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75、第172章 复生者（3）

　　我说过，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我也不相信太过巧合的巧合。
　　从约瑟芬突然离开，到威廉让我调查的事件，再到我从old hunter上随意找到的委托中偶遇“康斯坦丁”这个名字……
　　太过于巧合了。
　　失去主观能动性的顺利，可不好说是幸运啊。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难道说，会是……
　　“海辛，你怎么了？”约修亚出声问道。
　　我抬起头：“没什么，我只是在回忆那个名字是谁——你不是说你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维罗妮卡的名字吗？那你怎么知道我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一张死人脸上看出尴尬的意味：“我也不知道，我是看到你的脸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你是一个很厉害的恶魔猎人的，而且我的潜意识里认为，你会帮助我。”
　　那可真是要抱歉了啊……我远没有我老爸那么强大。
　　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就是说，其实瓦伦丁夫人以为的他儿子被附身，也是你干的？”我想了想，因为约修亚提到自己死了之后瞬间换了另一具尸体睁眼，所以相比瓦伦丁家的小少爷已经过世了一段时间了吧。
　　“呃，应该是的。”
　　不过至少，我似乎通过某种开挂的手段完美完成了这次委托？
　　不对……委托的话，应该是要让瓦伦丁夫人放心才行。如果我直接解释说他的儿子并不是被附身，而是早就被另一个不知种类的恶魔冤魂给替代了，并且我还试图与这个恶魔合作一起去找我老爸的秘密，她肯定会给我打差评的吧。
　　说到底，这种会无限寻找死尸复活的恶魔，到底是什么呢……
　　我按了按太阳穴，搜刮着我脑壳中的恶魔图鉴。我并没有对于这种类型的恶魔有任何印象。
　　难道又是某种古代恶魔吗……真是麻烦。
　　所以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假装驱魔成功、骗过瓦伦丁夫人，并且带着这个名为约修亚的恶魔离开这里、一起去寻找关于康斯坦丁和我老爸的往事？
　　“嗯……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我一边沉思，一边问道。
　　约修亚微微一怔，腼腆道：“直接叫我名字吧，印象里我们的年纪其实相差不大的。”
　　这么说，应该是在老爸二十多岁时候的某个同龄友人？
　　不要说二十多岁了，他有什么同龄的友人吗？
　　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对于那个男人的了解，也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多。他总是留给崔西、妈妈和我一个坚实的背影，然而他究竟为我们阻挡的是什么样的风雪，我竟然一直无从知晓。
　　不对，我为什么要怀疑？
　　我又……为什么从未怀疑？
　　啊啊，我在想什么呢。那可是我从小就仰望着崇拜者的男人啊，他从来没做过任何对我、对我们家不好的事吧？
　　“好吧，约修亚，那你还记得维罗妮卡·康斯坦丁是你的什么人吗？”
　　“我不记得……这让我很痛苦。”他捂住了脸，似乎是在竭尽全力地回想着什么。“我隐约觉得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事，但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回那些记忆……海辛，你可以帮我吗？”
　　嗯……我就这样直接答应的话，会不会显得有限居心不纯？既然他并不记得之前与休·海辛的关系到底有多么亲密，那我就装作是他的熟人、并非朋友那种，就没问题了吧？这样应该也能避免很多坑点。
　　我故作为难道：“说实话，约修亚，你这名字说常见也不常见、但也不是那么罕见，所以我真的不太记得你究竟是哪一位了，所以我也不太知道我能不能帮你这个忙。”
　　约修亚抬起眼来，思忖了片刻后，似乎是想出来了一个办法：“你是做恶魔猎人的吧，那我交付你委托，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嗯，而且如果走old hunter的话，你是不是也会放心一点呢？”——我并没有任何想给我的新账号刷单刷好评的意思。
　　出乎我意料的是，约修亚疑惑地看着我：“old hunter？”
　　“你不知道old hunter这个恶魔猎人的接单网站吗？”
　　约修亚深黑的眉毛逐渐皱起，他看着我，有些阴郁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过——我记得，恶魔猎人的委托，似乎是直接通过信件？”
