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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第246章 弗兰肯斯坦(2) ...

  •   实验还算成功。弗兰肯斯坦的理论向来少有谬误,加上伊丽丝也不是第一次担任实验的主操作手,除了由于弗兰肯斯坦对于自己疼痛忍耐阈值的高估之外,并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如果我在十年前就想到这个方法,而不是重新制造一个人的话……”弗兰肯斯坦低声喃喃着,不像是在说给旁人,更像是说给自己,“是不是就会和现在有所不同?”
      他的视线飞快地略过了在一旁整理器材的伊丽丝,却又似乎是看向了她身后某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伊丽丝记下了这句话,她也知道此刻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弗兰肯斯坦自嘲地笑了笑:“算了,逝者已矣。而且距离能够完整地替换掉一整个人的身体还有很长的路遥走呢。”
      “替换掉一整个人的身体?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有谁会愿意成为受试者呢?”伊丽丝接着他的话问道。
      “走投无路的病人、如果不采取这样的措施就会死的人。他们早就做好了死的觉悟,但又不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弗兰肯斯坦剥下手套,将它们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总会有这样的赌徒的,想要钻命运的空子、想要不计后果地实现自己的愿望。”
      伊丽丝只是垂眸默默地听着,手里的工作没有停下。
      然而弗兰肯斯坦应该是因为试验成功而格外高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继续自顾自道:“所以,也许我应该加紧时间研究了,以备不时之需。”
      他是个勇敢的懦夫。他勇于尝试那些同时代的其他人所不敢想的,哪怕会引来旁人口舌。但在实验完全稳定下来之前,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牺牲品的。伊丽丝这样想着。
      反倒是海辛,似乎并不在乎后果,只是他似乎去奔赴自己命定的约了。
      弗兰肯斯坦也并没有等待太久。
      不久之后,在一个夏天的夜晚,伊丽丝仍然在实验室中记录数据。E国温润的雨幕倾泻在海辛宅的屋顶上,顺着墙壁和玻璃窗留下曼妙的舞步。
      “叩、叩、叩”
      弗兰肯斯坦的实验室的后门被人敲响。那扇门通常只有运送实验材料时才会被使用,除了伊丽丝和弗兰肯斯坦以外应当没有太多人知晓才对。
      她提起裙角、踮起脚尖——海辛家的猎人们多数会这样做来消除自己的脚步声。她缓缓靠近了后门,推开一旁的小窗。
      雨水自来人破旧的风衣角滴落,顺着裤筒滑进了他包腿的长靴,在身后拖拽出沉重潮湿的脚印。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他头面部包裹着的绷带因为雨水的浸透而松散下来,露出内里仿佛是烧伤一般的粉色的、凹凸不平的丑陋肌肤。枯槁如雪白稻草的头发自绷带的缝隙中钻了出来,湿漉漉地贴在脸庞上,勾勒出曾经也许还算棱角分明的轮廓。
      “小姐,介意给我开个门吗?”他几乎是径直发现了窥探着的伊丽丝,面朝着小窗的方向看了过来。黑暗中,那是一双深绿色的眼眸,就和伊丽丝先前见到的那些海辛们别无二致。
      伊丽丝犹疑着,出声道:“你是海辛家的猎人?为什么会走这里?”
      “算是吧。”对方回复得模棱两可,带着点悬而未决的彷徨,“我知道这样不算礼貌,也不绅士,但……我的身体就要支撑不住了。”
      伊丽丝垂眸看向了他身上已经被污染了的绷带,咬了咬牙,还是将后门的插销拔出。她稍稍后退了两步,为对方让出了空间:“先进来吧。”
      “谢谢。”不速之客路过伊丽丝的时候瞥过她裸/露在衣领上的锁骨。
      伊丽丝也下意识地看去,只看见了弗兰肯斯坦龙飞凤舞的签名。不知是雨夜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她觉得阴森森的有些冷。
      她将那名海辛引到铺有白布的床边:“你先把衣服脱了躺下。是哪里受伤了需要包扎吗?”
      “不是。”他的嗓子就像是被火焰燎烧过一样嘶哑,听不出原本的音色,“我的整个身体都在崩溃……恐怕不是包扎能够解决的问题。”

