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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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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晓星问他,“场地选好了吗?”
“选好了。”
华立辉所谓的解决场地,其实就是租场地,而且是按天收费,价格昂贵。
他自认位置极佳,价格经济实惠,邀功一般带姜晓星来看。
姜晓星有些头疼,她扶着额头,“你不觉得贵吗?”
“贵吗?”华立辉脸上一派的天真和无知。
责怪他吧,瞧着还挺努力的,不责怪吧,真是让人无奈又无语。
“算了,钱你已经付了。”姜晓星把钱袋子拿过来,“钱还是我来保管吧,你需要了来我这里领,我们记账管理。”
“……”这还是头一回,有个女的,说要替他管钱。
他妈都没这样过。
没什么社会实践经验的华立辉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加快跳了几下。
看着姜晓星的眼神,多了那么一些甜滋滋的味道来。
可很快,他又发现不方便起来。
华立辉口渴了,想喝水,他对姜晓星说,“给我十块钱,我去买瓶水。”
“你明天带个杯子吧,打点热水,这附近买水贵。”姜晓星抽了张五块的,递给华立辉。
华立辉说,“五块?不够。”
“你要买什么水?”
“脉动。”
“多少钱一瓶?”
“八块。”
姜晓星果断地替他做了决定,“太贵了,喝矿泉水吧。”
“那五块钱也不够吧。”华立辉还没被这么苛待过,一瓶脉动都不给他喝。
姜晓星说,“农夫山泉就挺好的,两块钱。给你五块钱,你还能拿回来三块钱。”她看华立辉转身走,又对他喊话,“买了就赶快回来,要卸货布置场地了。”
“……”被女人管钱的那点蠢蠢欲动的奇妙感觉,荡然无存了。
华立辉拿着五块钱,买了两瓶两块钱的水,又把一块钱拿回来交工。
华立辉回来,姜晓星正费劲地把装着杯子的纸箱从车上挪下来。
货车高,她垫脚使不上力,箱子没怎么动。
“别动。”华立辉在她托起箱子的瞬间,从她背后包抄,环住她,把箱子接过来。
姜晓星从他和箱子之间,蹲下身,钻出去。
“说了让你别动,等着我回来。”华立辉扛着箱子往场地走,“体力活是男人的事儿。”
姜晓星想反驳他两句,比如你买个水就能去溜达半天不回来。可看到华立辉直接把脏兮兮的箱子,扛在着白色短袖的肩膀上时,她改口,“还挺有责任感。”
华立辉把右边胯往姜晓星那边,送了送。
“做什么?”姜晓星看着他。
华立辉说,“我的喝完了,这瓶是给你的。塞在裤兜里,我蹲不下去。”他要弯腰把箱子放在地上。
“哦。”姜晓星把瓶子抽出来。
她拧了拧,瓶盖已经拧开过。
她又看了两眼华立辉,觉得他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
这人虽然蠢了点笨了点,记性倒是不错的,她说过的话,他竟然能记得。
姜晓星站在货车的车厢上,华立辉站在车下面。
她把箱子推到车边,华立辉下蹲,扛在肩膀上。
他来来回回跑了七八趟,才把箱子全部挪下来。
华立辉没做过这样的力气活儿,他累的直喘,葛优瘫似的半躺在凳子里,“说了找人卸货,不就是一百块钱吗?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他说了两句,姜晓星想着的确是他出了大力气,就没回嘴。没想到他自认为有理,一个劲地说,姜晓星就烦了,“你有多余的一百块钱付钱吗?”
“……”英雄气短的华立辉哑炮了。
华立辉脱了上衣,他拿着白衣服胡乱地擦身上的汗。有些男孩或者男人,看着瘦弱,脱了衣服才知道身材是很有料的,比如华立辉,姜晓星没想到他竟然有搓衣板一样的腹肌,汗顺着他的前胸,往下滴,进了裤腰里。
“给我擦擦后面。”华立辉把衣服递给姜晓星。
姜晓星接过来,随便擦了两下。
“你怎么这么敷衍。”华立辉撑着腰,活动肩膀,“还是空调房里舒服。”
可他现在是回不了空调房里了。
华立辉搬箱子,用了七八成的体力,左右肩膀上明显压了红印子。姜晓星没再喊他帮忙,她来布置场地。
这块人流量较大,尚未整理好,就有不少人围观。
姜晓星收钱、发奖品,华立辉给圈。
第一天,收获颇丰,至少比华立辉在路边守株待兔要有成效。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忙得很,姜晓星提醒华立辉。
“为什么?”华立辉理直气壮,“我没带衣服。”
“有伤风化。”在外面光着膀子,多奇怪啊。
他肤白,身上更白,站在人群里跟会发光一样。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姜晓星觉得她的注意力总是在往发光源那里跑,这很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华立辉人长得帅,嘴巴又甜,这附近是年轻人的商业街,不少人对杯子不怎么感兴趣,对华立辉这张脸倒是很感兴趣,给了杯子还要求合影。
“真累。”华立辉瘫在椅子上。
姜晓星忙里偷闲,“你想更快的来钱吗?”
