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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雪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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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如月区的两场车祸,一场过程诡异,但受害者却奇迹般的生还,目前正在医院治疗。而另一场倒是很常规,由醉驾引起的连环追尾事故,却是不折不扣的人间惨剧。
几天后我来到其中一名受害者的葬礼。他的父母妻子站在灵堂上,被其他亲友不断安慰着,还有一个四岁的小儿子尚且不知悲痛,抱着一个红色的皮球茫然地看着大人们沉重的神情。
我走出灵堂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雪,飞雪纷扬,已经在地面隐约铺就一层薄絮。行人都撑起了伞,拉上外套的帽子,但我除了胳膊上挎着的比我自己都娇贵的提包,什么都没带,只能仰头干望着雪花迎面飘落下来。
粘到睫毛上视线就模糊了一片,落进嘴里就凉丝丝的,没什么味道。
一把透明的伞就在这时出现在视线里,打断了我傻里傻气的行为,落雪在伞面印下白色的花。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是谁,他靠近我的脚步总是轻的像只猫。
“不是跟你说了不用跟着我吗?”
“你单独出来,大家都不放心啊。”
“是别人不放心还是你不放心?”
我提出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边转回头来看他。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是我不放心。”
我们沿着殡仪馆的绿道,逆着来吊唁的人流慢慢向外走去。人们都衣着肃穆的黑色,撑着或黑色或透明的伞,数日不露阳光的晦暗天色好像将这幕景象封存进一张黑白老照片中。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我身边这个人了,他倒也识相地换了衣服,不说话的时候安静的侧颜还挺搭这气氛。但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便转过头来,眉眼弯起,金色的眼瞳里像是偷偷匿藏了这个阴霾的雪天最后一缕阳光。
笑的这么开朗让死者家属看到可是会恨不得一拳打上去的。这家伙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场合,即使他应该还挺得心应手。
“在这边有查到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我只是来上香。”
我没精打采地说,转头望向已经距离很远的悼念厅,“其实这里根本没什么好查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站在那个灵堂上的每个人都有充足的理由,委托人抓住一个还会出现第二个。他们都不过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罢了,何必还要追究责任。”
“所以你是打算结案了?”
我没有回答。远处那个孩子这时自己跑了出来,在来吊唁的人流里磕磕绊绊地追着自己的皮球,大人们无暇也无心再去管他。他就像是被困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一只孤单的小虫,懵懂地寻找玻璃壁上的出口。
“别看了。”
他的手环过我的肩膀,带我转回身来,头顶那把伞又距离我更近几分。我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其实伞原本的位置已经足够遮挡住我了,但现在他自己反而大半个身子露出了伞外。
我推开他,跑了出去。
“两个人撑一把伞,走路太碍手碍脚了。”
我这样为自己突兀的任性行为解释。他点了点头,把伞也收了起来,神情没有露出一点好心被当驴肝肺的不爽。
“说的也是。”
在那之后,回去的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跟上我身边,只是一前一后,与我保持着如果要说话,彼此刚好能听见的距离。我微微偏过头时余光能看到他颀长的影子,视线回到前方时身边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那夹杂在风雪中若有若无的白檀气息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这家伙什么时候走路能有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