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41、第138章 灯（1）

　　“她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在睡觉，我亲爱的，这个年纪的小宝宝几乎整天都在睡眠。”
　　我好像听见有什么人在我耳旁轻声回答着，她的声音十分熟悉，熟悉到能让我怀念得流下泪来。
　　但是她究竟是谁呢？
　　我迫不及待地揉了揉眼睛。
　　“别老揉眼睛，崔斯，会把脏东西弄进眼睛里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拍掉了我的手。
　　“没事了，阿丽黛，我的状态还好，就放崔斯在这里吧，我照顾得过来。”
　　第二个声音恭敬地说道：“知道了，夫人。那我就带着大家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随时都在。”
　　那个温暖的声音笑道：“好，辛苦大家了。”
　　我回头，看着那些女佣离开了房间。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婴儿的软语。
　　“噢，看吧，崔斯，你妹妹醒了——她的眼睛和你一样，是好看的绿色哦。”我看见一个鹅蛋脸的妇人侧躺在床上，对我柔和而疲惫地笑着。她臂弯里是一个被小被子裹起来的小婴儿，粉嫩的脸像是玫瑰花瓣一样柔软，正扑朔着一双有着长睫毛的绿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想起来了，她是我妈妈，我来这里是来看我刚出生不久的妹妹的。
　　妈妈笑了笑：“你们都有遗传自你们爸爸的绿眼睛呢，就是不知道长大后会不会像休的眼睛那样充满了狡猾，崔斯千万不要变成一个坏男孩哦。”
　　我垫着脚，想要把妹妹的脸看得更完全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以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只会有她陪着我的预感。
　　“妹妹叫什么名字？”我只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就像是我本来就应该这么说一样。
　　妈妈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道：“我想叫她……崔西，是不是很好听啊，崔斯特？”
　　“南茜你的意思是，我给崔斯特取得名字[0]不好听吗？”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就像是过了节后被放在老家旧阁楼里的去年的圣诞树，针叶枯黄凋落，但依然松软温暖久违且让人怀念，让人忍不住想要扑入那些干燥的松针里打滚。
　　妈妈的语气有些无奈：“哪有把看到的小说里的人名安在自己儿子头上的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给儿子取崔佛[1]这个名字！那可是一名强大的吸血鬼猎人！”男人十分中二地说着，并不由分说地架住我的双臂把我高高地抛向空中。“实在不行，我觉得约瑟说的也没错，就该叫他时之笛[2]或者最终幻想7[3]，因为儿子就应该成为爸爸最想要的东西！”
　　“……别吓着女儿了。”妈妈安抚着受惊的崔西，摇头道：“我觉得你就是整天都在带坏约瑟芬和约修亚，康斯坦丁家是想让他们跟你这个义兄多学学，你就知道带他俩玩游戏……不过，那两个孩子……唉，经历过那种事，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这种打击和压力……”
　　老爸听说了女儿这个词，直接忽略了自己的两个义弟，并立刻把我丢到一边，扑到了床上：“我这是教他劳逸结合嘛，省的约瑟芬整天抱着他们家那本旧圣经，年纪轻轻的都戴眼镜了——不过说他们俩那倒霉催的做什么，噢，快让我看看宝贝女儿！”
　　崔西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立刻哭了出来，然后老爸就被妈妈赶下了床，低着头和我一起站在床边。
　　“看到了吗，儿子？”老爸指了指床上的妈妈和崔西，用他一贯的痞气语气说道：“这些女人都弱的要命，动不动就哭出声；所以啊，只能靠我们男人来保护她们！”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努力地记下老爸的这些话。
　　他继续说道：“你的妈妈和妹妹，是我们拼了命也要护在身后的——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怎么能成为男子汉呢？”
　　“老爸，你说的真酷！”
　　“那当然了！”老爸捋了捋头发，对我一扬眉毛：“对了，如果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孩，那你需要护在身后的，就又多了一个。男子汉的背影，就是因为所爱的人、所要保护的人越来越多，才会变得越来越高大。”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我无法抓住那思绪的开端，只是突然想这样问道：“那如果、如果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女孩子，我要怎么办呢？”
　　老爸眼中微光一闪，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思索了片刻，然后才回答道：“那又有什么关系？总之就是你爱的人就没问题啊！不过换个角度来想，如果对方也是个男孩子，你一直被他保护的话，你和那些柔弱的女孩子又有什么分别！”
　　“我明白了，我也记住了，老爸！”我用力的点了点头，但是老爸再一次像是大狗一样地扑到了妈妈的床上，恳求着妈妈允许他再抱一抱崔西。