“想。”华立辉来了精神。
姜晓星说,“应该给你做个牌子,往你跟前一放,合影十块,摸脸二十,摸腰三十,抱着拍照四十,无本买卖,快速暴富。”
“我出力出色,你出什么?”华立辉问她。
今天收获不错,姜晓星心情不错,“我出这么好的主意啊。”
“想得美。”
“我才不想和她们合影。”这会儿人不多,华立辉躺在椅子里,他看着正数钱的姜晓星。
小本买卖,没有太大的纸币。姜晓星按币值分类,数清楚了记在本子上,她是长发马尾,今天穿了条卷袖边的白色短袖,宽松的高腰灯笼裤,脚上一双运动鞋。
姜晓星穿的绿色灯笼裤,像老太太那种,可她腿长又细,又年轻,就不显得老气,反而有了几分复古风。
“你清点完了吗?”华立辉问她。
姜晓星把数额相加,“快了,你有事情先走吧。”
华立辉说,“不急。”
过了会儿,等姜晓星把钱放进了特意收钱的袋子里,他转着手机,似是无意地问,“我们还没有合照吧。”
“嗯?”姜晓星没听清他说什么。
华立辉说,“别人和我合影,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的反射弧不仅长,而且传输错误。
姜晓星怪笑两声,“我为什么要吃醋?”
华立辉说不清楚,“你要不要合影?”
“不用了,谢谢,我没有十块钱给你。”
华立辉却突然生气起来,气哼哼地站起来,站到别处去了。
过了十分钟回来,给姜晓星带了个冰淇淋。
因为超预支的花销,又被姜晓星劈头盖脸地训了几句,可冰激凌她还是吃了。
华立辉用欠嗖嗖的眼神看着她。
收摊已经九点多,华立辉说今天赚了钱,两个人去吃顿好的。
“你四千块钱已经赚够了吗?”姜晓星提醒他,“你连本钱还没收回来,去吃顿好的,今天一天赚的钱还不够贴补的。”
华立辉有点烦,“你这人太没劲了。”
其实姜晓星知道他的意思,今天是两个人合作的第一天,收益还不错,值得庆祝一下。
“把我送到时代广场就可以。”姜晓星说。
华立辉问她,“你防我?”
“路窄,不容易掉头。”姜晓星解释。
华立辉说,“随便你。”
姜晓星下车,他车头没调转,开着就走了。
等车消失不见了,姜晓星又打车,花费了二十块钱的路费才到家。
姜晓星住在一个号称有钱人才买得起的小区,她一个人住在一处三室两厅的房子里。
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等光亮铺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她能把房子的每处都看得清楚,她才会把警惕放松下来。
她有被害妄想症,半夜三更听到些细微的声响,会怀疑是不是进了盗贼,抱着被子缩一个晚上。第二天发现其实只是忘记关窗户,风吹动了窗帘。
姜晓星不缺钱,可她却像个饥饿的人一样,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保持着好奇心和新鲜感,又以急切的态度去汲取知识或经验。
她总是让自己显得很忙碌,让自己被需要着,让自己变得强大到无所不知。
为此,她曾做过无数个无聊的事情,比如证明皮筋是真的能做爆炸西瓜的,她尝试出来极限的数字;尽量张开手掌,发现每个手指头是特定的度数,比如小拇指是0°,无名指是30°,中指是45°,食指是60°,拇指是90°……
很无聊是不是,有十四年时间,她习惯了自己和自己玩的这种无聊生活。
她喜欢了解一件事情的过程,从陌生到了解到得心应手,才会让她觉得舒服。
可在极端的好奇和探索,她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之后,又会瞬间失去兴趣。
姜晓星对自己的性格有清晰的认识:她不属于拥有完整性格的人。
这段时间,每天去出摊,刨除进货价、场地费用,每天的净收益还算不错。
在掌握了上货、布置场地、经营、每日盘算盈余的流程之后,姜晓星开始觉得这件事情变得乏味,她不再像最初的几天,那么精神满满。
又过了几天,姜晓星以有事情要忙为理由,没再去出摊。
华立辉打电话问过,发短信问过,姜晓星捡了两三条回复一下。
他不强求,没追问,就挂了电话,后来没再联系过。
没意思,很多事情,都让她觉得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