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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97章 前世情人(9) ...

  •   “噢谢天谢地,您居然是位神父!是这位对吗?是好心的路人在马路边发现了失血过多的他,颈部血管被什么东西咬破了,可怕的是那一圈伤痕符合人类的齿痕……神父先生,警方和院方一直试图封锁的消息难道就是——小姐,请不要打扰病人,我们已经做过了处理,他已经没有危险了。”
      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顺着逐渐清晰的意识裂缝钻了进来,我听见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头还是隐隐作痛,像要裂开一样。虽然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清醒,但是身体却没能完全从麻痹中复苏。我这是在医院吗……?为什么……
      等等,为什么?我之前,是不是也疯狂地追问某人“为什么”?
      是他。
      我本以为可以将全副身心交与的那个人,那个早已分不清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的那个人。我本来已经剖开了坚硬固执的我,准备把我仅有的自己送给他,但是他却突然咬破我的喉咙,因为另一个人的名字。
      狮子与鹿终究无法同眠吗?
      我听见自己的身体发出一声叹息。然后我睁开了眼睛,爱丽丝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
      莫名的有些失落,可是那个人正是吸食我鲜血的恶魔,又怎么会出现在病床前呢。
      “崔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成这样?弗拉他……”爱丽丝见我恢复了意识,立刻抛出一连串问题。
      “他……?”我短促地出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想要摸我的侧颈。那里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依旧隐隐作痛。“你以为我脖子上的伤口是拜谁所赐?”
      那隐痛从侧颈处的伤口向里渗透,像是疯长的玫瑰,狂妄地肆虐过一路的荆棘,将血肉划破,又扎根到胸腔深处的某地。
      如果我早一些说出那句话,现在的情形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无从得知了。
      只是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终于想要吐露的告白,就这样无疾而终……不,有疾。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让那句话从微末的悲哀沉淀发酵,凝结出快要滴出水一样的深蓝。
      爱丽丝的脸上依旧笼罩着担忧的神色:“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崔斯,你知不知道你笑的有多恐怖?听到医生用你的电话打给我让我们来医院,我们还以为怎么了,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居然是你受伤昏迷了。”
      “是吗?”我于是把医院的被子扯过头顶。
      约瑟芬应付了几句,终于将聒噪的护士支出了门。他似乎是轻轻地拍了拍爱丽丝的头,接着在我床边坐了下来:“弗拉徳怎么可能会咬你呢?”
      “只能说,我孤注一掷赌输了。”我仍然蒙在被子里,不想看他们:“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他是吸血鬼,我是人类,终有一天会是这种结果,我早该想到。”
      “不是这样的,弗拉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爱丽丝试图把我从被子里刨出来,“你们在一起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就因为那个美第奇……”
      我被她弄得不耐烦,干脆没有控制了音量,坐了起来:“再久也久不过前一世就认识的他们吧?”
      爱丽丝有些怔怔地看着我,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我了解了。”约瑟芬揽过我的肩膀,像是父亲鼓励孩子那样揉乱了我的头发,“这样吧,我来继续对于美第奇家的调查,警局那边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也要去协助他们,如果要找我的话直接打电话就好,别直接跑教堂,我可能不在那。你先好好休息,整理一下心情,不要自己老想着一件事钻了牛角尖。”
      “我没在想。”我抖掉他的手掌。虽然这样说,但是又怎么可能不去回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有清醒意识的情况下,袭击我。
      约瑟芬依然是他无所谓的语气,还是把手掌搭上了我的肩膀:“随便吧,其实你到底想怎样我也管不了,但只要你想清楚了就好。走吧,爱丽丝,你该去学校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而我依然坐在病床上。看着洁白的床单,想的却是那一片纯白色的玫瑰花,玫瑰花瓣上应该还沾着昨夜的露水,像是眼泪一样晶莹。护士小姐进来换盐水时的抱怨才让我突然惊醒:“你怎么不早点喊人来换?”
      我有些茫然:“……嗯?我刚刚在发呆,没注意。”
      “万幸的是你一边发呆一边想起来了按铃。”她弹了弹输液管,又皱着眉为我侧颈处的伤口换了药,无话可说地离开。
      我刚刚想起来按铃了吗?我摸了摸新换的药,感觉自己可能有点陷得太深了。我不该这样的。
      突然,我听到了好像有什么人在用指节敲窗户的声音。
      即使是受了伤也依旧不能放松警惕,我立刻扭过头去,却发现窗外似乎什么都没有。这不可能。我起身将那瓶盐水取下,自己吊着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我发现我所在的病房正好在一楼。窗户玻璃擦的很干净,有点像是镜子一样。我下意识的也去敲了敲玻璃,好像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这两天心理出了什么问题,太过敏感了吗?我叹了口气,拉开窗户,想透透气。
      窗外的天空仍然阴云密布,为着下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昨天晚上还下着雨呢,不知道他被我打伤了之后,那可是银弹啊——为什么我还在想这件事——可是难道我不去想,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难道我就应该等着约瑟芬给出他的答案,难道我应该无所事事地坐在病床上等待这一切的结局吗?
