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第270章 船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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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推测出c国那条暗线确切的时间，但是从江蓠和陈烨只言片语中的线索来看，第一次陈家大蛊是距离现代千年以前的事件，所以如果我去到那十万大山中，应当是能够找到我想要找的——已经知晓陈家大蛊来龙去脉的江蓠了。
只是……
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飞机。
我坐在佛罗伦萨的旅馆房间里。窗外是绿意盎然的针叶与阔叶树，阳光流泻在翠绿的叶片上，溅射到窗棂以内，留下摇晃的金色光斑，掺着百年前的风将清新的空气吹拂过面。木制的方桌上垫着绣着小百花的长条形绿色桌布，桌布的一角用黄铜烛台压着，烛台上米黄色的蜡烛还挂着斑驳的烛泪。
我看着桌面上展开的新买的地图直叹气。
弗拉德倒是答应了我陪我一起去C国，德古拉转化了他自己儿子之后也没怎么管他，神秘的卡蜜拉也不知去向。
但是现在想要去往那里，好像只能乘船了。而且还是没有发动机的那种船。
啊，每到这种时候都会怀念科技发展的未来，感谢几次工业革命、感谢信息革命。
但幸运的是，还有很多时间。反正我在不断地倒退，距离人类末日的那个节点越来越远，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让我浪费。
我干脆趴到了桌子上，用手臂垫着额头，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长靴底部铭刻的海辛符文。
海辛……
好像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让我浪费。
我哪里有那么长的寿命能够活到那种时候啊。
但目前来说，也实在不清楚海辛家的寿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回到了百年之前，那我的年纪，是按照我的生理年龄计算吗？亦或是还是应该按照我的出生时间加上一定的数字？
不对，后者也太奇怪了，我怎么会产生出这样的想法。
多想无异。现在甚至是最早的范·海辛——加百列的第一次转世都尚未出现，我定然是找不到答案的。既然知道了寿命这样的定时炸弹，还不如尽我所能，多为后世做一些事。
“弗拉德，我决定去买船票了。不过吸血鬼不能接触流水，你在海上的时候要小心一些。”我将地图一卷，收进腰间的牛皮口袋。
客房内无光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呢喃：“嗯……”
那声音有些喑哑，软弱无力。
此间是白天，吸血鬼的力量必然有所削弱。只是他这次被床困住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我放轻了脚步，缓缓踱到床边。只见他将被子蒙过头顶，整个人都埋在被子下面，面朝内墙缩成一团。
我失笑：“你在干嘛啊？”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我，但我似乎捕捉到层层被褥之下掩抑的喘/息声。
我皱起了眉：“？”
我回身将房间内所有的窗帘都拉了起来，让阳光被隔绝在外，重新回到了弗拉德的床前，然后揪住了被子的一角，用力一掀。
我看见他正背对着我蜷着身子，松动的衬衣领口下，过分白皙的皮肤包裹着分明的颈椎骨，金发散漫地在他肩上枕上游走。
“你没生病吧？”
我在问什么废话，我的恶魔生理学老师如果这时候出生了一定会想要给我一记爆栗。
我扳过他的肩膀，想看看他的脸。他的体温很低，比先前还要更凉一些。在我的手指接触到他的时候，他不禁打了个颤。
映入眼帘的是弗拉德血红色的双眸。
他咬着自己的手指，十个指尖流淌下的鲜血染红了衬衣的前襟和床单，双目充斥着不甘与绝望。
“你在……”
我瞬间便明白了——他饿了。
弗拉德的弱点是渴血，这代表他比没有渴血弱点的血族需要更大量更频繁的进食。这只不过是这只吸血鬼第一次感受到饥饿而已。
一定很难熬吧。不论如何美味的珍馐、不论是生前多么喜爱的食物，都无法充盈自我的饥渴感，与吸食人类血液时那黏稠腥咸令人作呕的口感交织缠绕，却又无能为力，越反胃却又越渴求。
我叹了口气，从绑腿刀鞘里抽出匕首，准备划破自己的手腕。
但是弗拉德忽然抬手捉住了我的手，咬着嘴唇一个劲地摇头。
“该吃饭了。”我想把他的手指掰开，但是他攥得很紧。
弗拉德的声音沾上了点点虚弱：“我……不想……”
