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247、第241章 结局？（9）

　　“结束了？是不是该到我了？”加百列轻轻地笑了一声。
　　弗拉德凭空虚握住左拳，而后猛地向后拉扯，就像是他攥住了什么牵制住加百列的傀儡丝：“做梦。”
　　那些血红色的长矛也随之变得柔韧异常，迅速地收归了地面，将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重重地甩到地面。
　　好……现在就是我的好机会！
　　我快速地停滞了时间。在静止的时刻中，小查回过头来冲我叫了两声，漆黑的双眼凝望着我，似乎在等我做着决定。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即便是在只属于我的时间，我也大步流星地疾跑起来，冲到了加百列的身后。
　　他巨大的六翼被无数长矛穿刺得千疮百孔，透过血洞能看见翅膀的创口内侧正在试图修复自己——天使的自愈能力让它们仍然不愿意服输。
　　而加百列被人则是双膝跪地，身体后仰，双手垂到了地面，却仍旧紧紧握着静思之刃和枪柄。他面色如常，甚至微微勾起了嘴角，一双祖母绿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身前的弗拉德。
　　他的眼色有如深潭，沉淀着百年千年的水藻与浮荇，却又折射着绚丽的鳞片般的光芒。
　　就仿佛他不是正在迎接命运的终结，而是拥抱向另一种结局的开始。
　　这让我心里没来由地恐慌。那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失重感和脱力感，似乎加百列与我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长，我还需要奔波上数百年的时间才能企及他的背影。
　　背影？其实加百列并没有给我父亲的感觉——他的肩膀单薄，远不及我老爸那样伟岸，这也是我一直觉得违和的地方之一。
　　我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种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丢出脑海。现在更紧迫的可不是质疑加百列的身份啊。
　　小查配合地咬住了加百列的脚踝，就像是要防止他突然瞬移逃跑一样。
　　我走到了加百列的身后，看着那些自红色沙砾中生长出的已然变成了荆棘的尖锐长枪将加百列的翅膀撕扯得血肉模糊、看着他背脊上羽翼根部仿佛断裂开来一样的巨大伤痕、看着他面前的弗拉德……其实面色却并不如他的声音那样平淡无波。弗拉德正微微蹙着眉头，视线游离去了一旁。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犹豫，又在犹豫着什么。
　　但现在这样的机会一旦错失，我就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等到第二次了。
　　我把长刀换到了左手，抽出了已经很久没有拔出的黑刃——如果要取出某人的心脏，应该用这把武器更为趁手吧。
　　意外地，黑刃似乎就是为了这项工作而设计的一样。随着一声轻飘飘的“噗”，我轻而易举地将刀刃没入了加百列的后心，接着是整个手掌。
　　天使的体内并不像是他给我的感觉那样冰冷和高洁，反而是带着人类才会有的温暖。热血与肌肉裹上了我的右手，我能够感觉到我正在握着一个坚硬如铁的物体。
　　那就是天使的心脏吗？
　　或许是由于时间停滞的缘故，加百列的心脏并不在跳动……又或者是，天使并不依赖于心脏的搏动来存活？
　　但不论如何……
　　“你还在迟疑什么？”加百列的声音突然闯入了绝对宁静的这停滞的时刻。
　　下一秒，巨大的冲击将我整个人掀飞开去，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紧紧攥住了那颗属于天使的心脏。
　　后脑重重地着地，眼前一片晕眩的黑。
　　但手心中的重量还在。那颗心脏仍旧坚硬，但它正在我的掌心中一鼓一鼓地搏动着。
　　“我……我做到了……”我强撑着做起了身子，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刚刚那猛烈的冲击和撞击让我产生了反胃的感觉，我不得不把黑刃丢到地上、再捂住自己的嘴。
　　“咳、咳……”
　　弗拉德重量、他的干咳与喘/息声蓦然贴得很近，压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强撑着不适，扶着弗拉德的肩膀，想要坐起来。
　　突如其来的鲜血霎时被飞泼入我的双眼，夺走了我的视线。
　　“她来了……快走！”这次是加百列的声音。他一向临危不惧的声音中染上了一丝慌乱，几乎要暴露出他原本的声线——在褪去了沙哑和深沉之后，那嗓音竟然十分熟悉。
　　右手忽然一轻，我的手掌感觉到了属于弗拉德肌肤的微凉，他竟然忽然夺走了我抢下的加百列的心脏。而后一股混合着甜腻的热流自舌尖流淌入口腔，滚烫地刺痛着我的喉咙，从流质化为了坚硬的爪子，顺着我的食道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下攀援。
　　“还记得吗，要怎样……才能踏入，画在纸上的封闭的方形？”弗拉德轻轻地在我耳旁低语。我感觉到他好像从我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但是咽喉处被剧烈灼烧的痛感和双目浑浊的茫然让我一时间不知作何反馈。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线也仿佛被烫伤成了加百列那样的沙哑，断断续续地说：“从上面，就可以踏进去了……”