      ******
      “所以这就是第一个实验材料?”狼人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未免太巧了一点。”
      桐生里翠却摇头道:“说巧合也算是巧合,只是如果他来的再迟一些,恐怕第一个躺上活体更换□□实验台的,就是我了。”
      “是因为人造人的身体不可能维持太久吧。”我沉吟着回答。
      看来这个问题从初号机的伊丽丝就存在了,一直延续到现在。不过能看出来,弗兰叔叔也已经努力提高使用期限的上限了——毕竟我是真的在身体崩坏的边缘挑战,但使用时间也远远长过伊丽丝。
      桐生里翠对着我打了个响指:“果然只有用户才懂得用户,没有错。应该说,我还得感谢那个陌生人提供的实验数据。”
      我皱眉:“他死了?”
      不可能。那样的描述……只可能是那个人。
      “当然没有。只不过那一次实验算不上完全的成功,仍然有很多值得优化的地方。”桐生里翠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云层,语气就像是风一样轻,“所以在改进之后,很快,就轮到我了。”
      我立刻打断了她准备新起一段故事的苗头:“等一等,那个海辛呢?”
      “我去将维克喊了来,一同完成了第一次躯体更新的手术,我还好心地帮他把头发都植上了……奇怪的是,长出来的却都是白发。也许是有什么先天病吧。他康复得很快,自愈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正常人——所以他在一个无人问津的晚上,就像他来的那个晚上一样,只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诊费后就离开了。”
      我想了想,试图翻找出更多信息:“你们就没让他留下名字?是个医院都要登记患者信息的吧。”
      “他们也不是医院啊?”狼人插了一句,“而且,那都几百年前了,估计也没有这个习惯吧。”
      伊丽丝这次也没辩驳什么:“他没有留下名字,只说名字对他不再重要了。”
      “呃……血型总有吧?”
      她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番。我第一次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动摇:“那个时代……似乎还没有血型之分?看起来他能活下来也算是交了好运。”
      紧接着她仿佛不耐烦一般地摆了摆手:“但其实,他的手术是维克一个人完成的,我并不清楚太多细节。而且在他离开之前……”

      ******
      “叩、叩、叩”
      就与那个海辛猎人来的那晚一样,他仍然是叩了三次房门,只不过这一次是伊丽丝的房间门。
      伊丽丝确信那不是弗兰肯斯坦,因为弗兰肯斯坦不像他那样走路时隐去所有的脚步声。
      她也仍然在更换过身体的康复期,但当她正准备挪下床去开门的时候,门外的人却开口了“伊丽丝小姐,如果还没有恢复好的话,就不用请我进去了。”
      月光被窗棂剪成规则的长条、安静地落在深色的雪松地板上。海辛的声音隔着门,喑哑中带着点沉闷:“我准备离开这里了。”
      “离开?虽然你的身体自愈能力比正常人要强是没错,但万一……”
      “没有万一,我还有必须去做的事。”门外的海辛顿了顿,继续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道别的。你有没有想过,弗兰肯斯坦先生最初也许并不是为了制造一个助手,才制造了你?”
      伊丽丝低着头,看着被双手手指绞在一起的手帕、和手帕上层叠的皱纹:“想过。也许在他眼里,我是另外一个人吧。但是维克也从来没有用对待替代品的方式对待我,我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好吧,再多言就显得我是来挑拨离间的了。”门外传来了鞋跟踢踏的声音,似乎是海辛换了一个站立的姿势,“那么我所剩下的就只有道别了。我很感谢这段时间你们的照拂,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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