“你是二代吸血鬼，渴血是你与生俱来的弱点。你现在还能勉强维持神志，但再饿几天的话，你能保证自己和郊外饥肠辘辘的野狼有分别？那时候还能唤醒你吗？”
他依然固执，眼中金色与血红反复流转，似乎在自我挣扎：“克服……本能……”
也对，这家伙是第一次成为吸血鬼，恐怕还相信那些克服本能的童话故事呢。
“别（脏话）了，听话。你能克服得了一天两天，可之后数百年呢？你就一直这么饿着？”
他将脸别去了另一边，我都能听见他咬紧牙齿的“咯咯”声。即便如此，他还是嘴硬地哼了一句：“……嗯。”
照顾幼年的吸血鬼，真麻烦啊。
我挠了挠头，坐到了床沿，从腰带上捆着的另一个小包里拿出了今天早上出门觅食时顺便买来的硬糖：“那你要不要吃块糖缓一缓？”
“吃点甜的，嘴里换一种味道吧。”我补充着劝说道，“再说……我的血也不会很难喝吧？”
一方面我既不抽烟又不喝酒，也没有高血压高血脂之类的血液病；另一方面……我可是海辛家的人啊，这可是几百年后的他亲口告诉我的，说三大家族族人的血液有特殊效果。
弗拉德又转过脸来，盯着我的眼睛看。他已经习惯了通过这种方式索要那些我本不愿说出口的答案。
我眼底的回答一定冰冷又现实。
他非常不情愿，那双几乎浸透了血红的眼眸几乎掩抑不住凶光。
……已经没办法分出多余的理智来反驳我了吗？
我又开始怀念现代科技了。我怀念冰箱、怀念冰箱里他可以随时拿出来的冷藏血液、怀念他可以用来加热冷藏血液的微波炉。
不过这样的弗拉德，倒也还挺好玩的。可以狠狠地欺负一下这只年轻的吸血鬼，谁让他在几百年后总是戏弄我。
“好吧。”我耸了耸肩，将糖块放到了床头的小案上，这个时代的糖块颜色是浑浊的灰黄色，看起来就不会太好吃，“你自己想好就行。你只要记住一点：如果你真的失去理智了，不要出去袭击别人，袭击我。”
“不对，你都失去理智了，怎么能记住这一点呢？”我无奈地左右摇了两下头，去把窗户都落了锁，“在我回来之前都忍住，现在外面是白天，加油！”
我拿起了弗拉德的钱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离开了旅馆房间，从外面又把门也锁住。想了想，我又在门口和窗户下面刻画了感知的符文，一旦弗拉德离开房间，我就会知晓。
啊，我会不会有些太残忍了？
但是吃饭吸血这种事，只能靠他自己克服吧？
踩在百年前光洁的地砖上，街道两侧不是灯牌与展柜，而是郁郁葱葱的乔木、和蔽于树荫下的小商摊。虽然子弹没有办法补充，而且有可能直到海辛家族的重工建设起来之前都没有办法补充。
而在这民风淳朴的过去，我居然也可以在教堂领取圣水。面对我这个满口他国方言的异乡人，慈祥的神父只是听过了我的诉求后便将圣水取给了我。
失去了静思之刃，我身上仍能成为战斗力的武器就只有几把仪式匕首和银质短剑了。因此我也顺便去了趟铁匠铺。从城堡离开时我就跟弗拉德提过冒险基金的事，他思考片刻后就回了城堡，之后带上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我分出了一部分，用作后面旅程中未知风险的保底，其余的拿来换了一把还不错的长刀。虽然配重和手感比起我使用了十数年的静思之刃差距甚远，但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至于枪械……那种需要花大量时间填充弹药的燧发枪还是算了吧。
最后便是船票。我叹了口气，想着即将到来的超过六个月的海上航程，弗拉德的饮食又该如何解决呢……
希望他今天就能克服对于吸血的厌恶吧。等到了船上，那么多人，每天夜里找一个幸运玩家吃饭应该也不是问题——主要还是弗拉德的素质有待降低。
回到住处，我检查了一下屋子外侧的符文。很好，他没有离开过房间。
屋子内吸血鬼的恶魔气息依旧是弗拉德标志性的纯净，像是在夜里沉静绽放的白玫瑰，只是如今因为缺血而浅淡了许多。
这里没有门铃，有点可惜。我抬起手敲了敲门，权当给他一个提醒，才低头去解开门锁。接着，我解开了前襟的衬衫扣子。
我将门推开了一道缝，想探头进去瞅瞅屋内状况，迎面却瞥见一双血红冰冷的眼眸。
我迅疾闪进屋内，用脊背靠上门板，反手自内部锁上了房门。昏暗之中，冰凉又柔软的唇瓣几乎是立刻便贴上了我的侧颈。
“……这才对嘛。”
感受到利齿划破肌肤的锐痛后，我竟然长舒了一口气。
起初弗拉德似乎还有所克制，吮一口顿一会，但暧昧又甜锈的味道似乎压垮了他最后的理智。他修长的手指扣着我的后脑，揽住我后颈的手臂也逐渐收紧。我低下头，撩开他侧颊处扫得我鼻尖发痒的长发，将下颌轻轻放在他的肩上。
格外久违的拥抱。
是突如其来的怀念，亦或是早就深埋心底的夙愿，又干脆只是快速失血带来的眩晕，让我很想收紧怀抱，闭上双眼。
究竟谁是被捕食的猎物呢？已经无所谓了吧。因为作为猎物的我，已经用自己作为陷阱短暂地补货了眼前的吸血鬼啊。
“你不需要克服什么本能，因为我会陪着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