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217、第212章 地狱之庭（2）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恶魔的尸体？
　　陈烨他们应该还没有进来才对啊？
　　我正在怔神期间，弗拉德忽然把我往后一拉，退回了廊柱后的阴影中，顺势捂上了我的嘴：“有人。”
　　我回过神来，发觉小查和维罗妮卡已经自觉各自藏匿好。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是海辛家特质硬底靴的底部踢踏在厚绒地毯上的声音传来，伴随有两个气喘吁吁的声音：“这一次又在哪里？”
　　另一个人回答他：“在后院……前门的刚封上，后院居然又开了一个，真是没完没了！”
　　“咦，等等。”第一个声音的主人减缓了布速，似乎想要停在我们附近。随后是几声吸鼻子的声音：“你有没有发觉什么，这里好像有吸血鬼的、还有某种兽类恶魔的味道。”
　　“说了多少次了，感知恶魔气息不需要吸鼻子，是用你的领域！”后来者似乎对着他的脑门狠狠地敲了一下，“零星的潜藏的恶魔管不着了，先抓紧时间去解决裂隙。”
　　“……好的，兄长。”
　　那一对兄弟的脚步声匆匆远去，我听见紧贴于后颈的弗拉德也松下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
　　我从暗处走出，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方向，低声道：“裂隙……裂隙开在了海辛家吗？”
　　按照海辛家对于周边的防控，领地周边应当被写满了禁止恶魔通过的符文。我们之所以要通过弗兰肯斯坦的密道进入宅邸，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但如果是深渊裂隙直接出现在了海辛家的庄园中呢？
　　这不太对劲。
　　按照我伊丽丝所说以及我原本的推测，海辛家能够在不远的深渊入侵中大发战争横财的底气，便是那个天使——或者说恶魔的转世，我的父亲、海辛家的第一任族长范·海辛。既然如此，深渊方面又怎么会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对海辛家发动进攻？
　　……像极了准备排除异己。
　　是因为海辛家内部还分为好几派吗？所以那一部分与深渊同流合污的一派提前召唤来了深渊的军团，试图将整个海辛家彻底掌握于手中。
　　那么，威廉叔叔又属于哪一派呢？
　　在这里继续推理也没用，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他和崔西。
　　“……走吧，如果经常遇到人就要躲藏也不是办法，我带你们去仓库，换上海辛家的衣服，会方便很多。”我不再犹豫，对弗拉德点了点头，带头向着仓库的方向走去。
　　海辛家的仓库里有很多瑕疵款的海辛制式服装。根据之前那对兄弟的着装来看，所有人员在宅邸内部也被要求配备完整的装备了。一方面，这说明海辛家内部确实面临着重大的需要随时战斗的危机；而另一方面，也为像我们这样的外来者提供了机会。我很轻易地就为弗拉德和维罗妮卡找到了对应尺码的衣服。
　　“能够在这座房子里生活的，都是海辛家的本家人了。我们的特点……如你们所知，”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宛如祖母绿一样的眼眸。其实大家也一般都是生褐色，不过最近流行起染头发了，所以其实只要不被人直视到眼睛，问题就不大。”
　　维罗妮卡抬起脚敲了敲鞋底，发出金属“当当”沉闷的声响：“这种鞋子穿着真难受。”
　　“你踩一脚恶魔就知道了。另外，领带记得要多绕一圈，那样才能把家徽转到正面，第一次穿戴领带的人一般都不知——”我转过身，准备帮弗拉德系好领带，却发现他正紧了紧领结，家徽完美地正对着我。
　　伸到半空中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聪明！第一次就掌握了！”我干笑了一声。
　　弗拉德眼中划过一丝犹疑，但很快恢复如常。片刻之后，他用与平常无异的声线和语速缓缓道：“我们要不要……分开行动？三个人、一只狗，目标太大。”
　　我对于他突然的提议感到有点诧异：“可是你们不熟悉别墅内的结构啊？”
　　但弗拉德并没有继续看着我，他就像是有些刻意的避开我的视线而看向了维罗妮卡一样。
　　维罗妮卡倒是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我本来就只是想把约瑟芬手里的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我在哪里待命都无所谓。所以也许我可以去给你们望风？如果教会的人攻进来了，我会尽我所能地大闹一场。”