　　接着我就陷入了一个冰冷的拥抱，弗拉德将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回到一开始，解开这个死结。”
　　“不是，发生了什么？谁来了？”
　　那股热流逐渐汇聚到了我的胸腔，像是一直来自命运的手一样钳制住了我正剧烈跳动的心脏，强行让我的脉搏跟随着某个存在而敲击出了特殊的节奏。
　　“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利用时间回溯来回到过去、回到门外的世界？”我摸索着想要抓住弗拉德的手，但是他突然起身离开，我感觉不到他的重量了。“你别走，我要试试带你一起离开这里……”
　　但那种时间逐渐停缓的感觉又一次向我袭来，不受控制地。我能感觉到我在逐渐离这个世界远去，我看不见任何光线，但是我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光线被拉长了尾迹，遥遥地追逐在我的身后。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被拉入了时间溯回的漩涡，巨大的吸引力正在将我从这个时间和空间剥离。
　　弗拉德的声音不远也不近，但恰好是我无法琢磨的距离：“就在……玫瑰绽放的地方会合吧。我会等你，在很久之后……或是之前。”
　　“等等，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意识很快被搅碎，只有弗拉德最后那一句莫名所以的话滞留在脑海。
　　当光明和触觉回归时，肌肤被炙烤的刺痛遍布着我的全身。我擦去已经凝固在双眼上的血迹——也许正是这些血迹保护了我的双眼不被灼烧——我看见那些与静思之刃同色的湛蓝色火舌正缠绕着我的全身，噬咬过我的衣物后，气势汹汹地想要将我的身体也一并燃尽。
　　胸腔中传来了失重和缺氧的感觉，剧烈的疼痛在脑海中爆炸。
　　这种感觉……
　　是因为我使用了能力、又来到了深渊气息浓度过低的区域吗？
　　这么说的话……
　　“崔斯？你小子怎么……”
　　这个声音由于太熟悉以至于我不可能认错，但是浑身没有一处不在传来痛苦的滋味，我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发出了一声颤抖的求救：“救救我，弗兰叔叔……”
　　我感觉到一双有力而冰冷的大手从后托起了我的腋下，把我一步一步地往回架走。
　　我咬着牙：“小心这些蓝色的火……”
　　弗兰肯斯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停下脚步：“我知道。这一次你回溯了太久吧，被静思之火追上了。”
　　他把我堆到了一个像是手术床一样的台子上，我因为被火燎而敏感脆弱的皮肤在接触到布料的一瞬间再次向我的大脑传来哀嚎。
　　“嘶……”
　　“很痛是吧？好好记住这份痛，这都是你小子做出的选择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弗兰肯斯坦严厉地训斥了一句，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很紧张。
　　于是，即便我知道也许会很难看，但我还是咧开嘴笑了笑：“你能治好我就行，我相信弗兰叔叔……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
　　把我送到这个时间的门外世界，一定说明还有补救的机会。弗拉德让我解开那个死结，那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方法。
　　因为他还在等我啊！
　　“什么时候？那群臭不要脸的（脏话）已经来围攻海辛好几天了，我烦都烦得要死。”弗兰肯斯坦暴躁地埋怨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我看见他熟练地打开了某种炼金药剂，将银色的药膏抹到了我身上被蓝火灼烧的区域。随着冰凉湿润的触感在肌肤上晕开，我看见那些火焰确实逐渐熄灭、连同皮肤上的痛感也被逐渐缓解。
　　“弗兰叔叔，真的没有办法抑制深渊裂隙了吗？光是应付宅邸中出现的那些裂隙就耗费了大量的兄弟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是……这是崔西的声音？
　　我听见了崔西倒吸气的声音：“崔斯？”
　　“怎么我这副丢人模样你还能认得出来啊……”
　　我本来不准备说话假装路人的。
　　弗兰肯斯坦用命令的语气道：“别傻站着了，帮你哥缠绷带。他这身上恢复不了的坏死的皮肤太多了。还有这张脸，我也得重新雕刻一下……不对，你这身体？”
　　我嘿嘿一笑，想起了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弗兰肯斯坦之前用断肢残尸缝出来的人造人了：“说来话长。”
　　“这样的话，目前的材料只能给你用植入的人工制品了。对了，还要找免疫抑制剂……”他说着在实验室中叮叮咚咚地翻箱倒柜了一番，“只剩下另一种免疫抑制剂了。”
　　“没事，我相信你。”
　　我好像逐渐明白，弗兰肯斯坦之前的所作所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