　　啧，真是麻烦……这家伙就像是从二十年前穿越过来的一样。不过，那个年代居然并没有old hunter系统吗？我一直以为这个系统的发展时间已经足够长，所以才能在几乎全世界的恶魔猎人中普及开来。
　　是我大意了。
　　可是他早晚都会察觉到时代的变迁，那样的话，我作假的身份就必然会被拆穿。
　　“没事，那不重要，也许这个系统还没能普及开来……那我就破例一次吧，你先告诉我，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我尽量装出了轻松的样子。
　　约修亚仍然是那副心思很重的模样，他反复揣度了很久，才开口：“既然你也不知道我是谁，那么，也许应该先找到维罗妮卡·康斯坦丁，可以吗？”
　　说得好，我也想找康斯坦丁，我还想从你这里找到线索呢，现在变成了你拜托我了？
　　不过……既然这么多因缘巧合都撞到了一起，那说不定，有某个因果制动机的存在？也就是说，其实这些看似的巧合，都是暗中存在的某个个体正在驱动着。
　　好啊，那就让我们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ok，但是我首先想做的，是帮你从这里脱身。”我满口答应着，一边筹划着我自己的考虑：“配合我们演一出戏吧。”
　　听到了我的允诺，约修亚面上的阴霾褪去了些许，漆黑的眼睛中带着点期待，他问道：“请说。”
　　“我会和瓦伦丁夫人解释说，他的儿子早就因为疾病去世了，而你一直占用着他的身躯。但是你在试图用瓦伦丁小少爷的身体逃出这里的时候，被我们发现，并且实行了驱魔。但是你仍然不甘心，于是附身在了庄园里已经下葬的、瓦伦丁先生的尸体上——到这里为止，都是实话。”我将原本摊平的手掌翻了过来，示意接下来才是谎言的部分：“但是我们发现了你的附身，于是决定再次实行祛除。这个祛除需要你的配合，约修亚，你要装作被拔除的模样，随后我们会把你和瓦伦丁先生的尸体一起再度下葬。但是不要担心，当天晚上，我就会过来把你挖出来，我们离开这里。”
　　我害怕刚刚的说明不够详细、会让他恐惧，于是补充道：“你别怕，我是专业的恶魔猎人，我会使用对你伤害最轻微的驱魔道具的，不会很痛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种类的恶魔啊，我也并不像猎魔人那样带着两把材质的武器[1]，就……将就着用嘛，反正一般这种会附身的恶魔都不会继承痛觉的。
　　“我倒是无所谓……你就是直接把我从这个世界祛除也好，我就不用烦心这么多了。”他听完我的话，淡漠地笑了笑：“我应该不止死过这几次了吧，但是一直流离在这世间，如果有父的话，他应该也会觉得不公。”
　　“虽然在我的记忆中，我是个人类，但现在发生的事情显然否定了我的记忆。我明白恶魔都是要下深渊的，因此就算你直接把我祛除了，我也不会有怨怼。”
　　我对于如此消极的态度感到些许反感，就弓起了身子，凑近了约修亚，试图读清楚他死人脸上的表情，认真地问：“你就不怕，在你丢失的那些记忆中，有什么非做不可、不完成就遗憾一辈子的事？”
　　正是那些不得不做的事，才让我走到了今天——那些不惜背离信仰、质疑家族也要完成的事。
　　“完不成又能怎样？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死去之后一切都会消失，包括感到遗憾的情绪。”约修亚耸了耸肩，塌着眉毛，扯出一个不知所谓的笑容。
　　“不过，似乎很久以前，我也和你这样争辩过呢，海辛。”他续道，“你觉得这辈子未竟的事业，可以通过下辈子、下下辈子来完成。但我们明明一起研究过啊，人类是不存在转世这回事的，死亡就意味着承载记忆的灵魂的碎裂，被吹散到这世界的任意一个角落；所谓的那些转世者，不过是灵魂的波段恰好引起了散落灵魂碎片的共鸣而已，但他们早已不再是同一个人——除非死者的灵魂转变为某种恶魔。”
　　这家伙……先前有过这么深入的研究吗？
　　等等，他在说什么，他提到了人类没有转世这一说？
　　一个已经被我遗忘了一段时间的名字突然刺痛了我的神经。如果说，并没有转世这回事的话……那瑞贝、安洁莉卡·美第奇，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越来越复杂了。
　　“……不论如何，请你配合我。”我决定不再犹豫。瑞贝的事，与弗拉德和我都有关，等我处理完这手头上的烂摊子再和弗拉德详细计议也不迟。
　　最后，我又想起了什么，语气再度变得轻松起来：“但我猜，你在得知维罗妮卡是谁之前死掉的话，一定会觉得非常、非常、非常遗憾的。”
　　约修亚眼中微光再起，他苦笑道：“好吧，我认输，我承认了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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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猎魔人的两种武器：出自《巫师》系列，杰洛特背上背着两把剑：银剑攻击怪物时伤害较高而攻击人类时伤害较低，钢剑攻击人类时伤害较高而攻击怪物时伤害较低。因此有“银剑杀怪、钢剑杀人”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