　　“那、那弗拉，你要去哪里？”我觉得有些茫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弗拉德要这么说。
　　“我……身上的气息，会耽误你。”他垂着眼睛思虑良久才这样说道，“我会离你，稍远一些。但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
　　其实弗拉德说的没错。我之前一直都在试图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海辛家本家的人在混乱的恶魔气息中无法分辨弗拉德的味道。但……刚刚的那两个兄弟显然直接戳穿了我的谎言。
　　我只是太过熟悉并且依赖他的气息了，才会变得如此怯懦。
　　于是我叹了口气，对他一笑：“好吧，那就又是我一个人走的路了。”
　　我看见他金黄的眸子晃了晃，最后还是被弯出一个弧度：“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维罗妮卡已经提前抱上了小查，在门口对着我挥了挥手机，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这些女孩子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亲近我的狗啊？不对，是我的狗为什么特别亲这些女孩子啊？
　　我最后又握了握弗拉德冰凉的指尖，碰到了他戴在无名指上的我的指环。那金属质地的指环比起弗拉德的肌肤还要冷，恍然间让我突然觉得，他与我的距离，可能比我想的、比他所说的要更远了。
　　“那也不要离我太远。”我吐出了我最后一句嘱托，帮他把他那柄受赠于安洁莉卡的长剑负好，转身离开。
　　他有不想告诉我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稍微更信任他一点，不好吗？
　　我念叨着给自己听。
　　威廉叔叔的书房在三楼，而在我沿着这栋建筑里熟悉的路线穿行时，身旁路过零散的已然全副武装的同族人，他们的神情或是严肃或是紧张，有个尚未脱去稚气的娃娃脸上还能看见慌乱。
　　二楼餐厅旁的大落地窗已经被尽数震碎，枯萎的花窗架下流淌着快要干涸的碎玻璃，在阴云和密雨间反复折射着喑哑的光晕。
　　透过那些窗框，肉眼即可看见一个紫黑色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两人高的裂隙凭空出现在后花园的一角，尖锐得像是某种无机物。但它却在兀自一张一弛地搏动着，似乎在孕育着更大的恶意。
　　从尺寸来说，这个裂隙虽然不如之前处理过的很多巨大，但是也极度危险。
　　我看见已经有至少五六人赶到现场，并且正有秩序地合力书写着一个巨大的封印符文。
　　忽然我眼皮狂跳，挂在胸前的美第奇十字架也蓦然像是烙铁一样变得滚烫，巨大的深渊气息仿佛洪流在我的领域中决堤而来，让我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失去了重心。
　　“咔嚓”
　　有什么东西，在近在耳旁的地方碎裂开了！
　　难道是新的裂隙……
　　后脑重重撞击到地面的那一刻我的牙齿正好咬到了舌尖，细小却钻心的痛苦让我夺回清明——多亏这具身体已经重新获得了痛觉。
　　随着视线一同扑面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恶臭，还有宛如鲨鱼一般细密的獠牙！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用出了减缓时间的能力，抬手横过长刀准备格挡之时，我看见另一只闪耀着蓝光与银光的长刀横里贯穿了那怪物的头颅！
　　腥臭的口水与粘稠的血液喷溅了我一头一脸，我连忙一个侧滚——果然那道刀锋顺势划向了我原本所处的位置。
　　那个人的身影和招式……好熟悉……
　　“愣着做什么？应敌。”那人将长刀一甩，恶魔的□□尽数被他甩下，烧焦了深蓝色的地毯，而刚刚那一抹蓝色也不知为何消失不见。
　　我翻身爬起，架起长刀作防御姿势，眼看着眼前的裂隙再度向周边崩坏，仿佛一个随时可能吐出恶魔的大口。
　　我一面谨慎地观察者裂隙防止再有恶魔出现，一面微微侧目去观察身旁那人。他穿着标准的海辛制式战斗服装，但被帽子压扁了的头发却已然全白。但那白色又不同于迟暮的苍白……那白色，就像是将数百年的骨灰碾碎吞食之后呈现出的完全失去人性和温度的无色。
　　“你是……？之前好像没有在本家里见过你。”我心有疑惑。他刚刚的招式凌厉狠辣，就像是剔除了华丽演出的海辛家刀法……这种厉害的角色我不可能不认识。
　　白发男挑眉看了我一眼，祖母绿一样的眼中似乎藏着戏谑笑意：“正常。不过与其揣测我的身份，倒不如专心面对眼前的裂隙，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