　　午后的阳光透过白色窗户的木头格子洒在他们的身上和地板上，散发出好闻的木头的味道，还混杂了老爸匆匆带回的鞋底的泥土味道，命名了似乎能被命名为“家”的气息。
　　不知为何，这些简单的景象和气味却让我突然流下泪来，就像是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一样，满是尘封的蜡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啊，我今年不是只有五岁吗？

　　“看，崔斯特已经感受到父的仁慈和宏伟，流下泪来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这样说着，让我突然惊醒，发现周围的同学们、或者说，我的亲戚们都在向往地看着我。
　　“崔斯特，能和我们分享一下你刚刚感悟到了什么吗？”那个尖锐声音的主人蹲下身子，用手帕拭去我脸颊的泪水，厚厚眼镜片后的眼神满是期待。
　　我翻了翻面前的圣经，突然说道：“老师，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说吧，我很乐意为你解答，我的大少爷。”
　　我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问题：“父真的存在吗？为什么，我们没有任何人见过父的降临、或者任何天使的降临呢？”
　　“神迹降临不需要让我们见到他们的真身，而若要父的降临，则必然会带来审判，那是万民召集的时刻，是终结之日。”老师详细地解答道。
　　“万民召集，可是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并非我们这样的信徒，他们没有经历过父的祝福，他们不做礼拜，那他们是否就可以逃脱末日的审判？异教徒又该怎么办，猎人势力涉及不到的远东地带又该怎么办，远东地区的猎人们遇见了恶魔，又有谁能保护他们呢？”我一连串地把心中的疑问都掏了出来，一股脑地堆在了老师的面前。
　　老师推了推眼镜，站起身：“这个……崔斯特少爷，这些问题有点复杂，我们下课之后再讨论吧，我们今天课程任务的经文还没解读完成——”
　　我不知为何，十分急迫地追问道：“老师，我突然想到，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其实我们所谓的神其本身就是深渊的至暗处，是最大最大的恶魔；我们用于斥退恶灵的经文只不过是他们的敕令，就像是本家成员对于外门成员的命令一样，所以等级低于神的那些恶魔才会如此惧怕；会不会其实神和恶魔都是一种东西，你看我们家都能够感知到深渊气息，但是神圣的气息同样也会被我们接收；我们用于各种功能的符文，其实是——”
　　“不要说了！”
　　老师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论述，他有些愤怒地回过头看着我，每一根头发都因为气愤而颤抖着。
　　教室里鸦雀无声，我能听见亲戚小孩们紧张的呼吸声。
　　我耸了耸肩：“看吧，老师您刚刚大声的呵斥对于我们而言，不就像是我们对恶魔使用的斥退经文吗？”
　　“……”老师应该是刻意的没有理我，默默地走回前端，镜片后的眼中是九岁的我看不懂的神情：“看来我应该找族长谈一谈你今天所说的话了，崔斯特少爷。”
　　但是他的声线里也掺杂着颤抖，就像是绷紧的弦。
　　他旋而长舒一口气，合上了圣经：“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愿权柄、荣耀，都归于父——Amen.”
　　……
　　“崔斯特哥哥果然是和我们不一样吧！”
　　“妈妈说，崔斯特和崔西两个人都怪怪的，就算是族长的儿子和女儿又怎么样，反正我们不要总是和他们在一起就是了。”
　　“可是……”
　　“走啦走啦，今天我家那个很会烤饼干的女佣终于病好了，一起去吃下午茶吧！”
　　我抱起我自己的笔记本和圣经，抬头发现老师也已经匆匆离开。即使大家都住在同一间庄园里，但神学教室是开在主建筑中的，崔西和父母和我的房间也都在主建筑中，不需要像他们一样走过庭院去往自己的房子。
　　老爸说，强者都是孤独的，也许就是这样吧。
　　该抓紧时间了，虽然我也很想去参加下午茶会，但是不能耽搁了格斗练习的时间。
　　啊啊，今天学校的科学课作业又要做不完了！要是我能让时间变慢一点甚至停止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处理这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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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0]崔斯特其名脱身自R.A.萨尔瓦多所著的《黑暗精灵三部曲》中男主崔斯特（Drizzt）·杜垩登，不过前文提到过，本文男主名字的拼写其实为Trizzt（为与崔西的Tracy拼写相近）
[1]此处指Travor. Belmendo，即90年代konami发售的《悪魔城伝说》中的Ralph C. Belmendo，曾与女法师塞珐和苏醒的德古拉之子阿鲁卡多一同击退德古拉；而在2014年发售的《恶魔城·暗影之王》中，Travor则被解释为阿鲁卡多本人（没错他确实就是弗拉德的原型！）（不过崔斯特出生的年代还没有暗影之王，休爸爸只可能玩过恶魔城传说）
[2]指成为任天堂1996年发售的N64的护航之作《塞尔达传说·时之笛》
[3]指于1997年发售于PS1平台的《最终幻想VII》，即崔斯特的设定出生年份1996年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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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灯”的本意是走马灯……但是单独拎出来似乎没有走马灯这种意味了orz