户户盼着添丁，好有人下地干活，这回接连死了这么多个男娃儿，唉！真是晦气……”

　　“村长，之前死的那几个人的尸体埋在哪？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老村长听到这长相俊俏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五六，张口就要挖坟，看过尸体后也冷静得反常，他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

　　看得出老村长有些戒备，正在想要怎么拒绝，九欢草稿也没打，就开始指着时修的光头掰扯。

　　她说这是下山来结善缘的小师父，自己也是萍水相逢恰好碰上，于是就想着也结个善缘，护送小师父到镇子上好化缘，没想到误打误撞来了这个村子，既然碰到了自是有缘，许是上天的指示，若是村子里真有什么恶煞，小师父也能试着一解，也算是行善积德。

　　哄得老村长云里雾里，也算是信了，毕竟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山里人民风淳朴，便把他们往村外的坟地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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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做梦梦见一醒来好多评论好多收藏…一醒来果然是做梦鸭！伤心得满地打滚～
明天三次元要忙起来了，这本会一直日更到完结，新文也在筹备中了，预收里《手可撩星辰》了解一下？等我大纲写完再把文案介绍给大家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