      手指好像碰到了什么,我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朵盛放的白玫瑰。
      我不知道它是从何而来、因谁而来。但我知道我不能就这么坐着等下去了。还好我的衣服就挂在不远处,我拔去输液管,披上了风衣,就从窗口翻了出去。
      翻出窗口的那一瞬间,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让我后脑有点麻麻的。我立刻靠着医院的外墙蹲了下来,四下环视,却没有什么发现。这很奇怪,毕竟我猎人的身份做惯了,很少有作为猎物被监视的时候,所以我心底有点毛毛的。
      一旁有推着老爷爷的轮椅出门透气的老奶奶注意到了我,他们俩对着我友善地挥了挥手。我感到有一丝尴尬,只能缓缓起身,扣好风衣,以免里面的病号服被他们发现,也礼貌地向他们打着招呼。
      一时情急,忘记了穿鞋。光脚行走在雨后略有泥泞的草地上的感觉并不舒服,更不用说雨后沙砾碎石总是黏上脚底的硬质路面了。好在习惯了之后也不是很影响我的速度。我必须回家一趟。
      仔细回想,如果是平时的那家伙,在碰到了人血,尤其是我的血之后,一定会无可避免地进入渴血的状态。但是昨天我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他好像仍旧保持着清醒。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精神或者意志的强大能够冲破生理的桎梏,渴血是他自被转化就被赋予的弱点,都几百年了,不可能随随便便地轻易克服。那么就只能说明,他提前注射过血族阻滞剂。
      而这一点和我昨天踏入家门之前,感受到的他的气息略显微弱刚好吻合。
      ……不知道血统被压制了那么多,他还能在被我的银弹穿透后恢复吗?
      可他不惜削弱自己的力量也要在取食我的鲜血之后保持理智吗?这是为什么?
      思索间我没有注意到自己正横穿马路,迎面而来的跑车轰鸣着发动机,没有丝毫能刹住的迹象。而我的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那诡异的时间变慢、或者说我自己的加速。眼中的车辆仿佛突然被什么压制住了一样骤然减速,而我则依旧如常地奔过了马路。那诡异的一段时间结束,我有些懵地站在马路边,背后的司机和他竖起的中指一起飞驰而过。
      我能感觉到,在那段被放缓的时间中,还有另一个人也拖着尾迹如常地奔跑。被盯着的感觉让我后背发凉,难道说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监视者也能进入我那个奇怪的时间吗?
      我放慢了脚步,仔细地聆听着周围的声音,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家里走。
      他……怎么样了?冰柜里储存的余粮应该足够他恢复吧。我这样想着,心中仍旧惴惴不安。我从来没有如此地希望我的枪法没有那么准、或者说我希望子弹被替换成普通的铜弹……二代吸血鬼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吧?
      家里院子的铁门大开着,玫瑰丛中的一条小径连往洞开的房门。
      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里闯了进去。我已经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了,既然无法后悔,那么就要准备好接受结局、并且试图让他不变的更糟。
      我按了按开关,电路依然没有修好。昏暗中的房间,地板上或斑驳或飞溅的血迹和倾倒的桌椅,仿佛一个没有尸体的凶杀现场。我的一对枪被丢在门口,正是我昨夜仓皇逃窜之前停留的位置。
      没有尸体、也没有吸血鬼。家里安静得可怕,熟悉的那两个恶魔的气息都不见踪影——这间屋子大概从来没有这么平凡过。
      该死的,那家伙怎么又不见了……我感到有些头疼,循着记忆走到昨天最后见到他的位置,客厅的矮吧台前。
      一旁的垃圾桶里丢了不少的阻滞剂的药盒和注射用一次性针管,这剂量估计都能让一个普通的吸血鬼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了。即使这样都没关系吗?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会不会……我心底突然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苗,会不会其实他并不想伤害我,只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必须这样做?
      喂,这样想未免也太矫情了,真以为我自己是什么粉红小说的主角吗?
      我靠着矮墙滑落,有些颓然地坐到地板上,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以为我对于深渊、对于他已经足够了解,然而直到现在才发现,真正想要找到他的时候,我除了掏出手机打着无用的电话外,根本毫无办法。
      我没想到的是,我本来都准备不抱希望地挂断电话了,那一头却突然传来了接听的声音。
      “?”我震惊地爬了起来,“你……我没想到,你居然……?”
      “快用你妈妈给你的指环想想办法啊,为什么会蠢成这样!带齐装备,赶快的。”
      “什么?不对,喂,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有那家伙的手机?”然而对面并没有等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像是刻意伪装,有种极其不自然的感觉,但是他的说话方式和腔调又莫名的很熟悉。
      不过……他说的对,昨天晚上,在弗拉德为了吸血而拥抱我的时候,我的指环内侧的确触碰过弗拉德的身体,这样一来,跟踪的咒文就可以使用了。
      奇怪,那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除了我之外,应该只有崔西和弗兰肯斯坦以及我父母知道那个指环上的符文的发动条件。难道是因为这几天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弗兰肯斯坦从L城飞过来了吗?可是他又为什么会拿着弗拉德的手机?
      我一边想着一边整理着装备,最后把双枪插入枪套,仔细地感知弗拉德被追踪符文剥落的气息。
      那气息在我看来格外殷红,仿佛一道血迹直指出去,通往郊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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